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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召唤之法 ...


  •   寂静的昏暗里,到处是汩汩的水声,乔志勋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从前方游来一只大海龟,海龟悬停在他面前,伸缩了两下脖梗,便游走了。

      视线逐渐清晰了,他寻光望去,见王四精光光地被缚在一根深绿的木桩上,他哆嗦了一下,便从头顶传来一阵浑厚恶毒的笑声:“乔公子,这水牢的滋味好受么?”

      乔志勋猛然仰头,隔着一层透明的水晶,望见鱼鳃大人正咧着血盆大嘴俯视着他,锐利的牙齿耀着寒光。

      “鱼鳃,你不能言而无信,收了五百冥币,就得放人!”乔志勋气愤道,本想用手去指鱼鳃,却发现自己也光着身子双手被绑在一根木桩上,乔志勋瞬间吓坏了,双臂挣扎,全身扭动,威胁道,“鱼鳃,你快放了我们,否则回到冥府,我就告你的状!”

      “哈哈哈哈哈……你还有回冥府的机会吗?”鱼鳃悚然大笑。

      鱼鳃惊悚的笑声在乔志勋的耳畔激荡,令人毛骨悚然,一股窒息感笼罩了他,他竭力喊出声,嗓音却几近暗哑:“霍飞——救命——飞儿——救我!”

      “志勋,你醒醒,醒醒。”霍飞方才听到乔志勋在喊救命,仅穿了裤头就从被窝里爬出来,摇动着梦魇中的乔志勋。

      乔志勋急促喘息着睁了眼,发现霍飞就在眼前,猛地仰身去抱霍飞,呓语道:“飞儿,快,救我,鱼鳃它……”

      原本俯身的霍飞,被乔志勋猝不及防的一抱,整个身子扑倒在乔志勋的身上,压在了苇席上。

      霍飞怕压到乔志勋,连忙两臂撑起了身子,却又被乔志勋执拗地拉了下去。

      “志勋,你醒醒,你做噩梦了。”

      乔志勋将脸贴在霍飞肌肉紧绷的胸膛上,半天没出声,他听到了霍飞剧烈的心跳,随后从霍飞的胸下发出一串模糊不清且急促的声音:“飞儿,谢天谢地你在这……靠在你胸前我才感到了安全。”

      虽然声音极为沉闷暧昧,霍飞还是听清了,他内心瞬间充盈了甜蜜的喜悦,情不自禁地拥紧了乔志勋的两臂,气息也加重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寂了片刻,乔志勋缓缓松开了环住霍飞腰的两臂。

      霍飞浑身滚热,滑落在乔志勋的侧旁,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唉——王四昨天都已经放了出来,不知为何我还梦见他被关在水牢里,而且我也在水牢里,鱼鳃还威胁说让我永远回不了冥府。”

      黑暗里,霍飞单手托腮,羞涩又恣意地笑道:“你昨天被王四的惨状吓到了,所以才做此噩梦,昨晚咱们从他家走时,他已经醒了,你都忘了吗?”

      乔志勋说:“我没忘,真是莫名其妙就做了这个梦。鱼鳃大人虽然贪财,还不至于如此恶毒吧。”

      “我看也差不多,他能把王四关水牢里,也就能把咱们抓水牢里。”霍飞在黑暗里摸索被角,想给乔志勋盖好被子,却一把攥在乔志勋的手上。

      “时间还早,进来说话,天怪冷的。”乔志勋大方地掀开一侧被角。

      霍飞迟滞了下,本想克制,却鬼使神差地接受了,拉过被角钻了进去。

      被子本就不大,容不下两人并排躺着,霍飞干脆从后面贴紧乔志勋侧躺着。

      “今天上午咱们先去王四家探望他,然后再去铁魁家验货。”乔志勋计划道。

      “嗯。”

      “哦,别忘了带上钱。”乔志勋边补充,手不停的在霍飞垂拢的光臂上揉搓,就像每揉一次就多出一张冥币似的。

      “咱们得多给王四些钱,替咱们扛了雷,这次可让他受苦了,哦,铁魁兄弟的鱼叉打得真快,人家几个兄弟天天连轴转,这个也得加钱。”乔志勋不断啐啐念,半天没听见霍飞有所回应。

      “飞儿,你说这样可行?”乔志勋回头问道。

      霍飞合眼不语,在乔志勋的后脖梗上喷出一股粗重燥热的气息。

      乔志勋躺坐在霍飞的双腿上,觉得下边异常的湿热,下意识地向上挪了挪,又问道:“飞儿,你怎不说话啊?”

