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81、77 想方设法“使坏”

　　因为拉沃兹瑞昨天的那句“卡洛瑟一定知道”，萝希尔一整晚都没睡好，即便如此，她还是没等到卡洛瑟。

　　夜不归宿？萝希尔从来不过问卡洛瑟的事，自然也不清楚他有什么事重要到连家都不用回。

　　萝希尔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想问到“塔萨莉丝”的事，如此她就能想办法拜托汤蒂森太太，顺利的话也能得到肖达恩想要的香水，当然最重要的是离找到安尼洛吉又近了一步。

　　上午的安排是挑选礼服和首饰，萝希尔本以为是件既简单又轻松的事，可当她走进会客厅，立即被眼前夸张的阵仗吓到。

　　明明只是挑身衣服，有必要把整间服装店都搬进来吗，贝亚奇的安排会不会过分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他内敛沉稳的处事之风。

　　“夫人不必惊讶，这是侯爵府第一次办茶话会，隆重些是应该的。”

　　贝亚奇一早就在这里等候，茶话会的事他都亲力亲为，也是为了不辜负卡洛瑟的嘱托。但这件事暂时不需要被夫人知晓，只需让夫人时刻保持心情愉悦。

　　一路排开的落地衣架占了大半间会客厅，所有能想象得到的衣裙都能在里面找到，萝希尔原本是有自己的设想，但如今恐怕也会落入选择困难的境地。

　　至于剩下的半间会客厅，全都放置着各种式样的首饰，项链、耳环、戒指、胸针、头纱、帽子，还有所有用来装饰裙装的配饰应有尽有，这根本是让她超负荷思考。

　　这哪是“隆重些”，是隆重过头好不好。

　　“夫人不必考虑其他事，挑选心仪的便可，这二位是裁缝师派奈女士和珠宝师涞德先生，他们会为夫人解答任何问题。”

　　面对这么多选择，萝希尔无从下手，她甚至担心自己会因为挑花了眼，而迷失在这片奢靡之中。

　　“夫人，您不必焦虑。”

　　先开口的是派奈女士，她是位年轻又漂亮的女性设计师，而且在贵族圈中名气不小，年轻小姐们都很喜欢她的设计，因此派奈也经常出入贵族府邸。

　　“听贝亚奇先生说，茶话会的主题是‘香水’，您还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元素吗？色彩、风格、氛围，任何想到的都可以说出来。”

　　如果是这些，萝希尔的确有一些想法。

　　“我想把茶话会的色调定为橘红色。”萝希尔托起下巴认真说道，“提起香水，除了是让人身心愉悦的气味，更是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美妙气氛。在慵懒的午后举办茶话会，在享受美食和香气的同时放松心情，来一场抛开烦恼的心灵之旅，可能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我认为可以华美但无需高调，能让客人感觉舒适才是最重要。当然，我个人很喜欢一抬头就能看到天空的感觉，如果是稍晚些的时候，被夕阳映照的橘红色天空应该是最美的。”

　　“哦，夫人，你的想法非常棒！”派奈也听得入迷，但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既然定了色调，那我们的挑选就更有方向性。”

　　派奈略做思考，继续说：“慵懒的午后，香气弥漫的橘色浪漫，嗯，我想到了，夫人请稍等。”

　　如果有好的推荐，萝希尔会很高兴不必再费脑子思考。

　　派奈很快挑选出不错的礼裙，萝希尔也很有耐心听她逐一介绍，这让接下来的试穿也变得简单。

　　“夫人，在茶橘与粉橘之中，您更喜欢哪种？”

　　最后的选择落在两件之中，萝希尔更倾向于粉橘。茶橘过于亮眼，虽然身为主人并不为过，但她更希望以平和的方式接待汤蒂森太太。粉橘色足够温柔也很显魅力，更适合表现出多一点从容和自信。

　　粉橘礼裙再次上身，萝希尔看着落地镜里的人，仍旧感觉有些陌生。

　　成为薇诺娜之前，她根本没机会穿上这些又美又仙的裙子，更不会有那么多人围着她转。她本来应该很享受这种众心捧月的感觉，但现实是无法适应。

　　伪装成哈伦蒙家的人，只要美就够了，又或者说即便再不愿承认，美也是种武器，足以击垮人心。

　　她拉开帷帘，走了出去。

　　“夫人，您看起来十分迷人。”派奈的称赞或许带有些吹捧，但萝希尔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贝亚奇，你认为呢？”萝希尔想听听辅佐官的意见，这样至少更客观。

　　“我认为，这很完美。”贝亚奇面不改色，但看过来的目光却是一种欣赏。

　　好吧，这的确不错，现在她更加确信了。

　　“接下来，请允许我为夫人挑选配饰。”

　　涞德先生远比派奈女士更热情，这让萝希尔更不必为自己的选择而苦恼。

　　“涞德，你这次可要用心挑选，过于华丽的配饰反而会掩盖夫人的气质。”派奈在一边提醒，一边向萝希尔解释，“夫人，您的美不需要过多修饰，若是涞德的挑选不合您心意，一定要尊崇自己的想法。”

　　“嘿，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会为夫人挑选出最完美的。”涞德向萝希尔展示着手边的项链，“夫人，一定要试试这条，您绝对会喜欢的。”

　　那确实是条不错的项链，但太华丽太耀眼了，萝希尔担心自己无法驾驭，不过试一下也没关系，她可不是每次都有机会接触这些。

　　对比初来乍到时的备受冷落，萝希尔竟然在这里感受到一丝不该属于她的快乐，尽管这很短暂也可能是错觉，但贪恋是人的本性吧。

　　“这很不错，但是我想试那一条。”

