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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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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贼的沉默引起了秦锦的怀疑，“难道......”
“如果墨由会的钜子都会，那为什么曲辕犁，踏碓，暖炕都是你拿出来的，而不是钜子发明的？”
就在秦锦要把自己的怀疑问出口时，那小贼忽然打断了她的问话。
秦锦心头闪过一丝怪异，不知道是这人刚好说话打断，还是故意打断她的问话的，这人有些意思啊。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只是每人往上面想罢了，有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能代表什么？”秦锦举着□□不敢现在放松，这个人是不是墨家人可有待考量呢！
真可以现在没有电灯，离那么近，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只看身形也看不出到底是谁，毕竟不管是秦锦还是原来的墨锦，对墨家的人都不太熟悉。
“技术含量？”只见小贼先是有些疑惑的语气喃喃，不等秦锦解释，就道：“代表什么？这代表墨由有更好的东西留下来，如果不是他自己放弃钜子之位，相里岩怕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有那么厉害？”秦锦惊讶，就那么个改进过的曲辕犁，踏碓，暖炕就能看出来那么多东西？
“我儿时曾见过意气风发的墨由，当年他的机关术，辩术都举世无双，东方之墨和南方之墨都曾说，只要墨由离秦，愿共同举荐他为墨家钜子。”
“我父意气风发？至少得在娶我阿母之前了吧？怎么也将近二十年了，你现在三十岁左右，这个年岁的墨者不都跟着大军在外没回来吗？你果然不是墨家里的墨者！”
如果古代也有脑回路这个东西，此人肯定会说墨锦脑回路奇葩，我们聊的不是你爹吗？怎么又跑到我身份上去了。
“我的确不是墨者，你以为你是墨者吗？”这人没功夫感叹秦锦的思路有问题，因为他听见机括声响了。
“我父是墨者，我自然也是墨者。”秦锦危险的看着对面的人。
“不，墨者的亲属并不一定都是墨者，你不是墨者，你父亲也早就不算墨者了，他能活着，只因为秦王力保，还有他墨子后人的身份，你父亲从来没参加过墨者的集体活动吧？不感觉奇怪吗？”
“你什么意思？”
“墨由是秦昭王打入墨家的棋子，是监视墨家的。”
晴天霹雳！
秦锦简直要自闭了！
什么情况？
“你是谁？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信吗？”
“你已经信了。”陈述事实一般的平静，让秦锦心头泛起一股凉意。
“《贼律》说：无故入人室宅庐舍，上人车船，牵引人欲犯法者，其时格杀之，无罪。”
“其时”就是即刻，当下，马上动手，强调进行时和在场感，相当于给予主人无限防卫权！
秦锦脑子不够用了，只想现在直接把人杀了。
“我们可以合作。”对面的人急了。
“不需要！”说着秦锦就要动手。
“你以为相里岩是好人吗？相里岩举报了墨由！”对面的人急切的说。
秦锦猛地一怔，深吸一口气道：“继续。”
“你了解墨家吗？”
“是我在让你说！”说实话，秦锦读过《墨经》，是墨由留下的，但是对于秦锦来说，那些东西记住是记住了，理解？
有多少人记住课本上的知识，就能完全理解呢？
“每一任墨家钜子都是公选出来的，墨者要服从选出的巨子的命令，要做到赴汤蹈火死不旋踵。相里岩却是秦庄王任命的，那为什么秦墨依然认可了相里岩的钜子地位？”
“说。”秦锦平静的说，对于眼前人的说话方式极其不满。
“你母亲是东周遗民，但是与东周公实际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她的家人希望她成为东周公夫人，但毕竟没成，也不在入咸阳之列，墨由以此为借口辞墨家钜子之位，未免有些牵强。他当时的竞争者就是相里岩和程离，三人中，相里岩最不可能成为钜子。”
“然而程离虽然机关术也和墨由有一争之力，但是他除了支持大一统主张外，还偏向非攻。”
这个秦锦知道，早先的墨家，在墨子在世时，便有”能谈辩者谈辩，能说书者说书，能从事者从事”这三个不同的分工。
待到墨子死后，墨家便日趋分化，待到“孟胜及一百八十名墨者死阳城君之难”这件事发生后，墨家主体大受打击，各流派也开始不可避免的分裂。最终分成了东方之墨、南方之墨和入秦之墨三个部分。
