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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78 索吻成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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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希尔不擅长猜心,何况是卡洛瑟的心。
上一秒还在讨论“塔萨莉丝”,下一秒却又提起“精神奖励”,她真的不明白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所以,你想怎样?”
卡洛瑟的傲慢往往在于他的毫不自知,那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兑现承诺,我就告诉你。”
萝希尔全然忘了还有“精神奖励”这件事,在她的认知里,那已是一件他们达成共识且不必再提起的荒唐事,至于兑现,更加荒唐。
“你是在开玩笑吗?”萝希尔提出质疑,“那根本没法当真。”
卡洛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的疑惑表情,忽然觉得把耐心留给她也是件不错的事。
“我当真了。” 卡洛瑟很满意她没有回避视线,“在场那么多人,你想反悔?”
“可你明知道是有人起哄!”萝希尔绝不承认存在“反悔”这种事,“情急之下的解围怎么能当真!”
“情急之下。”卡洛瑟细品着她的话,“我为什么要解围?”
“因为我们是夫妻,难道你就……见死不救?那也太过分了!至少那种情况之下,我从不会让你难堪。”
“嗯,我们是夫妻。”卡洛瑟重复了她的话,但语气怪怪的,“但你只想着离婚。”
萝希尔瞬间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改口。
卡洛瑟继续说:“那我的解围有什么意义?”
萝希尔真心认为卡洛瑟是逻辑鬼才,他怎么能拿现在的事说以前的戏,这是她能决定的吗。谁知道阿米基克家的双胞胎兄弟心里盘算着什么鬼主意,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某些人就不能顾全大局放她一马吗。
“你非要为了这种事,跟我……”萝希尔不是生气,是失望,“……较真吗?”
“错了,这不是较真。”想不到有一天,他们的角色会互换,气急败坏的是她,而气定神闲的是他,“是你的诚意。”
他居然跟她提诚意,倒不如说是故意为难吧,萝希尔已经不止一次感到挫败,却也说不清是自己究竟算心软还是不够心狠。
卡洛瑟看着她又纠结又郁闷又不甘又倔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恐怕已经达到了,他只是越来越热衷于看她为自己烦恼的样子,而不是真的想为难她。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真的变了,哪怕是再小的事,关乎她的都重要。
他暗自叹息,如果能用什么绊住她离婚的决心,他大概都会去试一试。
就在这恍神的间隙,卡洛瑟忽然感觉左肩微沉,某种熟悉的气息悄然而至,贴着他的脸颊瞬间蔓延。
从来没有人敢用如此方式碰他的脸,她却一而再、再而三,一次比一次还要熟练。偏偏这回又是他主动“挑衅”,似乎是没有任何立场“指责”她的大胆。
蹭上来的柔软轻轻压着他的脸颊暂做停留,随即是她呼吸间的气息扫过他的眼尾乃至耳根,一路招惹着他的冷静与理性,亦全然不做收敛。
卡洛瑟未敢轻举妄动,但早已心绪不宁,她的气息浓郁到无处可躲,偏是若有似无的暖意继续刺激着每寸皮肤,根本是诱着他继续沉迷于此。
“这样总行了吧?”
肩上的重量仍在,但脸颊上压感已消失,她自顾自地为这场“突袭”画上句点,未免是天真过头了。
如果事情是这样简单,他或许也不必如此劳神。
“这算什么?”
卡洛瑟压住眼底的情绪低头看去,却见她镇定自若,远非想象中的忐忑不安,唯一的破绽是轻抿的嘴角微微泛红,或许还残留他的温度。
“你要的‘兑现承诺’。”她勇气可嘉,连回答都不输阵势。
“你确定,这就是‘兑现承诺’?”卡洛瑟果然是不想就这么算了,“‘突袭’还差不多,不是吗?”
萝希尔真是要被这个男人的强词夺理气昏,她没好气地推开他的肩:“你管我怎么‘兑现’,总之我做到了,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一着急,正中他下怀。
卡洛瑟压低脸,紧追不舍:“诚意不够,再来一次。”
萝希尔瞪眼:“疯了吗?有你这样的吗?”
“你第一天认识我?”卡洛瑟大方承认自己的“疯”,如果“疯”能把她留住,他不介意被这样误解。
她现在那还有什么镇定自若,咬牙切齿还差不多。
“不愿意,那就算了。”
卡洛瑟自认为这招激将法太老土,但是该用的时候绝对不要浪费。
“好。”他要“疯”,她奉陪,反正谁占谁便宜也说不好。
萝希尔一把拽过他的领口,仰起脸一字一句道:“你这次记好了。”
说罢,她凑上前去,打算在刚才相同的位置兑现那个可恶的承诺,以便她今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不必过分难堪。可她的“美好”计划却被卡洛瑟突然侧过的脸彻底打乱节奏,以致于她飞快亲上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悔。
卡洛瑟也愣在原地,他是存心捉弄,但仍有分寸,本想好好看看她会如何“兑现”,却没想这份“兑现”来得如此着急。
落于唇角的吻远比上次更主动,因为沾染了太多她的气息,卡洛瑟甚至尝到了一丝淡淡的甜。向来对任何“诱惑”无动于衷的他,这次却真的心生动摇,若是这丝甜能够继续绵延,他不确定自己会“动摇”到何等程度。
萝希尔此刻的头脑比他更加混乱,人是她主动拽过来的,吻是她主动送上去的,不管怎么算该好好反思的人都是她。可是,她本以为自己会讨厌这样,事到临头却发现截然相反。
非但不讨厌,反而是感觉不错,他嘴角的凉意中和了她唇上的温热,明明没有任何含义的触碰在沾上他的气息之后变得与众不同。
萝希尔懊恼,不该是这样的,她怎么又轻易对他动了心。
她立即屏住呼吸移开脸,松手的同时又重重推开他。
“好了,你满意了吧?”