      霍飞骤然站立起来,短促地哼了声:“好——”径直光脚走至门口,推门出去了。

      “哎——天还没亮,你上哪啊?”乔志勋诧异地撑起身。

      “如厕。”霍飞干脆地摔上了草垫门。

      * * *

      早餐后,乔志勋、霍飞和阿甲一起去了王四家。

      刚进院子,就见王四媳妇翠凤在洗衣服,翠凤说王四一大早就去铁魁家了。

      三人直奔铁魁家,赶到时,发现铁魁和王四早把锻好的鱼叉按份用茅草扎好了。

      乔志勋见王四恢复如常了,心便踏实了,清点了鱼叉数目,随后从褡裢里取出2000冥币递给铁魁,让铁魁和几位徒弟分了。

      铁魁哪见过这么多钱,惊得瞪大了眼,连忙摆手道:“公子太慷慨了,哪用得着这么多?”

      霍飞走过去塞到铁魁手中:“铁魁哥,你们连轴干了多日,几位兄弟都累坏了,拿着钱到官市上买些好酒食,补补身子,快收了吧。”

      铁魁颤颤巍巍收下钱行礼,几位徒弟也激动地抱拳深躬。

      乔志勋转身又从褡裢里拿出500冥币给了王四,道:“王兄,这段时日麻烦你张罗了这么多事,昨日还害你给官家押走蹲了水牢,这点钱略表心意,事成后,所有助力的兄弟都必有重谢。”

      王四谢了又谢,接过钱,热忱道:“还有什么安排,二位公子尽管直言,王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乔志勋说想看看渔网进展的如何了。

      王四说渔网已编织了一半,现下由张启风老汉组织编制工作,于是,便带他们去了张启风家。

      王四指着张启风向乔志勋和霍飞介绍时,张启风老汉和一群年老的男女正散落在院子的每个角落,专注地进行着编织,竟无人觉察有人来访。

      “张老汉,你看谁来啦?”王四大声喊了声。

      张启风微微抬头,随后惊愕地站起身,他是位身形佝偻的白发老人,腰背几近九十度弯曲,但他方才蹲坐在地上时却显得精气神十足。

      “这就是咱们村的客人吧。”张启风惊讶地打量着乔志勋和霍飞,爽朗地笑了,露出前排的豁牙,“两位公子如此年轻,真是出乎意料哇。”

      乔志勋与张老汉寒暄一番,便问那渔网进度如何了。

      张启风指着地上散漫的渔网说:“对于我们世代的渔民,织网是看家本领,并没任何难度,但如今要捕的不是普通鱼类,对渔网的尺寸和韧性要求极高,所以在编织前必须多加一道工序。”

      “哦?什么工序?”乔志勋好奇道。

      “公子请看!”张老汉指着他手中的渔网问道,“公子可看出有何特别之处?”

      乔志勋和霍飞都俯身端详了一番。

      霍飞轻声说:“这渔网的颜色好黑啊。”

      “公子慧眼,关键就在这颜色上,公子请用手摸摸。”张老汉将渔网递近到乔志勋和霍飞的眼前。

      乔霍二人分别用手拈了拈,手感有点粘手,很有弹性,乔志勋猜道:“这是在渔线上浸渍了一层物质吧?”

      “正是,只有先在渔线上浸渍了这黑色糊糊,在等晒干了才能开始编织渔网,所以就显得进度慢些,另外这网要比寻常的网大十倍,自然花费的时间也就更多了。”张老汉将屋檐下的一只木桶提来,指着里面的黑色物质介绍道。

      “这黑糊糊是什么呢?”乔志勋前世是化学博士,对物质的成分极为敏感。

      “就是冥广海的一种蓝色海藻,再加些黑薯粉,另外还有河滩上的胶泥,混合后就是了,别的都不稀奇,唯独这冥广海的蓝藻可不是哪都有的,缺了它,强度和韧度便大大降低了。”张老汉自豪地笑道。

      乔志勋微微点头,又问:“那什么时候能完工呢?”