东方之墨喜谈辩、说书，该派则以学术辩论为主，他们游历各国，聚集稷下，沉迷于与名家争论名实，理论一堆，也著书立说，但实事倒是较少，慢慢地脱离群众基础，变得形而上学起来。
而南方之墨，既没有学术化，也没有像藤蔓一样附身于强大国家政体，而是继续行走在民间。
他们坚持“裘褐为衣，跂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效仿古代圣王大禹的苦行僧做派，算是墨家里的原教旨主义者。
他们也继承了墨家的兼爱非攻的理念，在历次战争里，都曾扮演过帮助被入侵的小国抵御大国的角色，还经常游说诸侯弭兵。
入秦之墨是从事一派，少虚言而多实干，他们进入秦国后，开始迅速与秦国上层结合，为秦国崛起做出了不少贡献。
秦墨巨子腹暾（tūn）还是秦惠文王上宾，所以墨家这一派与农家、兵家一样，是被秦法家允许存在少数学派，没有遭到残酷打压。
如今秦墨弟子常在少府供职，秦国所谓的“标准化”生产，以及强大的军工能力，与秦墨脱不开关系。
“程离接触了南方之墨？”
对面之人没有回答秦锦，只是神秘的问道，“你知道什么是非攻吗？”
不等秦锦回答，他就继续道，“墨家的非攻，背后隐藏的是把诛杀无道之君称之为“诛”。墨者要反对不义的攻，但对于诛无道这种事却要第一时间蹦出来，喊出这不是攻这是诛。至于是攻、是诛……对于以上下同义为要求的墨家来说，其实钜子说你是攻你就是攻，说你是诛你就是诛，说你是行天下大义一统乱世那就是行天下大义。”
秦锦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程离有点飘啊！
“在墨由表明不再竞争墨家钜子的位置以后，程离当选墨家钜子的可能是最大的，之后前任钜子入秦宫请罪，相里岩就在这时，和墨者们说出了墨由是秦卧底的事，前任钜子带回了秦王指定了相里岩为钜子的消息，加上相里岩揭露墨由有功也支持相里岩，这才确定了相里岩的地位。”
所以，相里岩是坏人吗？
不对，好坏是怎么定义的呢？
所处位置不同，对好坏的定义也会大不相同。
而且这个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又怎么判断呢？
这个世界怎么那么复杂呢？
我以为我知道的，只是你们想让我知道的？
这是在套娃吗？
最讨厌玩智商的了！
什么我以为我在第三层，其实我在第一层，我以为这个世界看到的世界只有三层，可是我不知道的还有第四层第五层，甚至不知道有多少层，我以为我知道的足够多，其实真相早就被隐藏了。
“墨者不仅是机关术天下无双，也是一个纪律严明的有些神秘主义的秘密团体。每个正式的墨者眼中，墨家的组织纪律是高于国法的，在君王一言即为国法的年代，秦墨巨子儿子杀人，即便秦王特赦，也必须按照组织纪律杀掉严惩。你觉得这和你知道的秦墨一样吗？你参与过墨者的秘密吗？你为什么认为你是墨者呢？就因为学了机关术？还是因为相里岩对你予以欲求？”这个神秘的贼在这时轻声询问。
秦锦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那么多事？”
“你想知道吗？你可以拿你父留下的墨技交换。”
“呵，那我不是亏了吗？你走吧。”秦锦冷声说道。
“你真不想知道吗？知道相里岩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如果你再不走，那就别走了。”
“你总有一天会再找我合作的。”说着，此人转身迅速离开。
确定人已经不见了之后，秦锦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上后，打着冷颤倚在门板上。
秦锦在刚刚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前两世简单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社会经验的不足，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了。
她只是从一个十岁孩子的记忆了解这个世界，然后就开始肆无忌惮的用着所谓的金手指，如同狼群里混入了一只羊一样明显。
就这样，她还如井底之蛙一般沾沾自喜。
相里岩是怎么看她的呢？
怕是一直在当小孩子拿着墨由发明的器物胡闹吧！
什么墨者！她只是被墨家里排斥的一份子。
如果墨由真的还是墨者，相里岩会不知道，墨由留下的手卷里都有什么吗？
只是一个不敢走出舒适圈的异界来客！
什么给秦始皇编造一个剧本！
就她现在的状态，怕是出现在秦始皇面前，就会直接被杀了吧！
她需要出去走走吗？
看看这个世界？
融入这个世界吗？
不！
不能融入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