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75、讨价还价

　　乔志勋记起除夕夜宴时，妖冥使大人曾给他打过赏，料想与其说上话该不是件难事。

　　霍飞以指弹桌，笑道：“嘿，我认得他，先前我在野狐岭射杀过几只狐狸崽，被那老狐狸精白梦仙告到我父面前，后来回家挨了家法，我父命我将那几张狐狸皮还给妖冥司，那时便是妖冥使姚大人接见的我。”

　　乔志勋欣喜道：“这太好不过了，明日可否去拜访姚大人？”

　　“让我兄把姚大人约出来，然后咱们与他谈谈。”霍飞头枕双手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疏懒道。

　　何宴和乔志勋纷纷点头赞同。

　　“那咱们回家吧。”霍飞手撑膝盖要站起。

　　何宴与乔志勋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茫然地看向霍飞。

　　霍飞又坐回椅子里，朝乔志勋扬下巴：“说你呢，跟我回家，还能赶上午饭。”

　　乔志勋这才反应过来，窘笑道：“哦，谢你的好意，可我不敢去你家。”

　　“为什么？”霍飞瞪眼道。

　　“我怕你爹……霍大人见我几次都对我没甚好印象：头次是咱俩破衣烂衫地从武英观的垃圾车里出来，臭得他老人家直皱鼻子；第二次是在秦府寿宴上，你爹这种刚强直男恐对我这种男扮女装，涂脂抹粉的男人嗤之以鼻；再就是花榜礼上，竟安排你爹给我颁奖戴花，差点没把我尬死，你爹比我还紧张，直接把牡丹花塞我手里，懒都懒得瞅我，转头便走了。”乔志勋委屈巴巴地列数道。

　　何宴被逗得嘎嘎笑，捋着胡须问道：“霍公子，你爹是哪个衙门的？”

　　“何老还不知霍公子的家世吧，他可是A城城隍霍光的小公子。”乔志勋道。

　　何宴一听，炯亮的眸光忽地黯淡了，脸上的笑也凝滞了，再没作声。

　　“我爹他……他每日都忙着呢，哪有功夫管我的事，上次说家法处置我，他早忘记了，志勋，跟我回去吧。”霍飞伸臂去拽乔志勋的手。

　　乔志勋及时缩手，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就算求我，我也不去你们霍府，你不知我见了你爹浑身难受得要死，我就与何老一起住在云桥客栈吧，我在隔壁开间房，与何老提前做些准备工作，交流起来也方便。

　　霍飞见乔志勋态度极度坚决，也不劝了，沉了脸道：“好吧，那你跟我取行李来吧，要不是得去托我哥约姚大人，我也跟你住客栈了。”

　　乔志勋与霍飞一起下楼，来到银色的劳斯瑞斯前，司机打开了后备箱，露出了行李箱和两台古琴。

　　“你一个人拿的了吗？”霍飞问道。

　　乔志勋瞅了眼后备箱，说：“我把行李和一台古琴带走，你帮我保存另一台。”

　　乔志勋探身把行李箱和自己的那台古琴取了出来，分别放在地上，忽然想起什么，便打开了琴盒，从里面掏出了秦嵯峨让他转给霍飞的荷包，递到霍飞面前：“这是你的，你拿走吧。”

　　霍飞拿过来打量了一番，眨了眨眼，含羞笑道：“这是什么？送我的礼物么？”

　　乔志勋抿唇笑了下，说：“要不说恋人心意相通呢，我还没说谁送的，你都感受到了。”

　　霍飞诧异：“谁送的？”

　　“还能是谁？你未婚妻送的啊，前两天我去秦府，秦小姐让我转交你的。”乔志勋平淡道。

　　霍飞霎时脸色大变，将荷包扔到乔志勋的胸前，烦躁道：“我不要。”

　　乔志勋连忙按住胸前的荷包，一脸懵逼道：“你不要，谁要啊？”

　　“谁想要给谁，要不就还她。”霍飞口气里透着怨愤，转身就开车门，钻进车里。

　　“哪能还人家呢，你这不是伤人家姑娘的心吗？”乔志勋追至车门前挠车窗。

　　僵持了片刻，车窗被摇了下来。

　　霍飞转过头，微微扬起下巴，面露愠怒，向乔志勋甩出一句：“以后再别在中间瞎传东西了……你就是个呆瓜。”

　　“轰——”的一声，汽车开走了，排气管子吐出一串浓重的烟雾。

　　乔志勋纳闷，这好端端的，霍飞生什么气呀？本来好心做件好事，却被当成驴肝肺了。乔志勋手里还攥着荷包，竟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一低头，见地上躺着敞开盖子的古琴盒子，伸手从绒布夹层里取出了那把秀珍剑，又瞅瞅另只手里的荷包，然后就把小剑塞进了荷包，嘿嘿，尺寸不大不小，将将好。

　　乔志勋得意笑道：“这对儿小情侣可真贴心，一人送我一件礼物，严丝合缝地匹配上了。”然后，他把装了秀珍剑的荷包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抱古琴，径直走进了云桥客栈。

