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57、大咖云集

　　江如兰哭泣时，曾七屏退了四旁的丫头和小厮，然后过来安慰她：“多谢夫人方才帮老朽挡枪，不过夫人还不了解老爷的性子，在他发火时，万万不能添油加柴，一定等他火气出尽时，再与他沟通，夫人千万不要自责，今晚老爷发火与夫人并无太大的关系。”

　　江如兰心里难过，尽管有些担心自己闯了祸，这倒不是主要方面，她更介意霍光方才那种对青楼鄙视的态度，没想到霍光是如此看不起青楼，他又如何能看得起她这个青楼出身的人呢，难怪他只把她当作一个摆设，美其名曰“如夫人”，其实她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工具人，她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想法幼稚得可笑，还以为有个官籍的容身之所便一劳永逸地安心了，却依然落了个被人看不起的下场。

　　霍虔返回厅堂时，曾七说要到后厨看看，便离开了。

　　霍虔缓步走向江如兰，见江如兰在啜泣，他没直接劝慰，而是默默坐在江如兰身侧的椅子里。

　　江如兰意识到霍虔就在身旁，赶紧用帕子擦干了眼泪，方欲起身走，就听霍虔出声道：“父亲方才那番话恐令你心寒了，他真不是有意要刺痛你，他始终都是尊重你的，待你如家人。”

　　江如兰转过脸，以哭红的眼看向霍虔，清冷地笑：“呵呵，家人。”他点点下巴，自我认同道，“对，仅仅家人而已，咱们霍府上下百口，我就是那其中的一个家人。”说着，江如兰索性站起要走，纤细的腰肢像迎风细柳打了个晃儿。

　　霍虔以为她要摔倒，便从后背托住她，关切道：“你没事吧？”

　　江如兰扬起脸，看见霍虔的下巴线条异常分明，她看得出他的情绪十分隐忍，连气息似乎都抑制了，她神情瞬间释放：“我现在连个正式的称呼都不配有了吗？我就叫“你”吗？”

　　霍虔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江如兰，嘴就像被用棉花堵住了：“……”，他怎么也说不出“江夫人”三字，自从除夕夜后，“江夫人”已经彻底消失了，江如兰犹如一种特殊的存在滋生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就好似一只越长越大的畸形网状生物，他乐于看见它的蔓延，同时又惧怕它的扩大，时不时令他纠结得抓狂，他觉得自己有时像被魔鬼操纵了意识，根本无法自主控制情绪和行为。

　　江如兰冷哼一声，甩帕便走，清风似的飘远了。

　　霍虔探袖伸手，抓了把幽兰馨香，他合目调息，告诫自己要克制。

　　* * *

　　五十米开外，萌春院的大门口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秦成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自家的汽车，然后好说歹说把秦嵯峨塞进了汽车。

　　秦嵯峨撅着小嘴，见车窗外的公子们都向他挥手告别，她的嘴瓢快咧上了天，更是忿忿不平。

　　除了霍飞，其他公子都笑了，秦成理捏了把霍飞的胳膊，暗示他主动点。

　　霍飞只好配合，朝车窗走上一大步，弯腰对秦嵯峨说道：“嵯峨，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心你的脚，明早我让人给你捎瓶金疮药。”

　　霍飞的话有春风化雨的奇效，秦嵯峨刹那间绽放了笑容，娇羞地点头：“嗯嗯，那我先回了，二哥哥……也别耽搁得太晚了。”

　　随着一声轰鸣，霍家的汽车开走了。

　　见汽车远去，孟泽辉按捺不住地调侃：“刚才都听见没有？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我们陪脸堆笑说了那么多好听的都无济于事，霍飞敷衍两句就把咱妹妹整得心花怒放了。”

　　陆逊亭笑着附和：“少女的心你别猜，人家看你跟看癞蛤蟆似的，人家郎君在时，咱们都是空气。”

　　霍飞懒得理这些无聊的话题，急切地朝萌春院大门走去。

　　“天老爷，怎么这么多鬼啊？！”琮喜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无奈地嘬了牙花子。

　　“每年此时各大青楼门口都要贴花榜，来看揭榜的鬼众络绎不绝，今年也不例外啊。”陆逊亭边说边收起扇子，以防被挤破了。

　　秦成理说不能从正门进，即便这样生生挤进去了，也会被蹂躏得衣帽不整、狼狈不堪，他还听说今年揭榜礼不在主楼举办，而是在北园搭建了新戏台，从北门进肯定最方便。

　　于是，众人沿着街道，绕到萌春院的北边，北门明显清净许多，大门口有专人接待，出入的都是汽车。

　　霍飞虽然也是头次来，但他知道凡能进萌春院观礼的，都得是官员或重要角色，普通鬼众只配在大门口看红榜。

　　守门的见一群腿儿着来的，便起疑道：“有请柬吗？”

　　秦成理从怀中掏出大红请柬递过去，守门的看后才迟疑放行，查对到琮喜时，守门人说此人并无请柬，不得入内。

　　霍飞说琮喜是他带来的，必须得跟他进去，守门人坚决不同意，说要是没请柬，一律不得入内，正在僵持时，忽然门口有人说道：“是我让他来的，今天后勤人手不够，霍公子带人借给咱用的，我担保好了。”

