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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滥竽充数 ...


  •   乔志勋猛然坐起,逆光中看见一个人正注视着他的脸。他揉了揉眼,凭那紫色的衣袍,认出眼前的人正是那位叫霍飞的年轻人,他朝后挪了挪,惊愕道:“你…怎么在这?”

      霍飞瞬间从床板上翻到地面,似有些不好意思,以手蹭了蹭下巴:“哦,咱被安排在一个禅房了,我在铺席子…”

      乔志勋低头一瞅,诺大个通铺,这霍飞在哪铺席子不好,非要挨自己那么近,他也不好说什么,干脆起身,将自己的席子向旁边拉过去一尺,中间留出了距离。

      “乔兄弟,我看你没吃两口就走了,你不饿吗?”霍飞铺好自己的席子和被子,仰脸问道。

      乔志勋愣了下:“不饿。”随后倒头躺下,背朝着霍飞,再不言语。

      霍飞也躺了下去,忽然发现房梁上的灯泡还亮着,便抄起床下的一只鞋,朝门口墙壁上的开关砸去,“啪”一声禅房陷入了黑暗。

      乔志勋心想这霍飞还真是个生猛的汉子,以后还是尽量少招惹他。

      没过多久,一股憨粗的喘息声均匀地释放出来,乔志勋这才将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翌日清晨,乔志勋听见远处传来敲钟的声音,惺忪地睁开了眼,刚一低头,见自己的胸被一团白花花的肉压住了,惊得他喊了一声:“我去…什么…”他定睛一瞧,原来是霍飞一条肌肉爆棚的臂膀,他赶紧抽身逃离,起身整理衣衫,边穿外袍边想:“这厮昨晚明明穿衣躺下的,怎么上衣不见了呢。”一低头,就见那身紫色袍子在地上躺着呢,他弯腰拾起来放回通铺上,觉得有必要叫霍飞一声,否则晨课就晚了。

      乔志勋喊了两声“霍兄——霍兄,该起了。”

      霍飞虎背熊腰地抱着一团被子,紧紧合着双眼,酣睡的样子仿佛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乔志勋见霍飞没有任何反应,索性独自出门洗漱去了。

      乔志勋在饭厅里喝粥时,才看见霍飞从远处跑来,此时,孟泽辉和秦成理也在饭厅里吃早餐,乔志勋十分小心,生怕引起那两位兄弟对自己太多的关注。

      霍飞一屁股坐到乔志勋旁边,毫不见外道:“乔兄弟,怎么不叫我啊?”

      乔志勋想说自己确实叫过他,但又懒得解释,收回了嘴边的话,提醒道:“快吃早饭吧,马上早课了。”

      早课依然是诵经,观内的道人和俗家弟子都到齐了,乔志勋昨天觉得像听天书,今日倒有些适应了,只觉得耳濡目染后,反倒有了些微的短浅认识。

      早课后,明真道人带四个新人去律音堂,亲自向他们传授乐理知识。

      乔志勋对新知识的学习并不怵头,他能记住术语的名称和特点,却根本分辨不清各种音阶,乔志勋从小就五音不全,可以这么说,他就是个音盲。

      乔志勋有些心焦,他不知像自己这种音痴是否能正常毕业,下课后,他跑到明真道人面前问道:“道长,我们什么时候能结束学习啊?”

      明真说只要考核通过了,就能毕业,至于具体多长时间,就看四位的天赋和努力程度了。

      此时,其他三位也围了上来,秦成理问:“这究竟最后考核什么呢?”

      明真道长说主要考核两部分:第一是考核法事的礼仪和程序,只要大家认真学习和操作,这个基本没什么大的问题;第二部分也不难,就是要学会演奏乐器,只要大家能正确无误地合奏礼乐,也就合格了。

      四人一听都暗暗吸了口冷气,各自思忖,虽然四人平日都接触过音乐,可天赋各不相同,如今要求他们不但要学会独自演奏,还必须能集体合奏,这可就不好说了。

      乔志勋越发的心慌,要他这个音盲会奏乐,这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他不但自己不行,还会拖别人的后腿,他后悔了,他原本天真地以为,学艺也就是跟着老师学唱几句,再不济就是肢体生硬地跟着扭跳,不曾想这真是个学音乐的教坊。

      乔志勋见明真道人已经走了,自己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地搓着手。

      此时,霍飞跑过来拉他去吃饭:“乔兄弟,走,去吃饭。”

      乔志勋虽然心情不好,但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得跟着霍飞一起去了。

      日子过得飞快,早晚课上诵经,整个早上学乐理,整个下午学法事。

      乔志勋觉得要是只考核那些乐理知识,他决计没有问题,可就是不能理论联系实际。

      该来的早晚会来,第三周的一大早,明真道长把大家带到了礼乐堂,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的各种乐器,明真指着长案上的四件乐器道:“你们各自挑选一件吧。”

