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偶头牌》稣是

103、初窥端倪

　　霍飞很快赶到了瑞鹤轩。

　　开门的小厮见是霍飞来了，一脸的意外道：“呃——是二少爷啊。”，身子僵持了一瞬，随后缓缓将霍飞让了进去。

　　小厮说要去通报一声，直接被霍飞阻止了：“大少爷都病倒了，还通报个屁。”霍飞径直朝内院去了，几个跨步就走至堂屋门口。

　　霍飞心中纳闷，以前来瑞鹤轩也不曾需要通报，怎的哥哥生了病就得通报呢。

　　后面的小厮紧随其后，竟高起调门向屋内传声道：“大少爷——您看谁来了？”

　　霍飞听得心烦，回头瞪了眼小厮：“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是外人，你别跟着了。”

　　小厮长了一张憨厚的圆脸，一双眼珠却格外地活泛，他弯腰窘笑道：“二少爷，请进吧，小的先忙去了。”说完，小厮转身走了。

　　霍飞暗骂，才走了两个月，府中的小厮都这么猖狂了？哥哥也不好生管教这帮皮崽子，纵着他们的性子，太特么不像话了。

　　霍飞挽起袖子，推门跨入门槛，一抬头，猛然看见一身着雪青丝袍的窈窕女子挑帘从里间走出来，把霍飞惊了一跳，凝眸一瞅，不是别人，正是江夫人——江如兰。

　　二人四目相望，僵了片刻。

　　霍飞连忙躬身抱袖行礼：“见过江夫人，给夫人请安。”

　　江如兰目光中透着丝慌乱，见霍飞中规中矩地向她请安，瞬间镇定下来，掬笑回道：“二少爷不必拘礼，多日未见，这小脸怎的又黑又瘦，可见外面哪有家里好。”

　　霍飞挺直身子，扬起脸顽皮撒娇道：“还是夫人知冷知热，旁人见了我就是一通劈头盖脸地训斥，咱家若是少了夫人，我都懒得回呢。”

　　江如兰被霍飞逗笑了，以帕遮口地轻笑两声：“你这泼皮猴子快别闹了，你这两月无踪无影的，把你兄都快急死了，这下他终于病倒了。”

　　“我去看他。”霍飞抬脚欲走。

　　“他昨夜高烧了一宿，郎中来过，才喝了药退了烧，刚睡着了，我去嘱咐丫鬟再煎一副药，二少爷且安静坐下呆会儿。”江如兰大方安排后，即刻转身离去。

　　霍飞隔着窗棂目送江如兰款款走出内院，心想多亏有江夫人的照料，先前他或哥哥生了病，也只有曾七这个老鳏夫在左右忙碌和絮叨，如今有个细心熨帖的女人管理内务，父亲娶江如兰进门真是押对宝了。

　　霍飞挑帘进了耳房，窗前的帘子仅露一寸的缝隙，屋内光线昏暗，纱帐并未放下，能隐约看清哥哥平躺的样子。

　　恰巧，正对着床放了把椅子，霍飞猜想，方才江如兰定是坐在这把椅子上照料哥哥的，他也坐了下来，凭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哥哥脸色霜白，唇也暗淡无色，双目合闭，下巴削尖了许多，身穿宽大白色内袍，脖颈处的锁骨都突兀得显眼。

　　霍飞心疼地探过头，见哥哥指尖苍白得透着凉意，霍飞伸出双手捂住哥哥的手，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他内心十分自责，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和放荡不羁，整日让哥哥劳神操心，否则哥哥也不会大病一场，滚热的泪水滴落在哥哥的手臂上，霍飞克制地不敢出声，只是低头哽咽。

　　“飞儿——是你吗？”头直上飘来一道惊愕的声音。

　　霍飞来不及擦干泪水，便扬起了头，见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坐立起来，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飞儿，这不是梦吧？告诉我你在哪？”霍虔颤动着唇齿瞪大了眼眶看向霍飞，一把薅住霍飞的手臂。

　　霍飞一听哥哥的话，瞬间哭出了声：“哥，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而别，我回来了，现在咱们就在家里。”

　　霍虔伸手去摸霍飞的脸，又捏又掐，惊愕道：“真的么？这究竟是真的么？”

　　霍飞被掐痛了，嗷嗷叫了两声：“疼——疼——哥，真的疼啊！”

　　霍虔这才如梦方醒，松了手，朝窗口望了一眼，又回顾霍飞：“飞儿，你没魂飞魄散啊？”

　　“当然没啊，都是那死鱼鳃乱造谣，我可是鬼籍上在册的鬼魂，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魂飞魄散了呢？哥你就在阴律司任职，鬼籍不是很容易查到吗？”霍飞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摊开手臂道。

　　“飞儿，你有所不知，冥广海是个特殊的地方，鲲是一种不受阴律司安排的物种，若你真被鲲吃掉，你就会魂飞魄散，而且阴律司的鬼籍信息是滞后的，只能等冥广海更新了数据才能修正鬼籍。”

