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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79 香水茶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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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缓行直至停稳，随即勾勒着花朵图案的车帘被轻轻掀起，温达·汤蒂森太太从车厢里走出来。
她落地站定，微微抬高略夸张的帽檐，目视眼前那座气势恢宏的古老城堡。
果然亲眼所见更加令人精神振奋，她一向对古老的建筑情有独钟，如今能有机会受邀参观夜翡城堡，绝对是机会难得啊。
“汤蒂森太太，欢迎您的到来。”
萝希尔早已提前等候，对于今天的茶话会能否顺利进行，她一直心怀忐忑，但当真正见到汤蒂森太太，她又想起上次的愉快相处，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
“夫人，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汤蒂森太太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满怀的拥抱，热情得就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哇哦，您用了我送的凤甘柠香水，真的很棒呢！”
确实没错，她发现这款香水用在任何场合都不会出错，而且对提神醒脑平复情绪特别有效，这也是她此刻特别需要的。
“汤蒂森太太，希望我的邀请没让您感到困扰。”
“不会，我每天会收到很多邀请。”汤蒂森太太不假思索道。
萝希尔略是紧张，听这话的意思，想要约见汤蒂森太太的人有很多，而她算是很幸运了。
“哎，你得知道，名声在外也不总是好事，什么人都想着跟你攀关系。”
她说的很对，因为萝希尔出于私心，也确实有求于汤蒂森太太，希望这不会让她反感。
“夫人，您也应该深有体会吧？”汤蒂森太太继续说，“我可听说，有太多人仰慕您的风采，都想亲自登门拜访呢。”
“有这种事吗？”萝希尔却是听不懂，什么仰慕或登门拜访，她从来不知道这回事。
“哦？夫人不知道吗？”汤蒂森太太很有兴趣聊这些，“自从您于赛马会上公开亮相，在贵族圈里的名气越来越大呢。”
萝希尔确定，她绝对不知道这种事，因为她从来就与所谓的贵族圈毫无交集。但如果真有人敢登门拜访，她至少会知晓吧。
一直在身后待命的贝亚奇上前小声解释：“夫人，您不必在意这些，卡洛瑟大人知道您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前来拜访的事都被推掉了。”
萝希尔顿时恍然，随即又更困惑。
“啊哈，原来是这样啊，看来侯爵大人真的很宠爱夫人您呢。”
汤蒂森太太的反应让萝希尔更尴尬，什么宠爱，都是怕麻烦罢了。
茶话会设在刺槿花园里，庭院的正中有座样式古老的凉亭，用来遮阳蔽日非常合适，而今日的天气还算不错，浮云掠过树影，微风习习拂面，哪怕坐在户外也不会感觉到过分炎热。
“夫人，这真是不错的庭院。”这样幽静惬意的氛围让人少了拘谨多了自由，而汤蒂森太太对此也十分满意，“我参加过很多茶话会，但大家似乎对茶话会有许多误解，其实重点不在于场地是否华丽、环境是否优雅，重要的是参与者的感受，不是吗。”
萝希尔很庆幸汤蒂森太太也有不俗的见解，这使得她更容易拉进二人之间的距离。
“我非常同意您的看法，这里的氛围不错，很适合朋友小聚，亲近自然的同时又能放松心情，如果能让您有不错的体验，我感到非常荣幸。”
萝希尔正说着，身边的女仆们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茶点，妮诺也身在其中，她按着主人的吩咐主动为汤蒂森太太倒上茶水，动作轻快又手脚麻利，倒是很讨喜。
萝希尔默默看在眼里，也心生欢喜。
“夫人，这是上次的刺槿花茶吧？”
“是的，这是刺槿花茶。”既然是有事拜托，那投其所好也不为过，“请夫人先尝尝看，会有些不同。”
汤蒂森太太轻挑眉毛，这是她感兴趣的表现。她端起茶杯，并没有直接品尝，而是先凑近杯沿，细嗅花茶的气味。
“冷泡茶。”她说，“夏日里最适合的喝法。”
萝希尔笑吟吟地点头：“其实是冰镇茶，但是冰的不是水，而是茶，所以口感偏向于冷泡茶多一点。”
汤蒂森太太无疑更感兴趣，她立刻喝了一口，比起普通的冷泡茶，这杯茶的口感果然更特别，那大概是介于冰与冷之间的第三种口感。再加上刺槿花茶本就独特的气味，甜度被中和得刚刚好，当真是与上次饮用的略有不同。等入口之后，凉丝丝的茶水化作缕缕沁人心脾的茶香，让人久久沉浸于一场奇妙的味蕾之旅。