　　霍飞和琮喜扭头一瞅，是萌春院的司机老陈。

　　琮喜见了老陈，不见外道：“老陈，你怎么才来接我？”

　　老陈苦笑：“我都忙乎一天了，才想起你，赶紧过来搭把手。”

　　守门人这才放行。

　　老陈把霍飞一行人送至北园主会场门口，老陈说会场内的座位非常紧张，只能凭请柬对号入座，没多余的，琮喜只能借着帮忙的由头四处看看，霍公子得独自入场。

　　虽小有遗憾，琮喜还是很兴奋，说今晚就跟老陈混了，让霍飞同其他公子赶紧入场。

　　霍飞没想到萌春院在正月里就搭建起一座豪华气派的会场，置身其中，真有些不可思议，会场前端是舞台，其背景是硕大的高清电子屏，秦成理介绍说这是数据司的宋雨搞来的，还说宋雨来自现代，满脑子都是现代人的科技观念，除了到处搞信息数据化，还在每个衙门里都设置了这种数字大屏幕，就连他们罚恶司里都弄了，现在他们监察地狱谷的恶鬼，就通过电子大屏观看就行了，不用亲临血淋淋的现场，至少避免嗅到那股杀气腾腾的血腥味。

　　舞台的对面便是看台区，看台大致分成三个区域，最下方的一大片都是并排的空座椅，大约能坐两百多人；抬眼往上看，便是椅子与方桌间隔排列的一块区域，约莫也能坐上几十人；视线再向上移，空中伸出零星精致的小包厢，包厢四围装饰了鲜亮的花草，从凭眺口垂下吊兰编织的花环，细数那花环的数目，统共有十个包间。

　　霍飞、秦成理、陆逊亭和孟泽辉均被引到第二层的看台区，陆续有小厮过来为他们倒茶摆果子盘。

　　“看来咱们都坐二等座啊，不知那上面的包间里都坐了谁？”孟泽辉的目光始终朝斜上方瞟。

　　没坐多久，看台上已座无虚席，就连那头顶上的小包间内的灯光几乎都亮了，除了最靠边的一间黑着灯。

　　陆逊亭呷了口茶水，目光从包间转移到霍飞的脸上：“我猜今晚萌春院把重要的官员都请来了。”

　　霍飞才不关心谁来了呢，却有些心绪不宁，此时早过了戌时，父亲也应该到家了，若见他不在家，恐已火冒三丈了，他料想父亲是绝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寻他的，但他多少有点担心回家领受家法的痛楚，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选择了今夜的逍遥，就得付出挨打的代价，霍飞把心一横，再不去想后果。

　　* * *

　　乔志勋赶到北园休息室时，休息室外异常忙乱，各家的丫头和小厮正忙着将行头和妆奁箱裹搬进化妆间。

　　西莲也挎了个小化妆箱，却没拿任何衣物，再看公子两袖清风仅背了古琴过来，忽然不自信起来：“公子，你看人家都拿那么多身衣服，咱就穿这一身来，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不必，弹琴用不着换衣服。”乔志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袍，蹙了眉头，乔志勋本不喜穿如此热烈鲜艳的衣裳，但这身衣服是张德发特意叮嘱定制的，说今晚是萌春院最重要的活动，所有艺伎都必须盛装出席，所以他指定要采用这种猩红色。

　　西莲和乔志勋根据门上的名牌找寻休息室，由西至东，依次查看，刚走至中间的房门，猛地从门里走出位丫头，迎面一瞧正是春芸。

　　春芸笑着给乔志勋请安，说她家主子亓官小姐早过来了，正在房里化妆呢，还说最靠东边那间便是勋公子的休息室。

　　乔志勋和西莲直奔最东边的房间，果不其然，门上贴了楷书名牌“勋公子”，刚进屋没坐稳，就听外面人声嘈杂。

　　西莲将窗子推开，乔志勋靠到窗边，瞧见中间的休息室门前扎堆了许多人，就听见媚娘操着她那独具穿透力的金嗓说道：“张经理正在前边接待客人，忙得转不开身，我替他来讲两句，各位姑奶奶，大牌角儿们，今晚来的可都是最尊贵的客人，咱们的衣食父母，一会儿要是哪位爷青睐你，让你特别服务一下，你可别拉脸子，今晚可不是你耍大牌使性子的时候，要是惹了哪位爷，今后在冥界能不能端这碗饭，可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媚娘今日倒是不拖泥带水，讲完便匆匆离开了。

　　就听中间休息室的房门哐地掀开了，站在门口的丫头小厮全吓得跑开了，没过一会儿，房门又重重地关上了。

　　此时，西莲也关好了窗，低声道：“媚娘多半是说给亓官小姐听的，都跑人家门口来说呢，也太过分了。”

　　乔志勋叹了口气，他知道亓官云珠平日脾气大，媚娘有时真拗不过她，但今日确实不是一般的日子，亓官再拎不清，也不能砸了自己的牌子，今天这事准是媚娘背着张德发做的，特意来敲打亓官云珠，格局未免太小了。

　　“公子，媚娘刚才说今天来了好多大人物，你最想见谁呢？”西莲好奇问道。

　　乔志勋默而不语，他倒是想见死神大人，那样可以直接问问如何才能释放他的哥哥，不过，死神大人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此时此刻，他油然想到自从芙蓉阁一别，那人好像一年都没见面了……真得好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