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68、暗中筹谋

　　江如兰回房后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方才霍虔与她讲的那些话，属实令她大为震动。

　　昔日的姐妹仇珍儿竟是霍光前世的妻子？霍虔霍飞的亲娘？真是震碎了她的三观，作为霍光的如夫人，霍虔却毫无顾忌地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她，更令她不可思议的是，她并不嫉妒仇珍儿，也没丝毫失落感，相反很希望成全了仇珍儿与霍家人的团聚，只是方才霍虔跟她陈述这个事实时，她都听傻了，霍虔向她解释了一大堆的有关前世转世之类的理论，她才勉强相信了这个事实。

　　仅过了一晚，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她好像冲破了一层无形的结界，让她涉足到一个从未探索的世界。

　　对于霍虔向她提出的那个请求，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心甘情愿地帮助霍虔，更何况那是一个儿子渴望见到母亲的愿望，只不过这种见面会是一种隐蔽的方式，更确切地说，是单方面的刺探求证。

　　江如兰睡不着，干脆起床下地，一把扯开窗帘，日头已上三竿，她决定给仇珍儿写封信。

　　江如兰离开萌春院后再没回去看过各位姐妹，突然就联系仇珍儿，而且仇珍儿还是个头牌，确实显得很唐突，但她硬着头皮也得这么办，先把仇珍儿约出来再说，至于仇珍儿是否赴约，那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事了。

　　信写好后，江如兰叫了位办事利落的小厮，让他将信笺即刻送往萌春院的南楼。

　　余下的交给时间，江如兰只需静候回音。

　　* * *

　　乔志勋睡了整个早上，是嗅着饭菜的香味醒来的，昨夜心情愉悦，酒喝得严重超了量，在霍飞面前，他总是不能坚守底线，他是怎么回萌春院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公子，你醒了？”西莲在床帐前探过了头。

　　“嗯，什么时辰了？”乔志勋揉了揉不太清醒的脑袋。

　　“公子，正午了，咱们得开饭了。”西莲在八仙桌旁摆盘道。

　　“好，我这就起来。”乔志勋穿着睡袍从帐子里出来，趿拉着布鞋坐到了八仙桌前。

　　“公子你不洗漱了吗？”西莲睁大了眼。

　　“我漱漱口就行，其他的吃完饭再说。”

　　西莲递给乔志勋一只水盂。

　　乔志勋漱了漱口，用白巾擦了嘴，然后拿起了筷子。

　　西莲也坐下跟着吃。

　　“西莲，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乔志勋问道。

　　“大概是卯时回来的，霍公子抱你进的门。”西莲咬了口春饼，面无表情道。

　　“啊？抱我进来的？”乔志勋尴尬到脚抠地砖。

　　“公子醉得胳膊腿都耷拉了，霍公子不抱你，你自己能走回来啊？”西莲理所当然道。

　　乔志勋尬笑：“呃……这倒也是。”

　　乔志勋暗想，昨晚自己的形象碎了一地，霍飞抱着一滩烂泥的自己，乔志勋想想都臊得慌，真是老猴跋落树跤——丢人到家了，不由得他捂着脸直叹气。

　　“哦，霍公子走时，说他今天晚些时候会给你个信儿，公子，什么信儿啊？”

　　乔志勋没回应西莲，心想霍飞这家伙效率蛮高嘛，唇角翘起，心中有了期待。

　　* * *

　　晌午后，送信的麻利小厮回来了，显得挺高兴，说仇小姐人很好，还留他在后厨用了午餐，然后让他把仇小姐的回信带回来了，说着小厮把信递给了江如兰。

　　江如兰其实与仇珍儿平日交往的机会并不多，碰面的场所无外乎是那些重要的典礼和宴会，所以她俩也不算太深的交情，还不如她与亓官云珠的私交深，但江如兰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走到哪人缘都不差，许多姐妹觉得她平易近人，见面也都能聊得来。

　　江如兰展开信纸，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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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兰，
　　自你离开萌春院，已有半年之久，很是想念，鉴于年前通告繁忙，虽有筹划，但也没能抽空拜访你，还请恕罪包涵。
　　今收到你的来信问候，我倍感惊喜，也心生慰藉，你应知，我已不是萌春院的头牌了，压力也随之减小，想尽快与你相见，期盼你我姐妹二人畅叙欢谈。

　　三日后可否一见？，地点由你择选，请小厮通知我便可。

　　敬请福安，
　　仇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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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如兰读信后，很是惊喜，信中言辞恳切，明确表达了想见江如兰的意思，江如兰没想到计划进展得如此顺利，一边将信折叠好，一边开心地自言自语：“那就进行下一步吧。”

　　* * *

　　午饭后，乔志勋去账房找张德发核实去年的收入。

　　敲开门后，乔志勋一瞅，开门的是媚娘，而不是张德发。

　　媚娘指间夹着根香烟，见乔志勋来了，脸上瞬时溢出惊喜：“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大头牌吗？”

　　乔志勋客套地行礼，然后被媚娘请了进去。

　　正对账台，是一长一单两个沙发，中间隔张茶几，媚娘让乔志勋坐下，然后喊小厮去泡茶。

　　乔志勋坐在单人沙发里，媚娘则坐在长沙发上。

　　乔志勋环顾账房，见张德发并不在，问道：“张经理今天不在吗？”

　　“张经理去秦府了，今儿得晚点回来。”媚娘吐出口烟圈，上下打量乔志勋，问道，“勋公子，你找张经理有事？”

