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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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圣子编制的美好童话滤镜破碎，化作一只只绚丽多彩的蝴蝶。蝴蝶纷飞，带着一股没由来的悲怆。
等蝴蝶化作光点散去，钟别发现自己回到了土地庙。四周笼罩着由庞影本源化作的影子屏障，屏障外混乱的呓语还隐约能透过屏障传过来。
钟别下意识寻找景余，景余此刻正站在土地庙神龛前，他面前是一面……墙。
如果那是墙的话……
这是一堵由血肉铸造的墙，它的构造像是“葡萄”，但却比恶心可怖的葡萄要好看许多，肉瘤呈粉红色，晶莹剔透。可就算这样，它也足够触目惊心。整整一面墙，它就矗立在土地庙神龛的后面，不成人形。如果不是这面墙的气息太过熟悉，钟别都不敢肯定这是温煦。
是的，这面不成人形的肉瘤状怪物就是活村圣子，也是温煦。
景余站在墙前，垂着头，周身的气压前所未有的低。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景余的心情非常糟糕，就连温煦本体都瑟缩几下，企图把自己缩小。
“吓到您了吗？父亲大人。”比起他让人不适的样貌，温煦的声音要温柔且稚嫩很多，就像是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小少年。
景余及时收敛自己的情绪，“没有，我只是很难过。”
说着他伸手，想触碰一下温煦，温煦下意识躲过，用他不知道在哪里的发声器问：
“您在为我难过吗？不用难过，父亲大人。我不讨厌现在的样子，它让我足够强大，可以和未知的存在抗衡。只是我这个样子，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你遭受了这么多，现在却只是在担心我看见你的样子会失望？”景余抬头望向墙面高处，他觉得温煦的眼睛应该在那里。
温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慢吞吞回答：“因为这个模样实在不好看，吓到了很多人。”
边说着，他慢慢蠕动，似乎试图把自己捏成一个好看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感到愤怒。”
温煦蠕动的动作一顿，“是这样吗？父亲大人，我会努力学着愤怒。”
景余泄气，压抑在胸腔的愤怒也在这一刻散了。温煦在绘画上是个天才，在其他方面却迟钝不少，像个幼稚园的孩子。
“不，你就这样很好，你不需要学会愤怒。”
温煦似懂非懂，而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在自己身上开个洞，“父亲大人，未来快要完成了，您和纸将军快带着村民们离开吧。”
“我知道您想在这里建设农家乐，我一直在偷偷看，不过我不知道农家乐是什么，一个好心的玩家告诉我，农家乐就是在一个环境优美的农村开设饭店和住宿，让人们来参观。”
温煦的声音很雀跃，“我给活村的未来设计了很漂亮的建筑和环境，等画作完成，您就不用在担心农家乐的环境和装修问题。”
景余关上模拟器界面，问：“未来？是你给画作起的名字吗？”
一提到画，温煦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是的，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在‘它’的眼皮底下将活村的人、物、草、木都用画笔浸染。我倾听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愿望，富有、健康、幸福，我把它们全都画进画里，铸造大家都向往的明天。”
“真是个好名字，你画也很好，但我觉得画里还缺点东西。”
温煦的热情减退，又恢复那副谦逊且拘谨的模样，“您说的对，我不该骄傲。”
他在血肉墙上开了个小洞，小心翼翼地把画作移动出来。
“父亲大人，您觉得缺点什么？”
景余摇摇头，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作为作画者，你不想看看未来吗？”
温煦后知后觉明白了他的意思，“作画者是愿望的实现者，我要做的就是缔造一个未来。我从降生在这座山上起，就在山间聆听他们的愿望，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老二。”景余微微叹气，却没有不耐烦，他声音柔和下来，谆谆善诱：
“告诉父亲，你希望自己出现在未来，出现在那副画里吗？”
温煦一时间没有回答，景余顿了顿，又补充：“告诉我你的真实愿望，好吗？”
温煦又沉默了会儿，景余感觉到这个组成温煦本体的血肉墙面把视线凝聚到了画作上。
景余静静等待他的回答。不知过了多久，土地庙里传来轻微的抽噎声，温煦的声音有些哽咽，充满了失落。
“……父亲大人，我想，我是希望的。我想亲眼看看未来。”
景余勾起唇角，轻轻将猫放下，“我明白了，你实现了活村的愿望，那你的愿望就由父亲来实现。”
“您要做什么？”父亲在他们兄弟姐妹心中一直是强大可靠的，父亲说的话一定会实现，他从不怀疑。但对于这件事，温煦有些犹豫。
“别担心，”景余调出模拟器界面，“静下心来，继续完成你的画作，”