　　* * *

　　霍飞都为自己的办事效率感到骄傲，他中午赶回家吃饭，碰上了哥哥，然后提出想见姚大人。

　　霍虔听说又是关于冥广海的事情，极不愿意霍飞参与，就表示拒绝联络。

　　霍飞软磨硬泡，说自己并不去，只帮朋友打听，霍虔才还转了态度，下午去衙门后，与姚大人约了转天正午在鸿顺楼相见。

　　晚上，霍飞派琮喜给乔志勋带了消息。

　　翌日正午，霍飞提前赶到鸿顺楼订了三楼的雅间，然后趴在窗口朝过往的行人张望，见乔志勋与何宴朝这边走来，挥手招呼道：“三楼雅间，快上来吧。”

　　三人齐聚，茶水还没上来时，门口就有人咳嗽了两声，随后客气道：“请问，是霍二公子预订的雅间吗？”

　　霍飞连忙起身，挑帘一看，来者面堂方正，粗眉深目，阔鼻敦唇，抿嘴时带有憨厚的笑意，正是姚大人。

　　霍飞热情抱拳施礼，道：“呀，劳烦大人在百忙之中前来赴约。”

　　姚大人也抱拳回礼，呵呵笑道：“霍二公子请吃饭，哪有不来的道理？”

　　霍飞挑帘，将姚大人让进雅间，里面的乔志勋和何宴早站起，迎上行礼。

　　姚大人吓了一跳：“嗬，霍二公子不是一人啊，里面还有其他客人？”

　　“大人误会了，今日要见大人的正是我的朋友，这位乔公子，遂请大人帮帮忙。”霍飞将乔志勋指给姚大人。

　　姚大人抬眸一瞅，吃了一惊，点指乔志勋道：“这不是咱萌春院的头牌，勋公子吗？”

　　乔志勋与姚大人有过几次宴会上的偶遇，姚大人似乎对乔志勋颇有好感，就连除夕夜宴的打赏，姚大人都曾破费了银子，所以乔志勋亲切道：“鄙人乔志勋，拜见姚大人，还请大人落座说话。”

　　姚大人坐下，愈发好奇道：“勋公子认得本官，自行找我便可，为何要绕个圈子通过霍大人与我相见，真是多此一举啊。”

　　“大人，您有所不知，本人已经与萌春院解除了合约，不再是萌春院的艺伎了，您直呼我姓名便可。”乔志勋起身给姚大人倒了杯茶水。

　　姚大人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哦，原来如此，以后我以‘乔公子’相称更为妥当。”，转而微笑道：“请问乔公子今日找我何事？”

　　乔志勋把准备给哥哥立招魂幡，从而要去冥广海的事又讲了一遍。

　　姚大人听完，探身凝视乔志勋的眼眸，直截了当道：“那……乔公子钱攒够了吗？”

　　乔志勋有丝意外，姚大人坦然的神情就像他一直在等乔志勋的进展一般。

　　“乔公子以前就此事曾咨询过下官，遂早知公子迟早会找到下官。”姚大人解惑道。

　　乔志勋说：“鄙人目前有11万，够吗？”

　　“你们需要多少根鲲脊？”

　　“至少八根吧，否则很难全覆盖。”乔志勋说。

　　“哦？你怎知道这个？”姚大人惊讶道。

　　“何老以前曾是孤魂野鬼，他在地狱谷见过招魂幡。”乔志勋指向坐在身旁的何宴。

　　姚大人这才上下仔细打量了何宴，惊叹道：“真是罕见，孤魂野鬼能投胎转世本就少，更别提恢复鬼籍的孤魂野鬼。”

　　姚大人突然伸出一根食指道：“一根鲲脊1万冥币，但捕捉大鲲难度极大，若你不能成功捕获，对不起，也要交5000冥币，也就是说，八条鲲的捕获权需要交4万，每成功捕捉一条，就补齐另5000冥币，倘若你运气好，能捕到所有的8条，一共8万，如果你一条也没成功捕到，也要交4万。”

　　乔志勋与霍飞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原来立招魂幡，花费最多的便是购买大鲲的捕捉权和捕获后的所有权，光这一项就要花8万元。

　　“这么多啊，那还有别的花销吗？”乔志勋问道。

　　“另外便是进入冥广海的人头费，每人5000冥币，你们再拿上1万准备捕捞时雇佣帮手和工具，也就差不多了。”

　　乔志勋掐指一算，若他们三人都去冥广海，就需要花掉1.5万，再加上8万购买鲲脊的资费，雇佣帮手和工具1万，在冥府还需制作幡旗和符咒怎么也得再花1万，立招魂幡时的费用还没考虑在内，很明显，钱已经不够用了。

　　霍飞抱怨道：“姚大人，这鲲脊的价格也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啊？”

　　姚大人冷笑了两声：“二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所有的费用都要上缴冥府税库，这价格是明码标价的，沧海桑田多少载都没变过，说句实话，历来就没多少成功的，但捕捞权的费用还是要上缴的。”

　　何宴忽然说：“还是你们俩去冥广海吧，老朽身子羸弱，帮不上大忙，就别浪费那5000冥币了，你们去时，老朽在冥府制作幡旗和符咒，再找些立幡的帮手，老朽觉得钱省省是够用的。”

　　何宴的话，让乔志勋又恢复了信心，说道：“姚大人，就这么办吧，这次只有我和霍飞两人入冥广海，您看能不能尽早排上日程。”

　　姚大人抿唇憨笑道：“还畜殿每月十五开门，三天后，便是十五，你们可赶这趟次进入冥广海。”

　　乔志勋的右眉毛一直在跳，他朝霍飞的方向看去，霍飞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神情凝重地接住了乔志勋的目光，二人能感受到彼此悸动的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