她咬重每个字的发音,生怕气息一弱,瞒不住心虚。
卡洛瑟仰起脸将视线落到别处,从刚才起他的心跳又变得不正常,本来是忽快忽慢,而今是越来越快,这比发病还要夸张,夸张到他手心都开始发汗。
“就当是了。”他连嗓音都变得沙哑。
“那好。”萝希尔不确定是声音颤抖还是气息太乱,总之她仍在努力平复情绪,“现在,你总该告诉我‘塔萨莉丝’的事了吧。”
这终归是她执着于心的事,卡洛瑟既然答应了就会告诉她,这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只不过——
“等等,来我办公厅说。”
卡洛瑟避开她投来的视线,快步离开这间会客厅,未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然而他沿着走廊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
天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沸腾的是什么,刚才眼看着她避身远离,本该愈加冷静平定,可是被碰过的唇角居然越来越烫,烫到他难以忍受继续与她独处。
他抬起手,抚过嘴角,果然都是错觉,发烫的根本是他的心。
会客厅里,萝希尔还愣在原地。
怦怦乱跳的心还不受控制,所谓的冷静也都是假的,她哪有那么勇猛,能装得若无其事啊。
可是,她又见识了他的“不讲理”。说是兑现,非要兑现两次;说是告诉她,却是拖延着不肯讲。
这算怎么回事,一会儿让她心动,一会儿让她生气,到头来,她还是猜不透他的心。
不管了,这次他要再耍赖,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去办公厅是吗,不说就把办公厅拆了!
拉沃兹瑞倚在墙上,老远就看到卡洛瑟往这边走,他抬起手晃了晃,俊美的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
“嗨,你回来了,见到啦?”
卡洛瑟冷着脸“嗯”了一声。
“啧,这副表情?你到底说了没有?”拉沃兹瑞迎上去问。
“还没。”卡洛瑟简短地答道。
拉沃兹瑞更来劲:“哦,你有顾虑,不打算告诉她?”
“没有,等她过来再说。”
“过来?你什么时候做事那么磨蹭了?”
这话不提倒好,提了他又想起刚才“逃”出会客厅的狼狈,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拉沃兹瑞。
卡洛瑟刻意回避,但他冷脸的模样实在不稀奇,这也免除了拉沃兹瑞的继续追问,转而这个话题就变了方向。
“我说,你有顾虑也是正常,就连我听到这个名字也咯噔了一下。所以我很好奇啊,她是从哪里听来的,而且还说做成什么香水,真够诡异的。”
拉沃兹瑞说得没错,正常人怎么可能知道“塔萨莉丝”,那绝不是普通的随处可见的花,而是生长在坎厄大陆上唯一能存活的花。至于那片大陆的生存环境,光是用“恶劣”两个字远远不够,卡洛瑟对此深有感受,因而才不愿意和盘托出。
就算告诉她,也不可能告诉她全部,她的兴趣只在于香水,而不是花。
“不过,那个汤蒂森太太也不是一般人。”等不到卡洛瑟的回答,拉沃兹瑞自顾自地说,“她可是香水届的大师级人物,别说把花制成香水,恐怕再离奇古怪的东西到她手里都能变出花样来。哎,卡洛瑟,我想到一件事。”
卡洛瑟已经走入办公厅,他还处于口干舌燥的心神不定中,没办法听他一直唠叨个不停。但拉沃兹瑞却是表现得十分兴奋,追着就一同进来了。
“汤蒂森太太是制香水,而我是制药水,虽然不是一种玩意儿,但它有共通之处啊。”
卡洛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到见底,才回了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咱们不是还在研究薇诺娜身上的香气吗,既然她的香气对治疗你的病有奇效,那么我们可以把这种香气收集起来,然后制成像香水一样的药剂,当作你的解药。”
“这不正是你研究不出来的东西么。”
拉沃兹瑞很不服气:“不是研究不出来,是正在研究中,你看,现在办法不就来了。内援不够,可以找外援啊,不如趁此机会,和汤蒂森太太拉近距离,以后讨教起来也更方便些。”
卡洛瑟却哼了一声:“我记得有人之前说过,没人比他更厉害,讨教这种事岂不多余?”
