《糖蒸酥酪》琉璃柚子

15、世子的葡萄

　　当晚，张二娘把银子拿出来，加上原来存的，仔细数了数，已经有八十两了。张二娘开心地搂着秋叶说：“还是我家妮儿能干，真想不到咱们也能存这些钱了。”
　　秋叶去摸着她的衣服说：“娘啊，不只是我能干，还有你勤俭呢！这些衣服都旧了，明日你也去买些布匹，做几套新衣服，再买几件首饰吧！你看厨房的孙大娘，人家还有好几个银簪子和银戒指呢！”
　　“哎！明日我肯定去，我都不要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要添几件鲜亮的衣服和首饰才行！再给你爹做一身。”
　　秋叶无奈的笑了笑，哎，这娘啊，心都在女儿和男人身上，自己总是排最后。

　　张二娘突然想起秋叶白天的神情，问她：“今日得了赏钱，怎么还不高兴呢？”
　　秋叶叹了一口气：“咱们毕竟是贫民百姓，他们想赏我们就赏我们，要是想打我们呢？甚至杀我们呢？咱们还不是任打任杀？”
　　张二娘怔怔得想了一会，哭了起来：“是啊，咱们活着多难啊！”
　　李大锤给她擦了擦眼泪：“别想那么多了，我看世子性情温和，从不胡乱打打杀杀。咱们本本分分做事，不去惹怒他们就是了！”
　　秋叶听他这么说，也想到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以后遇到情况就随机应变吧！

　　第二日张二娘帮着秋叶做好了点心，就上街去了。

　　翠云来传，秦小姐已经到了，秋叶就赶忙和翠云一起端着点心到了花厅。
　　这时秋叶看到秦寻雁站在窗前，上身穿短白罗衫，下身着粉红绣花的裙子，头上梳着牡丹发髻，斜插着金丝雁钗，点缀些珍珠绢花，肤如凝脂，颊上飞霞，好一个明艳少女！秋叶心中暗自赞叹。
　　秦寻雁似乎往远处看着什么，秋叶从她的眼光望去，原来是世子书房的方向。
　　“小姐，点心来了。”翠云提醒秦寻雁。

　　秦寻雁回过头，见到秋叶端的奶茶连忙跳到她面前：“哎呀，我已经闻到香味了！”
　　秋叶把点心一一摆好，又把蛋黄酥切小块方便她吃，秦寻雁先吃了一块蛋黄酥，又用勺子挖了一块布丁，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打量了秋叶的穿着，一身布艺，身上并无半点首饰，姿色一般，举止大方并不搔首弄姿，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寻雁端起奶茶轻啜一口：“听说你是已经在世子身边当差半年多了？一路做厨娘很辛苦吧？”
　　“民女之前只是帮厨，主要负责厨房工作的是民女的娘亲，最近才开始做点心的。”秋叶颇为小心恭敬。
　　“哦？我瞧你这人倒也老实，那世子一路有无其他女子在身边？”秦寻雁仍不甘心地追问。
　　“民女并未见其他女子，世子政务繁忙，整日都是和将领护卫们在一起。”秋叶也是据实回答。
　　秦寻雁一听，笑容满面，立即把头上的绢花拔下来：“我看你全身上下并无首饰，在世子身边当差还是要注意仪表，这绢花赏给你了。”
　　秋叶接过绢花戴在头上，磕头称谢。
　　秦寻雁又与秋叶谈论了点心饮食之类，见她神情恭谨，谈起点心侃侃而谈，对其他事情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不禁对她更亲近了几分。一番言谈下来竟是相见恨晚，言笑晏晏。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点心也吃完了，奶茶也喝完了，世子也并未露面。秦寻雁望了望远处书房的方向，干咳了一声：“我得走了，明日再来，秋叶，明日要做个不一样的点心我再来品尝哦！”
　　秋叶微笑答应了她，躬身送她出门。
　　秦寻雁经过书房的走廊，脚步顿了顿，还是离开了。

　　秋叶收拾了餐具，端起回了厨房。经过花园的时候，远远看见春山的身影，最近事务繁忙，几日不见，春山仿佛又长高了，穿着银色护甲身姿更加挺拔了。
　　春山回头也看见了她，眼睛笑得弯弯的向她走来：“今日做的什么点心？”
　　“蛋黄酥，桃花酥，焦糖布丁，红玉卷，还有奶茶。”秋叶也微笑着回应他。
　　“听名字就感觉很好吃，可惜我见都没有见过。”春山又笑着说。
　　“等你月底休沐时到厨房来，我买好材料做给你吃。”秋叶说。
　　“好啊，咦？你头上的绢花是刚买的吗？怎么以前没有看你戴过？”春山倒是细心。
　　“刚刚秦小姐说我点心做得好，赏给我的。”
　　“哦。”春山听了倒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姑娘家家还是要有些首饰的，以后我送你几样。”
　　“不用，不用，我娘去街上了，她说会给我买新衣和首饰的。你的月钱不要乱花，好好存起来，以后好成家。”秋叶说完又感觉不妥了，自己希望他能安稳顺遂，但从表面看秋叶比他还小呢，这话说出去倒是像姐姐教训弟弟的口气。

　　春山噗嗤又乐了：“你就别提我操心成家不成家了，张婶该回来了吧？我正好轮班时间到了，到门口迎一迎她，不知道她买的东西多不多，能不能提的动。”说完就自顾自地向大门口走去。
　　真是个贴心的好小伙，张二娘估计又该感叹了，这要是自己家儿子该多好！想到这，秋叶又摇了摇头，继续回厨房了。