简而言之，这茶很好喝，品一口不尽兴，自然是想多品几口。
“不得不说，夫人的茶再次给了我惊喜。”汤蒂森太太由衷赞叹，“我又要向您请教了。”
对于这份夸奖，萝希尔也不敢当：“请教谈不上，不过可以和夫人探讨一番。”
因为这杯茶，两个人再次打开话匣，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自从侯爵府里多了一抹靓丽的身影之后，卡洛瑟来花园的次数越来越多，以前是为了见面不得不来，而今却因为想见主动前来，二者的区别他十分了解，倒也没什么不愿承认的。
未见凉亭，却已听到爽朗的笑声，那是温达·汤蒂森太太的笑声。真是难得，向来毒舌惯了的调香大师居然会坐在夜翡城堡的花园里开怀大笑，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
当看到不远处被布置得典雅又不失温馨的凉亭时，卡洛瑟的视线已不知不觉落在橘红色的背影上。
是种朦胧的美感，如云似雾般，怎么都抓不住握不紧，可他越来越热衷于靠近并占为己有，哪怕很难实现也总要去尝试。
然后，他真的试了一次，感觉实在不错，直到现在还回味无穷。
如果能尝试更多，他为什么要放弃。
“……难怪这里一朵刺槿花都看不到，夫人，您也太有想法了吧！哈哈哈哈！”汤蒂森太太夸张的语气任谁听了都没法忽略，“我还真没见过有谁会把自家花园剪得光秃秃的，这叫做什么，物尽其用？”
话题不知不觉就偏移到别处，萝希尔也没法否认，她确实干了件大胆的事，如今回想起来自己可能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她正琢磨着怎么继续转移话题，却见卡洛瑟出现在花园里，分明是冲着她的茶话会而来。
以前可不见他什么都管，如今怎么事事都要他掺一脚，萝希尔不见得怕他，但这件事容不得他捣乱。
“哦，侯爵大人。”汤蒂森太太起身相迎，“真高兴又见面了。”
威风的狮子无论在哪里出现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无论谁见了都得毕恭毕敬。
卡洛瑟颌首：“汤蒂森太太，是我有失远迎，请见谅。”
萝希尔听傻了，什么有失远迎请见谅，这哪是卡洛瑟会说出口的话，他待人从来就生硬冷漠，怎么眼下跟变了个人似的。
“您客气了，我这一路进来可没少被夫人招待，况且能来夜翡城堡做客，已经让我很激动了。”汤蒂森太太双手合拢，竟是一副期待表情，“我一直都很喜欢这样的古堡，该说荣幸的人是我才对啊。”
萝希尔这才明白，为何汤蒂森太太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赴约，大半原因应该就在此吧，她算是阴差阳错，才会如此顺利。
卡洛瑟走到萝希尔身边，并未着急落座，而是继续说道：“太太若是对夜翡城堡感兴趣，稍后可让我的辅佐官贝亚奇带您参观。”
“哦，真的可以吗？”汤蒂森太太兴致不减，“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呢！”
难以想象，卡洛瑟的到来居然会让茶话会的气氛更加融洽，萝希尔甚至怀疑他也有求于汤蒂森太太。
“对了，夫人，提到刺槿花，我今天还带来了特制的香水与您分享。”汤蒂森太太从随身的花哨小包里取出一只香水瓶，“用刺槿花提炼的花香型，您要不要试试？”
萝希尔也正想把话题转移到香水上，汤蒂森太太此举显然合她心意。
“我当然愿意。”
萝希尔主动伸出手，汤蒂森太太喷了两滴在其手腕上，迫不及待介绍道：“因为刺槿花香气过于浓郁，闻太多反而让人不适，所以我在调制时着重改善了这一点，让它的气味变得清淡，更适合长时间使用。”
萝希尔抬起手腕轻嗅，果然是很好闻的气味，不呛人不夸张，而且还有种淡淡的茶香掺杂，与刺槿花茶的香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何？”汤蒂森太太问。
“初香会闻到清新的茶香。”萝希尔回答，“花的香气更像是陪衬。”
“没错，但稍等片刻后，茶香会慢慢淡去，花香会过渡成为主调，这是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是享受的过程。”
“享受吗？”萝希尔认为这个词很奇特。
“当然咯，不同的香水带给人不同的享受，这款香水叫做‘蜕变’，打破惯例，改变现状，融入新元素，散发更独特的魅力，这就是‘蜕变’的内涵。”
那是汤蒂森太太最擅长的专业领域，她完全有资格侃侃而谈，而萝希尔更像是受教的学生，仔细聆听，认真思考。
好在萝希尔之前恶补了许多知识，围绕“香水”展开的话题也不至于无话可谈，尤其在原材料挑选与制作过程等方面聊了许久，当她认为时机成熟时，便主动提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太太，我想请教一种特别的香水。”萝希尔态度诚恳道，“塔萨莉丝香水。”