      张老汉眯眼,又看了眼院子里已完成的部分渔网,预估道:“五天后肯定能完成。”

      “那好,五天后我们再来。”乔志勋应道。

      离开了张启风老汉家,王四带着大家去码头看船。

      渔船码头在浅洼滩的西边,码头上到处是凌乱破败的渔船,很多都是废弃的,海滩上有好几处都聚集着礁石,这里的海滩明显比别处显得污脏。

      王四指着靠外的几艘船道:“喏,就是那四艘大船,应该够用。”

      霍飞说可不可以乘上一艘验证一下安全性。

      王四说没问题,便带他们上了一艘原木大船,穿上只有个驾驶仓,船舷很长,甲板也显得宽阔,没过多久,王四就叫人把船帆挂上了,然后顺风出海了。

      “这是帆船啊?就这速度怎么追大鲲呢?”乔志勋瞬间变了脸色,质疑道。

      王四茫然地看向乔志勋,顿了一刻,才道:“这已经是最先进的船了,我们并不需要追击大鲲,只需以逸待劳与之斗法就可以了。”

      霍飞也诧异地瞅着乔志勋,似乎不太明白乔志勋在嫌弃什么。

      乔志勋瞅瞅王四,再看看霍飞,心想这两人都是从古代来的,到了冥府也没怎么见过现代的船,他忽然想起了万里雁,对霍飞解释道:“只有万里雁那种带马达的船才能跑得快,这样老式的船怎么行呢?”

      “乔公子,我们祖祖辈辈一直使用这样的船打鱼,纵是捕鲲也是用这个的,莫要担心。”

      身在冥广海,就像穿越回了蛮荒时代,不要想与人世类比,就是冥府也是比不上的。

      乔志勋叹了口气:“好吧,你们有把握我就心安了。”

      帆船沿着海岸线一直行至了浅洼滩,阿甲坐在船头吹起一只黑陶埙,乐调时高时低,音色低沉,就是不稳。

      乔志勋许久都没碰琴了,忽然听到了乐音,心里都发了痒,走到阿甲身旁,也坐在甲板上。

      乔志勋认真地听完阿甲吹完一曲,便问道:“你吹的什么曲子?”

      阿甲说是爷爷教给他的,爷爷也没说是什么曲子,就是一个调子。

      “我也会这个调子。”乔志勋微笑道。

      “真的呀?那你吹给我听。”阿甲把陶埙递给乔志勋。

      霍飞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蹲在阿甲和乔志勋的身后,手抚阿甲的肩头道:“不管什么曲子,你乔大哥听一遍就会了。”

      “那乔大哥你吹一下,让我听听是不是爷爷吹出的那个曲调。”阿甲越发好奇了。

      乔志勋接过陶埙,虽然他从没吹过埙,但凭着他音律的天赋,什么乐器都驾轻就熟,他瞅了瞅吹孔和按孔,调整好姿势,从丹田发了一道由弱到强的气流。

      天际间,云朵散去,阳光洒照海面,瓦蓝的天空与霁蓝的海洋连成一片,海鸥成群结队地从天边飞来,在帆船上盘旋起舞,发出阵阵高亢的鸥鸣。

      阿甲惊喜地昂起头,指着头顶上翩然起舞的海鸥笑道:“快看啊,它们是寻着埙声来的,没想到它们也喜欢这曲调。”

      霍飞笑着问阿甲:“乔大哥吹的曲调与你爷爷吹的一样吗?”

      阿甲静心地坐下来,又听了会儿,那流畅的乐音像海面上奔涌的浪花,这令他感到了陌生感,摇头道:“既像,又有些不一样,乔大哥吹得更让人觉得有力量。”

      霍飞见乔志勋吹奏时的神情专注得像入了一个无我之境,面无表情,不喜不悲,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乔志勋像一尊慈悲的菩萨像。

      “哥哥,大鲲——大鲲来了!”阿甲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和谐的乐调。

      乔志勋瞬间住了口,放眼一望,大鲲距离它们大概有百米远,在青天白日下,大鲲的脊背是鲜亮的蓝色,流线浑圆的头顶上有几处白色斑点,这与乔志勋在黑夜里认识到的大鲲截然不同,他还以为大鲲是黑灰色的脊背呢。

      奇怪的是,随着乐调的戛然停止,那大鲲便也停了下来,只在远处逡巡。

      乔志勋又吹起了埙,随着音乐的响起,那只鲲又朝他们的船游了过来。

      阿甲害怕道:“不能吹了,它要靠过来了。”

      当大鲲距离船只有三十米远时,乔志勋再次停了下来,这只鲲体型不算太大,比先前他们看到的要小一半还多。

      霍飞激动中透着忐忑:“这好像是一只幼年鲲,你看它对我们很好奇,原来大鲲也怕我们。”

      乔志勋刚要举埙继续吹奏,被王四制止了:“不能再近了,今日咱们没准备,很容易被它掀翻了船。”

      那幼年鲲忽然越出了海面,露出了雪白色的腹部和花白的脑袋,看着很有些活泼好动,入水后便转身游远了。

      阿甲意犹未尽道:“它走了。”

      乔志勋瞅了眼手里的黑陶埙,忽然灵光乍现,眸光熠熠,道:“原来大鲲对声音极为敏感,这对我们倒是很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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