等温煦继续作画，景余把注意力放到模拟器上。
【我伟大的园区主，您的智慧简直无人能及，您——】
“闭嘴，说正事。”
【已经检测到“它”在副本纸人活村的分/身为耳，目前已与圣子同化为一体】
【检测到园区主保留圣子的强烈意愿，直接干掉耳的想法并不现实，建议园区主慎重考虑】
景余脸色没怎么变，他早猜到这个情况，不然早在耳朵出来的一瞬间就放猫咬人。
苏茶就算变成猫猫，也对“它”有足够的威慑力，加上他这个徘徊在疯狂边缘的半吊子，清理“它”的分/身不成问题。
【画作未来完成进度：70%】
【《未来》完成那一刻，活村副本将彻底结束，请园区主尽快完成隐藏场景，提高度假区建设度】
《未来》的进度条还在跑，等它彻底跑完的时候，融合了圣子与“它”部分力量所构建的活村新未来将成形。其实这个所谓的未来，并非是时间意义上的未来，更像是一种重塑，将活村整个抹除，再从根源上修正塑造一个新的、充满希望的活村。
残缺信仰不再存在，活村的历史被彻底抹除，从它诞生至今所产生的所有因果彻底归零。活村承载的因果很多，归零重塑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不仅匪夷所思，而且堪称奇迹，大概只有温煦这种单纯又坚定的蠢货才会不计后果去实现。
以一人之力撼动整个活村的命运，就算温煦同化了部分“它”的力量也是飞蛾扑火，但这只是景余入局前的轨迹。景余入局后，一切当重新计算。
【我伟大的园区主，建议您慎重考虑】
【在圣子完成画作前，将圣子剥离“它”的分/身，阻止《未来》，再用纸人送葬技能终结，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而您的计划，成功率只有珍贵的百分之十】
“居然有百分之十，看来你很看好我的计划。”
【……？】我的园区主啊，你到底在说什么疯话。
不过——
模拟器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我伟大的园区主，在我的帮助下，您的这百分之十，将成为百分百的百分之十】
景余颇为意外，“哦？改性了？我以为你会竭力阻止我。”
【您在开玩笑我的园区主，模拟器将是您永远忠诚的助手O-O】
【而且，谁会拒绝一个努力实现孩子愿望的老父亲的请求呢】
景余眼神微动，他看了半晌，在狸花猫跳到他肩上时，才勉为其难地轻哼一声转过身去看温煦画画。
“看在你说话好听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当着我的面喊我老的事情。但，下不为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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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作未来完成进度：75%】
【画作未来完成进度：76%】
……
进度条一点点走着，温煦全神贯注描绘着他心中的未来。随着画作的完成，《未来》的具象化在活村的体现越来越明显，耳朵潮在现实中也开始变成团雀，稚嫩的儿童水彩般的童话开始渲染活村的建筑。
因果关系的重塑，让耳朵潮的进攻更加疯狂。它们拼命撞击庞影的影子屏障，试图冲进来将那副汲取它们力量的画作撕碎。
影子屏障越来越薄，混乱的呓语越来越大，回荡在耳边，诱人疯狂。
庞影怕是要撑不住了。
“我去。”钟别挥舞战旗，“纸人不受精神污染的影响，只要我不倒下，军心永固，纸人军团就永远没有破绽。”
景余点头，“注意安全，你们都是度假区优秀的员工。”
钟别勉强扯动纸人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笑，“希望凯旋时，我能有一场庆功宴。”
“当然，”景余笑笑，“你和士兵们，是我们最后底牌。”
钟别不明所以，但景余摇摇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好带着纸人离去。
【画作未来完成进度80%】
活村副本整个被童话绘本的色彩覆盖，部分耳朵潮已经突破影子屏障的庇护涌入土地庙，温煦还在忘我地画画，挥洒颜料。
景余稳稳抱着猫，立在温煦身后，如定心针，格外可靠。
【画作未来完成进度90%】
耳朵潮已经突破大半影子屏障，庞影身形摇晃地站在耳朵的潮水中，远远回头朝温煦的方向看了眼。
【画作未来完成进度95%】
活村的建筑全部被同化完毕，副本的上空光芒大放，无数意义不明的文字组成名为因果命运的履带笼罩活村上空。
【画作未来完成进度99……100%】
【《未来》完成】
光芒在这一刻达到最亮，活村副本的每一个建筑都开始褪去颜色，而后破碎消失。
这一刻扑火的飞蛾飞向了火焰，去迎接它最灿烂的绽放。精疲力尽的温煦，直到《未来》完成的最后一瞬也没从艺术与希望的救赎中回神。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在变弱，力气仿佛被抽走，泄力的温煦不受控制地仰倒。
活村在重构迎来新的未来，而他在消失。
就……这样消失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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