　　乔志勋迟疑道：“要不等张经理回来，我再来吧。”

　　媚娘弹下一截烟灰，不爽地斜晲道：“怎么？张经理不在，我还说了不算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我是与张经理签的合约，我的情况他可能更熟知。”

　　“说说看嘛，我能帮你解答什么问题。”媚娘仰脸，笑容又起。

　　“是这样，昨天我刚参加了揭榜礼，不才得了头名，但我并不清楚自己积分多少，去年营业额有多少，如果今年要完成目标或是创收，我怎么也得做到心中有数，所以来问张经理去年我的实际收入究竟是多少。”

　　乔志勋编的这套说辞还真打动了媚娘，她仰头大笑：“咱萌春院真是捡到宝了，勋公子不仅艳压群芳、才华横溢，还这么有上进心，业务能力堪称第一，我可是太高兴了，你所说的事，根本不值一提，分分钟便可告诉公子。”说完，媚娘将手中的烟头碾灭在一只瓷碟里，走至账台，从抽屉里取出根钥匙，用钥匙打开侧边的柜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个刺绣缎面的账簿，平摊在账台上，她翻了两页，用手指划到一行上，念道：“勋公子，去年整个半年，营业额总共是23.6万冥币”

　　乔志勋陡然站起，走到账簿前，亲眼查证，顺着媚娘的手指，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记录了每个月的进项额度，最后一列的总计数值是236000。

　　乔志勋对这个数字很满意，这23.6万有一半分成是自己的，也就意味着他名下已经有了11.8万冥币，这钱应该够树招魂幡了，乔志勋激动得咧嘴笑。

　　媚娘不知缘由，还以为乔志勋对自己的财富很满意，及时鞭策道：“勋公子前途无量呢，这又算什么？去年公子只是个籍籍无名的艺伎，且只经营了半年就已经积累了如此多的财富，若是好好营业两三年，我保证勋公子是青楼行里最富有，最具影响力的艺伎。”

　　乔志勋客套地点头，感谢媚娘的鼓励，实际上，他根本没听进媚娘的一句话，他的心神早追随他的计划出了门。

　　乔志勋返回房间后，还没坐稳，就听见极轻的敲门声。

　　西莲不在，乔志勋亲自开门，吱呀——开了条门缝，乔志勋与正朝门缝注视的霍飞对上了眼神。

　　“霍——”乔志勋刚张口，霍飞便瞪大眼眶，似乎在见证一个错误。

　　乔志勋心灵嘴快，及时收住，纠正道：“——展鹏”

　　霍飞当即乐了：“亏你还记得呢。”

　　乔志勋把霍飞让进屋，又品咂了一番，说：“展鹏听着好生分，就像在叫别人。”

　　霍飞沉默了片刻，妥协道：“那你随便吧，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我叫你‘飞儿’吧？”乔志勋坏笑，“我其实比你年龄大啊，叫你飞儿不违和，你哥不也喊你飞儿吗？”

　　霍飞没像昨天猴急地反对，而是笑着挠头，不置可否。

　　乔志勋觉得霍飞是默认了，便大声道：“飞儿，你怎今天又来了？”

　　霍飞听着有几分暧昧，抿唇窃笑，回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件事。”

　　“什么事？”

　　“昨晚在亡灵酒馆碰到的那老头叫何宴，他是宋朝时来的冥府。”霍飞又说更多详细的鬼籍信息，得等他哥病好了，回衙门去查。

　　“那你急什么？等信息查全了，再告诉我多好。”

　　“你不知道，我哥其实不让我出门，我也是溜出来的，未来几天我可能会见不到你了。”霍飞可怜巴巴道。

　　“你爹家法处置你了吗？”乔志勋有点担心。

　　“还没，今日一天我都没看见他，我哥说他一早就出门了。”

　　“嘿嘿——说不定你爹忙起来就把处置你的事忘了。”乔志勋坐到床沿上。

　　霍飞也跟着过来，坐下便向后仰倒了，望着帐顶：“唉——但愿如此吧。”

　　“哦，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乔志勋忽然道。

　　霍飞连忙坐起，猜测道：“你问过张德发了？”

　　“嗯，不是，我问过媚娘了，总之我亲自看过账本了。”

　　“钱够吗？”霍飞专注地看向乔志勋。

　　“嗯嗯嗯，钱足够，有11.8万呢。”乔志勋笑着点头，像个磕头虫。

　　霍飞一听，激动地扳住乔志勋的肩，大笑道：“太好了，志勋，你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乔志勋却没那么高兴，掰开霍飞的手，转过身道：“没你想得那样简单，如果随便撕毁三年合约，我恐怕一分钱也拿不到。”

　　霍飞出主意道：“要不，你先从张德发那借出钱来，然后请些假，与你兄长见过面后，回来再提解约的事。”

　　乔志勋一个劲地摇头：“这头一条就行不通，张德发才不傻呢，要是把钱提前给了我，不就等于放我跑路了吗？他还怎么赚未来三年的钱呢？”

　　霍飞觉得自己的建议的确幼稚可笑，一筹莫展地挠头：“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乔志勋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你也别急。”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

　　忽然，霍飞说：“志勋，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说不定未来几天我都见不到你呢。”

　　乔志勋看霍飞那渴求的眼神，觉得他既可爱又可怜，爽快答应了：“好，咱们去哪？”

　　“隔壁有家评书馆，咱上那坐坐吧。”

　　“走吧。”乔志勋整理了衣袍，跟着霍飞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