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74、筹备启程

　　一大清早，霍飞便来萌春院接乔志勋了。

　　昨傍晚他收到乔志勋的信笺，得知乔志勋已经与萌春院解约了，把他惊喜得下巴快合不上了，前两日乔志勋还束手无策，三天还没到，乔志勋竟自行解决了，霍飞兴奋得前半夜都没睡着觉。

　　霍飞推门而入，兴冲冲唤道：“志勋，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啊？”

　　方立稳，霍飞见乔志勋坐在西莲的对面，而西莲正在哭泣。

　　霍飞瞬间敛笑，语气压得极轻：“这……什么情况？”

　　乔志勋冲霍飞歪了下头，示意他安静坐下来。

　　霍飞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里。

　　西莲见霍公子来了，慌乱地用袖子擦眼泪，然后向霍飞打了个万福，挤出丝笑，：“给霍公子请安，让您见笑了。”

　　霍飞才意识到，此情此景正是主仆二人的离别场面，索性站起要走：“志勋，我在门口等你。”

　　西莲连忙摆手：“霍公子莫走，我只几句话与我家公子讲，但听无妨”，西莲转头看向乔志勋，强自微笑道，“我与公子主仆一场，公子对我的好，西莲刻骨难忘，真心想跟公子走，永久侍奉在公子的左右，但公子眼下也有难处，西莲帮不了公子的忙，只能每日为公子祈祷，祝愿公子事事遂愿，日后若有了空闲，还请公子来探望西莲。”话刚说完，西莲又不能自已地哭了起来。

　　霍飞拉过西莲的胳膊，摇了摇她的羊角辫，哄道：“你这小丫头，哭什么哭？我与你家公子最近要去冥广海办大事，带你去恐不方便，等日后你家公子安顿下来，花点钱把你赎回来，又不是什么难事。”

　　西莲一听，当即破涕为笑，转头问乔志勋：“真的么？公子？”

　　乔志勋瞟了眼霍飞，心里叹了口气，霍飞这个大嘴巴，八字没一撇的事，就敢胡乱承诺，但又看西莲眼里放了光，对生活又燃起了希望，他便轻轻点了头：“嗯，西莲，但凡我有朝一日有了实力，能给你栖身之所，便把你赎了。”

　　西莲激动得要给乔志勋跪下，被乔志勋拉了起来，劝西莲好生在萌春院呆着，手脚勤快少说话，侍候好新主子，只管等待时机。

　　安顿好了西莲，乔志勋提了只黑色皮箱，霍飞一左一右挎上两台古琴，便走出了萌春院。

　　时间还早，艺伎们恐没起床，走廊里空寂无人，乔志勋边走边对沿途的景致和摆设多看了两眼，心中不禁感叹，原来萌春院装饰得如此奢华，平日他却从没上心地关注过。

　　霍飞是乘霍府的汽车来的，将行李箱和两台琴放到后备箱后，两人上车走了。

　　霍飞与乔志勋一起挤在后排，急不可待地问道：“快与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乔志勋的心猛地抽搐，那日发生的事在他的心里埋下了阴影，每次想到秦松彦他都感觉心塞和恶心。

　　霍飞见乔志勋脸色苍白，伸手握住乔志勋的手，讶异道：“志勋，你不舒服吗？手这么冰凉。”

　　“没什么？兴许是太兴奋了，昨晚失了眠，没休息好罢了。”乔志勋隐隐翘动唇角。

　　“快说，你怎么做到的？张德发怎么可能同意呢？”霍飞用他温暖的手掌紧紧攥住了乔志勋的手。

　　“呃……也没什么，那日我去秦府参加宴会，与秦大人提起解约的事，秦大人说肯帮个忙，就过问了此事，没想到张德发就同意了。”乔志勋咬着压根，故作轻松道。

　　“就……这么简单？”霍飞觉得不可思议道。

　　“秦大人可是判官司的老大，主管阴律司，张德发哪敢得罪他啊。”乔志勋轻描淡写道。

　　“我是说秦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霍飞挑眉，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

　　“……秦府算是我的老主顾了，虽说只有半年的交情，但去得频繁，秦大人也就卖个人情罢了。”乔志勋把手从霍飞的手掌里抽了出来，他感觉自己说谎时，胳膊随着心一起在抖。

　　霍飞没再质疑，转而道：“回头给秦大人送份礼物吧，咱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乔志勋没吭声，内心冰冷得如寒窑，他不想再提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汽车在云桥客栈停下了。

　　霍飞让司机在门口等着，他俩下车去见何宴。

　　刚进客栈，门口值班伙计探头出来，问：“找谁啊？”

　　“何宴，就是住在二楼顶头房间那老头。”霍飞继续道，“不用你叫他，我们自己过去。”

　　“他恐怕不在房间。”伙计道。

　　“他出门啦？”