　　“哥，我现在好好的，连根汗毛都没损失，你不用替我担心了。”霍飞噘嘴道。

　　霍虔脸色铁青，挥拳砸在霍飞的肩头，拳头像雨点般落了下来，霍飞没躲，默默承受着，一声都不吭。

　　此时，江如兰手捧药钵走了进来，一看霍虔正在教训弟弟，她赶紧把钵子放在圆桌上，转身过来拉扯霍虔的手臂，劝道：“好了，好了，飞儿既然都回来了，你打他又有何用？快松手吧。”

　　霍虔不肯放手，还是不停捶拳。

　　江如兰以身作挡，将霍飞拦在身后，霍虔的一记拳头没刹住车，砸中了江如兰的肩膀，痛得江如兰喊了声：“啊——”

　　霍虔这才慌忙松开手，转头迫切道：“如兰，你没事吧？”

　　霍飞也去看江如兰，方才他听见哥哥直呼夫人的名字，不禁心下诧异，再去看哥哥，发现哥哥看江如兰的眼神透着股沾了邪气的怪异，还在一瞬间内伸了下手，却快速地缩了回去。

　　江如兰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垂目矜持道：“没事的，我没事。”

　　江如兰仰脸去看霍飞，逗趣道：“我看你一回来，你哥的病都好一半了，他又能生龙活虎地打你啦。”

　　霍飞和霍虔同时都笑了。

　　霍虔刚斜靠在床头，江如兰手疾眼快地走过去将枕头垫高，霍虔重新以舒适的姿态仰靠下去。

　　霍飞都看惊呆了，心想这两人怎么配合得如此默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江如兰指了指圆桌上的药钵，对霍飞说：“飞儿，你俩先说话，一会儿，你让你哥把药喝了，我先回去了，我让厨房中午多烧几道你爱吃的菜。”

　　江如兰刚走，霍飞抿了抿唇，唇角泻出丝神秘的笑：“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虔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连神态都松弛了，眼神投过来闪着光，问道：“什么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

　　“你和江夫人……怎么如此默契？”霍飞眼神死死盯住霍虔的脸。

　　霍虔脸上掠过一丝不经意的窘迫，随后强硬道：“你瞎说什么呢？”

　　“我刚听你直呼夫人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失礼？这可不像哥哥你一贯的做派。”

　　“她年龄本就比我小，总叫她夫人，显得距离疏远，是她让我直呼其名的，就当是朋友，也未尝不可。”霍虔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觉得理所应当。

　　霍飞品咂了一番，总觉得哥哥的理由有丝牵强，但又无法反驳，颇有深意地笑道：“我看夫人照料哥哥的样子，很像照顾自己的夫君，你俩相处的画面实在是和谐温馨。”

　　霍虔目光微垂，并没接茬，静默了一阵，才转移话题道：“把药钵给我拿过来吧，一会儿就凉了。”

　　霍飞走到圆桌取来了药钵递给哥哥。

　　霍虔一边接过药钵，一边道：“飞儿，这次你回来，短期内就别出门了，恐怕你还得过父亲那关。”

　　“那得在家呆多久啊？”霍飞愁眉苦脸道。

　　霍虔摇了摇头：“得听父亲的，我说了不算。”

　　霍飞内心犹如火上的蚂蚁，煎熬得抓心挠肺。

　　* * *

　　翌日清晨，一场春雨过后，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清香。

　　乔志勋与何宴一起出了门，在早点铺悠闲地吃了骨汤馄饨，然后就在亡灵大街交叉的圣焰商业街上漫无目的的溜达。

　　何宴知乔志勋今日出来逛街，目的并非在随便游逛，而是有意考察商业街店铺的生意状况。

　　何宴微笑问道：“乔公子，你心里已经有打算了吗？”

　　乔志勋目光在街边的店铺扫视，摇了摇头：“还没。”

　　“若是想在圣焰这种顶级繁华的地段开店铺，仅仅每月商铺的租金价格就不菲。”何宴说道。

　　“那得多少钱？”乔志勋问道。

　　“最小的也要上千冥币。”何宴吹胡子道，这也是最近他从云桥客栈老板那听说说，“哦，你给我买符咒和制作经幡的1万冥币，没都花完，还剩下2000冥币，回头你拿走。”

　　乔志勋早忘了给何宴的那1万冥币，笑说：“何老，您收下吧，就算我付给您的酬劳。”

　　“不用啊，你与霍公子对我的恩情，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再不能要你们的钱了，再说，你马上要开始经营生意，钱对于你来说就是生意的血脉，缺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还等着你发了财，请我替你管账呢。”何宴笑呵呵地捋胡须。

　　“若能请来何老帮我打理生意，在下真心求之不得，若何老同意了，我便正式拟定一份文书聘请何老做我店铺的掌柜。”

　　何宴一听，高兴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两人一拍即合，生意虽还没定下方向，掌柜的就已经选好了。

　　乔志勋心里一合计，算上何宴没花完的2000冥币，加上在票号里存着的4.8万冥币，眼下他一共有5万冥币可以作为生意的启动资金。

　　“哎呦喂——你怎么回事？”一个年轻女子皱着眉抬起一只脚，尖着嗓子扭过脸来，一眼瞅见了乔志勋的脸，瞬间神色阴转晴，语气嗲嗲温柔道，“请问这位公子，你的唇胭脂是从哪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