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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初入秦府 ...


  •   近来,因状态不佳,江如兰一直称病拒不见客,算是种消极的反抗。

      媚娘几次指桑骂槐地痛斥,最终却被张德发劝住了。

      张德发说董司命其实也不愿自己未来的妻子再接客了,顶多再过一个月,董大人定会将江如兰迎娶回府,鉴于未来司命夫人的身份,还是要好生对待江如兰,好歹也相处了几十年,来日方长嘛,纵是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

      媚娘恍然大悟,惭愧自己真是见识远不及弟弟,遂偃旗息鼓,再不理江如兰闭门谢客这档子事了。

      江如兰便享了一段表面岁月静好,实则暗藏汹涌的时光。

      * * *

      八月初的某日,乔志勋在四楼大厅内巧遇了张德发,张德发笑着将他唤到阳台上说话。

      张德发说早上秦府已派人来与萌春院签署了聘请乔志勋为琴师的合约,约期暂定一个月,若效果卓著,后续会续约,遂让乔志勋快快准备,明早秦府便派人接他过去。

      乔志勋没想到竟这样快,还没帮江如兰解决眼前困难,恐怕得暂别萌春院一段时日,也没想出拜访霍家的名目,不如先去秦府看看,开开眼界,多识些人,或许还能打开新思路。

      张德发交代完便下楼去了,乔志勋瞥了眼阳台上的天空,方才还天光明亮,现在天色却暗沉得像夜晚,天上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滴。

      正在此时,一阵汽车疾速飞驰的呼啸声且伴随着喇叭的鸣响划破了寂静的雨幕。

      乔志勋低头探看,萌春院那辆黑色的劳斯瑞思闪着大灯停在了萌春院的大门口。

      车上跳下一人,正是司机老陈,他冒着雨,一边绕到后座的右门,一边冲门房扯着嗓子喊道:“柱子,快来接亓官小姐。”

      乔志勋本想转身离开,一听“亓官”二字,即刻定住了脚,早就久仰亓官云珠的大名,尤其了解了她那曲折坎坷的经历,愈发对她充满了好奇之心。

      “哐”的一声,门房的铁门大敞四开,从里面跳出四个健壮的汉子,领头的是位高个平头穿白布坎肩的小伙子,他大声应道:“来啦——”

      便见四个汉子从侧边的凉棚下一起拾起一张带华盖的步辇,并将步辇抬到汽车门口。

      老陈把车门彻底拉开,就见亓官云珠披着大红斗篷缓缓探出下身,露出一截紫纱蓬松的裙子,随后便能看见整个高挑婀娜的身形,但头和脸均被斗篷遮着,从垂直的角度观看,乔志勋并不能看清亓官云珠的脸。

      亓官云珠弯腰钻进那华盖的步辇下,四个汉子抬起便走,上了门口的台阶,随后进了主楼。

      乔志勋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猜测这些汉子定是把步辇朝东厢抬去了。

      乔志勋暗想,这亓官云珠还真会享受,大门至东厢总距离不过百米,还要人抬着,可以想象亓官云珠得是多娇贵。不得不说,萌春院挺大气,肯为大牌撑门面,想见这亓官云珠无疑是萌春院内大红大紫的角儿,还得是萌春院的摇钱树才配得上这种待遇。

      * * *

      转天午后,秦府果然派来了汽车,乔志勋提一只牛皮行李箱,还没出大门,就被秦府的司机接了过去,二人便上了车。

      西莲站在大门口,恋恋不舍道:“公子,西莲不能随你前去,好生关照自己。”说罢,眼圈潮红了。

      乔志勋温笑挥手:“回去吧,西莲,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好好的。”

      汽车启动后,大约一个时辰便抵达了秦府。

      乔志勋预想过秦府的样子,可亲眼见时,还是出乎意料地望之兴叹。秦府真可用“高门重院”来形容,或许秦判官威严的职责自带肃杀的风格,连那青灰的门楼都架设得格外高大板正,很像城门楼子。曲长的院墙比一般人家的高出两倍,贼若是不具超能力,进了这府院,插翅也难飞。

      经正门进入秦府,汽车又行了一段,便停在前院侧边的停车位上。

      一小厮将乔志勋一径带至会客厅,招呼丫鬟上了茶水,让乔志勋稍作休息,随后便退下了。

      乔志勋见客厅内是传统中式装潢,最里面是两张雕花红木大椅和案桌,外面是两排对摆的官帽椅,之间都用小几隔开。

      乔志勋在摆茶的案几旁坐了,审视着屋内,心下称叹秦府的实力和气派,无论是地砖,墙围,家俱,还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摆设均别致上乘,正厅侧边墙上竟站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绿孔雀,艳丽的羽毛在斜射入窗的光线下熠熠夺目,给人一种活灵活现的错觉。