　　“在后边账房呢。”伙计朝走廊尽头指了指。

　　“哦，多谢，我们去找他。”乔志勋向伙计点头。

　　沿着走廊，走到头，一个房间敞着门，就见屋内背对门坐着位身穿棕色袍的老者，正低头抄写着什么。

　　“何宴，你干什么呢？”霍飞走过去，躬身一掌按在长案侧旁。
　　何宴一惊，当即抬了头，只见他头发灰白，却梳得平整，胡子也修得飘然有型，最令人意外的是那张脸，不再黢黑斑斑，而是白皙中泛黄，一双炯然有神的眸子直视霍飞。

　　“嘿，我说你是何宴那老头吗？”霍飞被惊艳到了，当即挺直了身子。

　　何宴缓缓站起身，捋须窘笑道：“不认识我了？”

　　乔志勋上下打量老者，从细节里将其与先前的形象对上了号，抱拳行礼道：“何老先生原是位气度不凡的读书人，那日见您一身褴褛，蓬头垢面，真把您认作乞丐了，请原谅两位晚辈的眼拙。”

　　“乔公子客气了，老朽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何宴将手上的毛笔搁置在砚台上。

　　乔志勋凑近一看，桌上有个账本，上面用小楷写了具体的账目信息，字体俊秀清丽，不禁问道：“您是在记账码？”

　　何宴捋须笑道：“老朽也不能整日白吃饭吧，干点力所能及的，赚点碎银，手头也宽裕些，客栈的管账员最近两日请了假，我就来顶替一下。”

　　霍飞抱臂颤笑：“何老还真是个人才呀，哪日我开了店，就请您做账房先生。”

　　何宴躬身回道：“若公子看得起老朽，老朽当仁不让，便也将这把老骨头烧成灰，发光发热了。”

　　“那便这么说定了。”霍飞激动地大笑。

　　何宴引着乔霍两人走出了账房，锁好门，径直回了二楼房间。

　　三人围坐在八仙桌前，何宴喊伙计送来一壶碧螺春，边饮茶边商讨去冥广海的计划。

　　乔志勋说钱都有了，他从交衽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霍飞和何宴凑近一瞅，上面写着“壹拾壹点捌万圆。”

　　“够吗？”乔志勋问道。

　　何宴点头：“应该够了，不过我们使银子的时候也要尽量节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功亏一篑。”

　　乔志勋让何宴给拟定一个时间表和路线图。

　　何宴说，眼下他也只能给一个到冥广海入口的路线图，至于冥广海，他也没进去过，至于时间嘛，那便是越早安排越好，冥广海内如何获取大鲲还是个谜，据说俘获一条大鲲难度非常大，他没有任何经验，不能给出有价值的建议。

　　霍飞一听便急眼了：“什么？你没进过冥广海，那你充什么大尾巴鹰啊？”

　　何宴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半天才说：“作为孤魂野鬼，我是有机会进入冥广海，我若是进去了，便再也不可能出来了。”

　　乔志勋给霍飞的茶碗斟满了茶，好让他消停会儿，然后对何宴温言道：“何老，您别听他瞎咧咧，您告诉我，如何进入冥广海就行。”

　　“冥府内共有两个入口通向冥广海：第一个便是地狱谷北边的下水口，冥府所有的下水道中的污水都会在此汇总，一起排入冥广海，此口一般只入不出；另一个入口是官方入口，是判官司下的垂直子机构妖冥司设置的还畜殿，由此便能按照设定的程序，定期出入冥广海。”何宴缓缓道来。

　　“还畜殿是什么？”乔志勋问道。

　　何宴顿了下，手里攥着个空茶碗，然后比划道：“冥府中鬼魂主要分两大类，一便是鬼人，就是具有人形和类人心智的鬼，比如我们就是鬼人；另一类就是鬼畜，就是畜生形和心智的鬼，比如：青蛙，鸟，鱼，牛，狗等都属于这一类。妖冥司就是负责管理鬼畜的机构，对于一个鬼畜，它比鬼人多一个去处，那就是冥广海。”

　　霍飞也是头一次听说，惊异道：“鬼畜去冥广海做甚么？”

　　何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解释：“我举个例子吧，比如一只羊，它从人间死后，便来到冥府，羊不是直接等待投胎，而是要提供给鬼人来食用或驱使，羊被食用后的骨头或尸首碎片被送至还畜殿，经过冥广海内的豢养，这幅骨架就又能生出鬼畜的形体来，灵魂再次附体，然后，就可以把还了魂的羊送出冥广海了，此羊便可进行投胎转世了。”

　　乔志勋惊愕得瞪大了眼，原来冥广海就是为了实现对鬼畜的消费和再生循环所设置的特殊机构。

　　“既然只有还畜殿能按程序出入，看来我们必须通过这个入口进出了。”乔志勋说道。

　　何宴点头：“对啊，所以少不了打点一位关键人物。”

　　“妖冥主使大人？”乔志勋猜道。

　　“公子睿智，正是此官。”何宴笑着点头。

　　乔志勋想了下，撇嘴笑了：“原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