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62、夜会北园

　　随着头牌花魁的揭晓，萌春院的花榜礼便也在高潮中落幕了。

　　乔志勋近身见过几位前来祝贺的贵宾后，观众席上的众人也一拥而上，将舞台围个水泄不通，整个会场乱成一片。

　　张德发心想，历届花榜礼都未曾达到这般火爆的境地，真可谓盛况空前，可以想见勋公子的魅力是超凡寻常的。

　　张德发哪能允许随便什么人就靠近乔志勋，便唤来一群小厮挡在乔志勋的身前，齐刷刷地向观众抱拳行礼，恭候观众退场。

　　在僵持了一阵儿后，台下的观众也只好悻悻离场了。

　　观众散尽后，小厮们才退了场，乔志勋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转身准备离开，但被张德发叫住了。

　　“勋公子，还有一位客人要见你。”张德发边说边将目光瞟向斜上方的一间包间。

　　乔志勋意外地抬头，从左至右，除了一间包间还亮着灯，其余都熄了灯，问道：“张经理，请问是哪位大人？”

　　张德发的神情里已失了笑容，顿了下，一字一句道：“勋公子，今日你师父也来了。”

　　乔志勋僵滞了一瞬，朝那包间又看去，见里面似乎坐了两个人，脸看不大清楚，但很明显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挑眉道：“莫非是武英真人么？”

　　“正是武英真人和明真道人，你要去见他们吗？”张德发轻声问道。

　　“他提出要见我了吗？”乔志勋反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武英真人地位尊贵，以前从不参加青楼的花榜礼，这次接了咱们萌春院的请柬，明摆着是特意来看你的。”

　　乔志勋虽得了武英真人的真传，完全是阴差阳错所致，在他的心里，从没把武英真人当过自己的师父，外人却肆意揣测解读，由于尴尬隐秘的原因，他也从未解释过，便给了所有人相同的印象，那就是乔志勋是武英真人的亲传弟子。

　　乔志勋不但不感激武英真人，甚至认为武英真人对自己纯属居心不良，便冷淡道：“那便算了，今天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乔志勋提袍迅疾而走。

　　张德发对乔志勋的态度心知肚明，便也没强迫他，仰脸冲武英真人的包间抱拳深躬，随后起身说道：“勋公子今日精疲力竭了，不如择日让他亲自登门拜访真人，今日时间已不早了，真人还请回去休息吧。”

　　站立之人正是明真道人，他看向坐着的武英真人。

　　武英真人没说话，只点了下头。

　　明真甩出一记拂尘，回道：“客气了，张经理也回去休息吧。”

　　* * *

　　霍飞提早退了场，溜达到北园假山处等候乔志勋。

　　霍飞心绪黯然，坐在假山池边，望了会儿明晃晃的月亮和朦胧飘逸的云彩，想起很快便能见到乔志勋，他心情也跟着闲适松软了。

　　没等多久，从假山旁陆续走过许多人，嘁嘁喳喳的，眼瞅着人越来越密。

　　霍飞猜想定是已经退场了，忽然有点后悔当初选择这座假山作为见面地点，此地正处几条路的交汇处，路人络绎不绝，人多眼杂，现在成群结队的人都由此经过，若要寻人，得瞪大眼眶全神贯注的搜寻，否则一不留神就把人错过了，即便见到了乔志勋讲话也不方便。

　　* * *

　　西莲与春芸、白萍在候场口一边等自己的主子，一边聊天，三位姑娘暗自较劲，尤其是西莲和白萍，在头牌未揭晓前，两个丫头争得急赤白脸。

　　春芸则随下台的亓官云珠先走了，西莲与白萍憋着小脸，谁也不说话，当会场里传来新晋状元花魁是乔志勋时，白萍再也憋不住了，眼泪刷地流了下来，然后抱膝蹲下来哭泣。

　　西莲得知消息后，高兴得跳了起来，但见白萍哭了，也安静下来，走近白萍也跟着蹲下来，安慰道：“白萍姐姐别哭了……看到你哭，我也不好受。”

　　白萍哭了会儿，抬起泪眼，擦了擦，见西莲一脸严肃地瞅着自己，情绪逐渐平静了：“西莲，恭喜你家勋公子……我也不是小气，我只是心疼我家主子而已。”

　　西莲伸手将白萍搀扶起来，善解人意道：“嗐，我知道啊，你家仇小姐一定对你很好吧？”

　　白萍点头：“仇小姐待我像姐妹一样，我看你家勋公子对你也特别好，所以，咱俩都算幸运的。”

　　三言两语后，两个小姐妹又和好如初了。

　　乔志勋从会场出来时，西莲正独自抱琴在候场口等他，见了勋公子先是惊喜地跳跃起来，然后打起了万福：“恭喜公子，贺喜公子！”随后她盯着乔志勋发髻一侧的大红牡丹：“公子你……你……真真太好看了。”