      “师父——久等了。”一道清脆甜美的问候由远及近地传来。

      乔志勋连忙转头,见秦嵯峨穿一身桃粉色的衣裙喜洋洋地跑来,后面还跟着两名丫鬟,一位中年女人和一位儒雅高大的年轻公子。

      来秦府前,乔志勋已打听了秦府的基本情况。秦判官名松彦,字寿之,亦来自宋朝,生前有一子一女,正是秦成理和秦嵯峨,当前的夫人,是他来冥府后娶的。

      乔志勋自知会遇到秦成理,昔日在武英观内曾共同学习,现知悉了自己的底细,反觉异常尴尬,昨夜紧张得差点没睡着,后来索性横下一条心,既已如此,只有坦然相对了。

      乔志勋见秦夫人与秦成理走至近前,迅疾起身躬行施礼:“在下乔志勋,系萌春院所派琴师,在此见过秦夫人,秦公子。”

      秦夫人虽徐娘半老,但皮肤白里透亮,体态丰腴,婀娜风雅,笑吟吟道:“嵯峨早就和我说了,说她新拜了位琴师,仙风道骨得如那画上的神仙,先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我儿所言竟没半点虚言,乔师父可曾修道求禅?”

      乔志勋今日依然穿了那白里烟灰纱的素袍,被说得有丝不好意思,垂眼摆手道:“没,不曾…”

      “这师父怎看着如此眼熟?”秦成理忽然抽了口冷气。

      乔志勋逐渐抬眼望向秦成理,面皮热辣辣地发烫,顿了下,窘迫地掬笑:“秦公子,在下曾与你,孟公子和霍公子在武英观一同学习过音律,可还记得?”

      秦成理登时瞪大了眼,张大口道:“你是…勋公子啊!”

      “正是在下。”

      “这…”秦成理眨了眨眼,朝前迈了一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萌春院的艺伎。”

      “正是。”乔志勋的自尊心再次被沉重打击,羞耻得低下了头。

      出乎意料的是,秦成理并没嘲笑乔志勋,反而言语热情地笑道:“勋公子,你琴技精进的速度可谓惊人,我猜你确有音律天赋,两个多月前,你还是个生手,如今却能为师授课了。”

      秦嵯峨在一旁吃惊道:“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当初我和孟公子还担心勋公子究竟能不能过关,没想到大礼那日,他却技惊四座,惊艳全场。”

      这话似在夸奖乔志勋,却令他愈发的窘迫,他不住地摇头道:“秦兄言过其词了。”

      秦夫人又添油加醋:“大礼那日,我也去了,勋公子的琴声有如梦幻的魔力,当时台下之人皆陶醉了,我还想与人打听你,却没人知你底细,不想今日却相遇在家中,这可真是难得的缘分。”

      秦嵯峨没想到母亲和兄长早就认识师父,笑得合不拢口:“师父,我想学那快速练琴的法子,纵是有你一半的技艺,嵯峨也心满意足了。”

      乔志勋心中惭愧,难不成让他去找那武英真人再要一颗乐丹,窘笑地自嘲:“哪有什么捷径的法子,只是绝境下的破釜沉舟罢了。”

      秦成理本是不苟言笑的人,竟被乔志勋的话逗笑了,他可以想象当初大礼前,乔志勋真真焦灼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几人在客厅内说了会儿话,秦嵯峨便引着乔志勋回了自己的卧房,让他好生休息,或园子里逛逛,明日再开始学习也不迟。

      转天早起,乔志勋吃过早餐,便去了东书房,秦嵯峨已在那里候着了。

      秦嵯峨是个灵动聪敏的姑娘,学习时十分专注,凡是教给她熟记的乐理知识,很快便能学会,唯一的缺点就是操之过急,她希望乔志勋能早点教她抚一首完整的曲子。

      一连学了三日,秦嵯峨便有些急躁,说一周之后是父亲的冥诞之日,那日会有许多达官冥贵前来赴宴,她想当众抚琴以祝贺礼,不知能否实现。

      乔志勋摇了摇头道:“不成。”

      秦嵯峨从案前站起,颓丧地跌坐在旁边的墩子上,失望地叹道:“若是让师父早点来就好了。”

      “谁也没说祝寿只有抚琴这一种形式。”乔志勋弯腰坐在案前,用手指在琴弦上划出一道渐变的音符。

      “那……还有别的形式吗?”秦嵯峨无助地托腮问道。

      “既是你祝寿,那就要问问你会什么?”

      “我会唱曲儿。”

      “那好啊,唱曲也能祝寿。”

      “我会的那些曲目都难登大雅之堂。”秦嵯峨忽地站起,走到乔志勋的对面,边揉手指边巴巴地望着乔志勋。

      “你觉得什么曲子能登大雅之堂?”

      秦嵯峨想了一刻,用手指点了下长案,似有灵光闪现:“《牡丹亭》还差不多。”

      “你不会吗?”

      秦嵯峨摇头:“这个曲调不太好拿捏,另外得对唱才好。”

      乔志勋缓缓闭目,大脑迅速地搜索……随后睁开了眼,抿唇笑道:“这有何难,我教你,保证在秦大人的冥诞上让你一鸣惊人。”

      秦嵯峨即刻睁圆了眼睛,狂喜地去拽乔志勋的袖子:“好师父,快快教我,现下我便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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