“诶,你不必对我毒舌,虽然我从不缺自信,但也不是方方面面都是专家。我跟你说啊,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来了不抓住,你傻吗?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就算你受得了,薇诺娜她会怎么想。”
如果知道他有这么个可怕的病,她当然是更有理由选择离婚了,这根本不必想。
“管好你自己的事。”卡洛瑟甩了一句,“她会怎么想,也是我该考虑的事。”
“也是也是,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省得你以后后悔了来不及。哦对了!”拉沃兹瑞差点忘记一件事,“我呢也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如果这次研究顺利,我就能准确找出解药的来源,你就等着吧。”
卡洛瑟完全听不懂他想说什么:“我最近很忙,没时间跟你讨论。”
“你放心,这根本不必讨论。”拉沃兹瑞的自信心随时都爆棚,“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的。”
拉沃兹瑞喜滋滋地离开办公厅,刚出门就被守在门口的贝娅“逮”了去,但他却丝毫不觉意外,反而是主动打起招呼。
“你也偷听太久了吧,怎么,卡洛瑟的脾气你不知道?小心他生气起来掀桌子。”
贝娅一副神色凝重,且不好惹道:“他什么脾气,我见识得比你多,既然你也知道,那咱们不如换个地方好好聊。”
“哦,行啊,带路吧。”
他话还没说完,贝娅扭头便走,当真是没把他当成外人。拉沃兹瑞看着她那头招摇的红色长发,不禁感叹,同样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贝亚奇就是一个规规矩矩老实人,又礼貌又谦逊又古板又慢热的,到了贝娅这里却截然相反,这对兄妹啊,还真是了不得。
在瓦依杜尔克家的飞鸟庄园住了一阵再回来,贝娅明显感觉侯爵府的气氛有了变化,虽然谁都不明说,但大家都知道,这多半是因为薇诺娜·哈伦蒙带来的。
贝娅说不上对薇诺娜改观,顶多是重新认知,毕竟许多传言还在,如要一一印证也没那么容易。不过——
她确实也认为自己之前的举动过分了,父亲从小就教育他们,做人要无愧于心,待人要去除偏见,如今反思,她竟然一件都没有做到位。她不像哥哥贝亚奇那样,永远是冷静睿智、聪明能干,大部分时候她都是靠着一股韧劲和冲劲往前走,她迫切地想要成为卡洛瑟得力的副手,哪怕身为一个女子也绝不会轻易输给任何人。
薇诺娜的出现或许让她感到不安定的因素,尽管卡洛瑟不在乎这些,但贝娅却得提前防备,那并不属于男女间的情爱,而是对追随者的敬畏。
然而,一切就是从薇诺娜出现后打乱的。她看起来不同于以往出现的任何女人。薇诺娜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要装傻什么时候要机灵,面对贝娅的屡屡挑衅,她都轻而易举且毫不客气地顶回来。贝娅甚至觉得,薇诺娜骨子里有着与她相似的东西,那或许叫做倔强。
但薇诺娜的倔强更特别,因为卡洛瑟已经在改变。
“你走太快了吧。”拉沃兹瑞抱怨了句。
贝娅一直走到拉沃兹瑞暂住的群楼前才停下脚步,她转身看着身后的男人,转而揣摩着他的心思。
拉沃兹瑞也不是普通人,他守着卡洛瑟的秘密,而那些是连她哥哥贝亚奇都不知道的。
“卡洛瑟到底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拉沃兹瑞显然在装傻。
“我刚才的确是偷听了。”贝娅可不想跟他绕弯子,“你觉得我能假装不知道?”
“可以啊,你不问,我就以为你不知道。”拉沃兹瑞笑着答,“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可做不到和你一样装傻。”贝娅缓和了语气,她绝非要质问什么,而是一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和情绪,“卡洛瑟的身体究竟有什么问题,请你告诉我好吗?”
“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直接问卡洛瑟,我没办法替他做主。”拉沃兹瑞也正经了态度,“不过,你和贝亚奇与他相处了那么多年,当真是一点都没注意到什么吗?我可不信。”
他说的有理,这么多年,他们也隐约察觉到卡洛瑟偶尔的异常,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会归结于卡洛瑟本来就不易亲近,尤其是动怒时,更是无人敢随意靠近。而北境的生活其实很枯燥,除了日复一日地训练、巡逻,守卫着随时可能被侵犯的边境,他们几乎没什么心思考虑其他事。而卡洛瑟往往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们就算有怀疑也不会往更深层思考。
“我哥哥呢,他也不知道吗?”
“这我可说不好。”拉沃兹瑞的确没撒谎,“他是我见过的少有的聪明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像你这样冲动。他那种性格,哪怕知道也能装的若无其事吧。”
贝娅还是不懂:“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我哥哥是完全值得信任的辅佐官,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哎呀,这种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既然你现在有了好奇心,那就自己想办法吧,总之我是不会说的。”
“那薇诺娜呢?这件事也和她有关系吗?”见他全无继续聊的兴致,贝娅连忙追问。
“她啊。”拉沃兹瑞微微挑眉,笑道,“关系大了,不过呢,我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