　　乔志勋被西莲夸得不好意思了，见她一直朝他头上瞅，便扯下那朵牡丹递给西莲：“给你了。”

　　西莲不可置信道：“啊？真给我了？”

　　“你收着吧。”

　　“多谢公子啦。”西莲将花小心翼翼接在手里，沉浸在受宠若惊的喜悦中。

　　“咱们走吧。”乔志勋快步朝前走，西莲小跑着跟上。

　　“西莲，我现在去见一个朋友，你先回去吧。”

　　“哦？是霍公子吧？”西莲歪头道。

　　“你怎么知道？”乔志勋好奇。

　　“今天下午，我看见琮喜与你搭讪了。”

　　“呵呵，真是小机灵鬼，你先回去吧，我稍微晚点回去，你先睡吧。”乔志勋拾起西莲的一根羊角辫摇了摇。

　　“不，我不困，我可以陪着公子。”

　　“你还是先回去吧，把我的琴送回去，千万别把琴磕了碰了。”乔志勋态度坚决道。

　　“哦，那我先回去了，我等你回来再睡。”

　　乔志勋懒懒地挥了下袖子：“嗯，你先回吧。”

　　西莲双臂抱琴，手里还捏着花，兴冲冲地跑走了。

　　乔志勋直奔假山，路上客人虽散得差不多了，依然有候场的艺伎搬着东西往主楼去。

　　乔志勋走至路口时，绕假山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霍飞的身影。

　　乔志勋又朝四周光秃秃的栅栏里观望，也没瞅见霍飞，他琢磨霍飞难不成因急事临时走了。

　　此时，一道嗲媚的笑声从后背传来：“哎呦——这不是咱萌春院的大头牌吗？”

　　乔志勋转头一瞧，说话者正是秋菊，后面还跟了两位不知名的艺伎。

　　“恭喜勋公子哇，今晚你真是给咱萌春院争脸了，张经理果然有眼光，你刚来半年，就碾压了所有的艺伎，我等自愧不如啊。”秋菊恭敬地打了个万福礼道。

　　乔志勋回敬揖礼：“秋菊姑娘言过其词了，头牌不头牌的于我没半点意思，来萌春院营业，就为多赚些钱，好早日去见我兄长。”

　　秋菊撇嘴笑：“唉，稀罕的得不来，不稀罕的信手拈来，命运着实弄人，我见公子琴技高超，改日想请公子也教我弹奏一曲，沾沾公子的荣光和运气。”

　　“没问题，哪日你得空，我随叫随到。”乔志勋口中回应，目光依然流连在假山四周。

　　“勋公子在找什么东西么？”秋菊问道。

　　“啊……没有，没什么。”

　　“那咱们一起回去吧。”秋菊笑道。

　　乔志勋寻思霍飞一定是回去了，便跟着秋菊和另两位艺伎一起沿小径往回走，越过一座石桥，又穿过一段长廊，快走至主楼前的风雨廊时，路陡然狭窄了，乔志勋请秋菊和另两位艺伎在前走，他跟在后边。

　　秋菊在头里问：“勋公子，你明儿可有空？”

　　乔志勋想了想，答道：“啊……明儿……”，突然，他感到一只长臂环住了腰，将其猛地裹走，惊得他刚要发声，便被一只手扣住了嘴，双目瞬间陷入一片黢黑。

　　秋菊见无人应答，扭头朝后望，门廊的灯光下，只见两位艺伎，却不见了乔志勋：“咦，勋公子呢？你俩见着勋公子了么？”

　　两位艺伎纷纷扭头查看，困惑地摇头：“方还在呢，这人哪去了？”

　　秋菊蹭蹭蹭跨进了风雨廊，仔细搜罗了一遍也没看见乔志勋，叉腰道：“真是奇了，勋公子会飞吗？”

　　“或许勋公子走得快，超咱们前边去了呢。”

　　“不可能，我怎没看见？”秋菊扬声道。

　　“光线如此暗，这可不好说啊。”

　　秋菊与两位艺伎加快了脚步，很快进了主楼。

　　乔志勋感觉自己正背靠着一堵土墙，挣扎时，还能听见墙上滚落的细石泥土的声音，他的前胸则被一个人抵住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胸肌因急促呼吸引起的起伏律动，此人明显比自己高，他的额头能感受到对方鼻息下濡湿的热气。

　　乔志勋愤怒不已，伸手拉拽扣在自己嘴上的手，却怎么也扯不动，一只手反被对方按钉在土墙上，又令墙壁滑落下稀稀落落的泥土，对方明显比自己更有力量。

　　乔志勋抬膝去磕对方的□□，对方一错而过，反而报复性地用膝盖压住了乔志勋的大腿根，他不仅不能动弹，还被压住了穴道，瞬间酥麻酸痛一股脑地袭遍了整条大腿，他忍不住喊了起来：“啊……麻……疼——”

　　忽然间，扣在嘴上的大手撤去了，乔志勋刚要出声，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轻语道：“志勋，勿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