      霍飞迅捷地从长案上捡起一柄长萧,秦成理直接拈起一只黑陶埙,孟泽辉却拿了一只琵琶。三人转头都看向乔志勋,孟泽辉笑嘻嘻道:“乔兄弟,恐怕你没得选了,目光落在长案上最后一件乐器上——古琴。”

      乔志勋对乐器并没有认知,对他来说,没有一件是他能驾驭的,所以他也不怨恨别人先下手为强的不恭,他也是虱子多了不咬,只得硬着头皮抱起那架古琴。

      明真道人说从即日起就开始练习乐器,大家应该悉心练习指法要领。四人被分配在四个小房间里,各自练习指法和演奏,明真派来四位道人进行相关指导。

      乔志勋虽然将指法要义背得烂熟于心,自己也尝试摆弄一通,可自己究竟弹出个啥,到底在不在调上,自己根本无法评判,有点瞎忙乎的感觉。乔志勋把这种感觉归为类似色盲的那种无力感,他已经尽力了,但他天生缺乏这方面的能力,这不是他通过努力就能获得的,他很想早点从这里离开,但不知如何才能走,如果考核不通过,是不是就让他离开了呢。

      日子就这样煎熬地进行着,他发现自己的指法也变得纯熟了,只是每次弹出曲调,旁边的道人总说还欠火候,他用力大了,道人又说过力了,总之就是不准确,他知道问题所在,没有乐感怎么可能弹出曲调准确的乐音呢,苦恼也是没用。

      吃过晚饭,乔志勋躺在床上闭目养神,霍飞则坐在床前吹着他的长萧,萧声凄婉深沉,勾起了乔志勋对哥哥的思念,不禁眼角湿润了。

      忽然,萧声戛然而止,霍飞低头问道:“乔兄弟,想家了么?”

      乔志勋抹了下眼角,微微摇了摇头。

      “快了,这都过去两个月了,等我们大家合奏了,就可以参加考核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一听合奏,乔志勋头更大了,他很想滥竽充数,可他的古琴部分是礼乐的主旋律,他该如何隐没这部分的声音呢。

      终于到了合奏的时候,四人又回到律音堂,明真道人拿个银甩子,在空中一扬,口中命令道:“起——”

      霍飞的萧声渐起,如乍起的秋风,萧索间拉开了序幕,随后是一阵爆豆般的琵琶弦音,孟泽辉全情沉浸,摇头晃脑地弹奏着,紧跟着秦成理古朴的埙音弥漫而起,将乐曲的氛围拉得苍凉厚重了,明真用银甩子向乔志勋一点,此时,乔志勋拨动了古琴弦,刚弹出两个音,就被明真道人喝止:“停——”

      乔志勋头皮发麻,他知道自己准是犯错了,诚惶诚恐地抬起了头。

      “乔公子,这音不对啊,我们这可是合奏了,你专心一下。”明真瞪眼道。

      乔志勋一个劲地诚恳颔首:“啊,明白,明白。”

      再次合奏,又是在古琴部分卡了壳。

      乔志勋越是专注卖力,越发不准调,一连三次,每次音都不准。其他三人也郁闷了,孟泽辉气愤道:“乔公子,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趁早让位,别拖累了大家。”

      乔志勋实在演不下去了,干脆在此撂挑子吧,冲明真一个抱拳:“道长,本人天生五音不全,根本不能胜任演奏,还是赶紧换别人吧。”

      其他三人全傻眼了,孟泽辉骂道:“你他娘的,也太能装逼了,五音不全也敢来啊,这里是哪搞清楚没有,你个大傻逼,你到底是谁家送来的啊?”

      明真面色陡然严肃:“乔公子,听你这话,倒是我家真人眼拙了吗?他老人家千年的慧眼怎可能走眼,明明是你自己不上心,如若再胡言乱语,小心受皮肉之苦。

      明真俨然生气了,指着屋内的四人又说道:“无论如何,你四人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三个必须教会他,否则就别想毕业,下次谁再犯错就不是简单口头训诫,体罚也是自然的。”

      乔志勋见明真瞬间变脸,心下叫苦,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不学不成,不会更不成,这该让他如何是好啊。

      明真道人走后,孟泽辉逼身过来,一把提住乔志勋的衣襟:“姓乔的,下次你要是再犯错,连累了我们,我就拿你出气,别怪我不客气。”

      霍飞即刻推搡开孟泽辉:“你要疯啊,是想咬人吗?”

      孟泽辉忌惮霍飞扬起的拳头,呲着牙走开了,秦成理虽没骂人,但也是一脸的黑线,临走前说道:“武英真人是个什么人,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无知会害人害己。”说完也摔门而去。

      屋内只剩了乔志勋和霍飞。

      乔志勋全身的汗毛都耸立了,他实在不知武英真人究竟是个什么存在,转过身来问霍飞:“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鬼偶,根本没人告诉我武英真人是谁,稀里糊涂就被人带到这里来学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霍飞见乔志勋一脸无辜的样子,确定他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便深深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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