“诶？夫人知道塔萨莉丝香水啊？”汤蒂森太太的反应比想象中夸张，“那可不是一般人会知晓的呢，夫人果真是博学呢。”
突然又被夸，萝希尔实在担当不起，她只是有必须要知道的事罢了。
“其实，我是从朋友那儿听说的，太太拥有非凡的本领，可以制作并调配出这款香水。”
汤蒂森太太哈哈笑道：“夫人邀请我来做客，正是为了这件事吧？”
当场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穿意图，这大概是最尴尬的场面了吧，但她顾不得这些了。
“是的，汤蒂森太太，我有求于您。”萝希尔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这本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遮遮掩掩，“我非常希望能买到塔萨莉丝香水，也是诚心邀请您来做客，这么做确实很突兀，但是——”
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单是汤蒂森太太在注视着她，就连卡洛瑟也始终目光不移，这让她倍感压力，却又无法逃避。
“我很想争取您的同意，买到这款特别的香水。”
汤蒂森太太的笑容变得含蓄而又神秘，这让萝希尔更加紧张，坦白的话她已经说出口，接下来却无法预料到对方的回应。
“汤蒂森太太，我想请问，您制作塔萨莉丝香水的初衷是什么。”卡洛瑟忽然加入她们的话题，“塔萨莉丝被誉为‘死亡的使者’，它必须在独特的环境中才能生长，虽然美丽却带有毒性，并不值得人们亲近或喜爱，就算是这样的花也能做成安全无害的香水吗？”
“哦天哪！”汤蒂森太太双手捂嘴，以表惊诧，“侯爵大人，您真的非常了解塔萨莉丝呢，那您也一定知道它的别名。”
卡洛瑟略微点头：“复活之花。”
萝希尔不明所以，卡洛瑟昨天确实告诉了她一些事，却根本没提到什么毒性或别名，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全盘托出，所以这究竟是因为提防还是敷衍。
“对了，复活之花！”汤蒂森太太说道，“它的确是神秘又危险的花，但同样顽强坚韧，在其他植物活下去都很艰难的环境，还能绽放出妖艳的花，让人很难不去佩服。虽然它的花茎中充斥着毒素，但花瓣却可以做成良药，这很矛盾却很迷人。”
“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却无法在普通环境生存，算是异类吧。”
萝希尔居然从卡洛瑟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种深深的失落，这是前所未有的情绪。
“所以，把它做成香水，也是另一种存在的方式，让异类融入大众，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就连汤蒂森太太的神情也变得深沉，这显然不适合轻松的话题。
“那么，塔萨莉丝香水是怎样一种气味呢？”萝希尔实在是好奇，不得不主动问。
“夫人，您又是为什么需要这款香水呢？”汤蒂森太太用同样的语气反问。
为什么呢？答案显然易见，但萝希尔不可能告诉他们全部真相。
“如果是太太调制的香水，恐怕没有人会不被吸引。”萝希尔避重就轻，但也并非说谎，被吸引的人是肖达恩吧，“这或许就是香水的魅力。”
“夫人，我很乐意收下您的夸奖。这款香水呢，是我花费了许多时间才调制出来的，花费了我不少心血呢。”汤蒂森太太抿了口茶继续说，“我为它命名为‘唤醒’，复活之花，被视作异类却顽强生存，但其实活得平凡才是真正的归宿。离开赖以生存的土壤，带它去更好的地方，才能诠释真正的所谓复活之意。”
如此深刻的见解，让萝希尔深受震撼，她仿佛不单是认识了一款香水，更像是接受了一次洗礼。
“它的香味是我调制过的最特别的一种。”汤蒂森太太说，“能够唤起人心中最纯粹最真实的一面的，这样说或许不够真实，只有真正试过才深有体会。”
“这样的香水一定很难调制。”卡洛瑟说的话也是萝希尔想说的。
“哦，这也未必，要相信我拥有一双魔法般的手。”汤蒂森太太又恢复了先前的欢乐，“夫人，你我之间颇有缘分，如果想要买我的香水都没问题，但是困难在别处，我恐怕不能立刻答应您。”
“困难……在别处？”萝希尔不得不追问，“是什么？”
“嗯，就算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塔萨莉丝这种花实在太难获取了，我恐怕无能为力。”
听到这里，萝希尔心里又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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