　　秋叶把餐具清洗干净，翠云过来吩咐世子要茶点，秋叶拿出上午做的两样，又添了两样鲜果，桃子和葡萄，放在大托盘里让翠云端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了，明日该去领些冰才是。秋叶想着，又琢磨起来明日的点心。
　　这时张二娘站在厨房门口喊她：“妮儿，我回来了啊，有什么要做的放那一会我来做。”又瞥见春山扛着两匹布正挠着头对她笑着。
　　“好嘞，娘。”厨房人多，秋叶就不出去了。
　　辛苦的一天工作终于结束了，秋叶锤着后背回到了他们住的厢房，夜晚有些闷热，蚊虫飞来飞去，天上繁星点点，偶有一阵凉风吹过，倒是难得的一点清凉。

　　“来，你看看这花色好看吧？之前你穿的都太素淡了，姑娘家该穿鲜艳点才是，这料子轻薄，穿上一定不热了。你看我给你还买了一根梅花簪子，过几天你就要过十五岁生辰了，及笄了就是大姑娘了，总得打扮起来。”张二娘絮絮叨叨地说着，把布匹和簪子拿给她看.
　　没等秋叶发表意见，张二娘又说：“春山倒是机灵，我拎着东西正有些走不动呢，他正好路过帮我拿了进来，倒省了我不少劲。”
　　“那小子确实勤快，就是父母都不在了，俸禄也不高，不然配咱们秋叶倒是正好。”李大锤突然说道。
　　“爹，你说什么呢，我还小呢！”秋叶捂脸。
　　“是啊，咱的妮儿不急，再等两年，总要找个家底丰厚些的，日子过好一点。对了，我和春山说了你生辰的事，春山说他那天正好休沐，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张二娘手脚麻利，都开始在秋叶身上量尺寸了。
　　“好吧，都随你吧。”秋叶跑外面纳凉去了。

　　第二日下午，秦小姐又来了，这次秋叶领到了冰，取熟烂的水蜜桃，将桃子和冰一起捣碎，浇上牛奶，淋上蜂蜜，做了桃子味冰沙。又用糯米团包上豆沙，放在冰上降温，吃的时候到时凉冰冰的。
　　一番清凉的美食下肚，秦寻雁全身舒泰，不禁由衷的说：“秋叶，你真是有一双巧手！”
　　“谢秦小姐夸奖，秦小姐能欣赏秋叶做的食物，说明秦小姐也是懂得食物，懂得美的真性情。”秋叶笑着说道。
　　听到这番言论，秦寻雁自然大为舒畅，更加敞开和她谈论美食之道，不一会，秋叶连她全家爱吃什么，市面上流行什么都摸清了。

　　秦寻雁本来每天是来想看看世子的，这下和秋叶详谈甚欢，倒是把世子放在了一边。没几日，就认秋叶为挚友，大有知己之意。听说秋叶要过生辰，还送了她两套绸缎衣服，一副珍珠耳饰，一个金戒指。秋叶说礼物太贵重，推辞不受，她还说：“不贵不贵，这些不值什么，周围少有聊得一块去的，难得和你聊的开心，你要是不要，我可生气了！”
　　秋叶只好笑纳了，待秦小姐走后，她左思右想，还是借送茶点的机会向世子做了汇报。

　　书房中并没有其他人，只有孙越贴身伺候。世子倒不避讳，拣起一粒葡萄塞到孙越口中。秋叶瞧他们亲密的样子，不禁有些脸红，不敢再看，低头瞧着地板的花样。
　　“秦将军替我父王冲锋陷阵，军功赫赫，我知道我母后有联姻之意，我与秦小姐幼时便相识，经常一同玩耍，但是我现在毕竟心有所属，待时机成熟，我自会向母后禀报，你且与她周旋几日，不要让她来打扰我就是。”说完，世子又递过手中的勺子，喂了孙越一口奶茶。
　　“是！”秋叶正要离开，世子又叫住了她，让孙越递给她两个金锭：“这两个钱你拿去做衣服穿吧，以后秦小姐那边你就多用点心了。”
　　秋叶当然知道“用点心”是什么意思，只能顿首称是。

　　当天回去，张二娘自然又是喜不自胜，把金锭和其他银两一起藏起立，又把秦寻雁送的衣裳和首饰在她身上比了比，口中称道“我家妮儿也是花容月貌，以前家穷没法打扮，现在打扮起来，也不比世家小姐差到哪去。”
　　“娘，这话可不能与其他人说，咱们虽然没有卖身为奴，但是毕竟人在屋檐下，还是小心点为好。”秋叶又皱起了眉头。
　　“就是，你娘就是说话留不住嘴，记住咱们的出身，说话还是要留心才是。”李大锤也附和道。
　　“好好好，为娘知道了！”
　　“明日你生辰，我来做菜，你只管打扮整齐安心歇着就好。”张二娘又笑了。

　　当晚，张二娘收拾好厢房，摆起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有几道菜肴，夏日胃口不好，张二娘就做了一些开胃的菜，凉拌黄瓜，槐叶冷淘，姜醋鱼，五味蒸鸡，蒜泥白肉，鸡蛋手擀面。还有一瓶适合女孩喝的桃花酿，秋叶正摆筷子呢，春山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