　　有时候诱惑太多，但萝希尔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贝亚奇始终耐心地候在一旁，对于夫人表现出来的冷静克制也始终抱着欣赏的态度，他甚至有些理解，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卡洛瑟不经意的变化究竟出自何处。

　　这场婚姻并非那二人的本意，但由此带给卡洛瑟的转变却未尝不是好事。在贝亚奇看来，卡洛瑟虽然足够强大，但过强的意志不可能支撑所有重担，这份重担来自于塞缇尔家族、来自于艰难的过去、还来自于一些迫不得已。如果有人可以在卡洛瑟坚毅的内心处加上一份熨帖，那岂不是很好的选择吗。现在，那个人毫无疑问已经出现了，应该是她，也只会是她吧。

　　“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贝亚奇听到她突然说，很是在意道：“夫人，是哪里不合适吗？”

　　“不。”她朝贝亚奇微微一笑，“一切都很好，只是……”

　　贝亚奇并不需要探究太多，即使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也会保持分寸感。

　　“派奈女士、涞德先生，夫人需要休息一会儿，还请你们先移步。”

　　萝希尔正琢磨着怎么解释忽就失落的情绪，贝亚奇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她真的非常感激。

　　退出会客厅后，贝亚奇惊讶地发现，卡洛瑟正站在门外。

　　“大人？”贝亚奇还没继续问出口，就被卡洛瑟微抬的手打断，他已然会意，压低声音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会儿了。”卡洛瑟显然换了身衣服，看起来精神不错，“她在里面？”

　　“嗯，夫人刚才在试衣服，本来心情不错，但刚才看起来情绪不对。”

　　贝亚奇完整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甚至继续说：“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夫人。”

　　卡洛瑟站在原地，双手插着裤袋，脸上的表情也是参不透的那种。其实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这样站在门外，在犹豫进与退之时，贝亚奇便带着人出来了。

　　卡洛瑟当然得见她，因为拉沃兹瑞的提醒令他更加在意一些事。

　　他推开会客厅的大门，同时尽可能放轻声音，免得让里面的人受惊。但一切或许是他多虑，因为某人现在正对着满厅的服饰发呆，简而言之，是走神得厉害。

　　尽管是背对而立，也看不清她脸上此刻的表情，但卡洛瑟完全能想象得出来那双蓝色眼睛里藏着怎样的深沉，他唯一不确定的是，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粉橘色的礼裙像是替她量身定做般合身，如果无需陪他出席隆重的场合，她根本不必迎合旁人的审美，所以今天这身是她称心如意的挑选，的确是很适合她的气质。

　　松软的金色长发被拨到一侧，微透的轻纱拢着线条很美的肩膀，朦胧中有种独特的轻盈感；向下的流线型剪裁一直延伸到腰际，从身后看去是很吸引人靠近的背影；身下的裙摆看起来普通，但其实在设计上花了心思，层层叠叠的渐变橘交错映衬，远观之下如同慵懒绽放的鲜花，娴静典雅又惬意温馨。

　　她后退半步微微侧身，落到脚踝的裙摆扬起漂亮的弧度又很快落下，但她并不是要转身，而是将头发重新整理到身后。

　　如果是这样的侧影，静静看上许久也不会腻，但贝亚奇刚才说了，她情绪不对，因此他改了主意，主动走了过去。

　　可是她还是没有发现有人靠近，而是抬起双手去摘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条镶嵌着橘色水晶的极细的项链，贴着她的脖子一直落到锁骨的位置，不张扬却很华丽。

　　现在，她似乎摘得很艰难，这让卡洛瑟的在意又多了好几分。

　　他怕万一又吓着她，开始刻意制造些明显的动静，比如加重了走近的脚步声，又故意借着身前的坠链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果然是注意到了，落在后颈上的双手微微顿住，但卡洛瑟已经先她一步主动了，甚至显得有些着急。

　　“我帮你摘。”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温柔了语气，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他一直想用的方式。

　　萝希尔意识到身后有人的时候本该只有惊吓，但她又很轻易辨认出好闻的冷松香，所谓的惊吓立刻就消失得没影。他每次来得都突然，她已经见怪不怪，而且最近几天因为香水的事，她对气味又极其敏感，倒是时常会想起这股冷松香。

　　她还没想清楚要怎么转身，就听到他先开口说话。

　　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可不算什么好事。

　　他一旦靠近，萝希尔就开始心跳加速，这种不可控的变化越来越令人烦恼，可她不久前还想着要跟他见面。

　　卡洛瑟低头看着被她托在指尖的项链，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也难怪摘得困难，那么精致细巧的项链，在设计之初根本没有考虑过使用者的穿戴体验，如果没有旁人的帮助，恐怕很难靠自己成功摘掉。

　　卡洛瑟自然会帮助她解决这个困难，他信心满满的撩起项链，轻易就解除了这份障碍，可是忽然间，他又不想那么快就结束，偷偷又把项链扣了上去。

　　“你先转过来。”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用这种方式对她“使坏”，仅仅是为了不许她躲开。

　　“很难摘吗？”萝希尔咬着牙问，她还在做心理准备，为了能更顺利地问接下来的问题。

　　如他所料，她果然不愿意转身，这也在意料之内。

　　卡洛瑟再次主动，主动绕到她面前，终于是将那张脸看个完整。

　　她今天看起来确实精神不佳，虽然眼底阴着的浅浅黑眼圈很不明显，但仍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为什么没睡好，卡洛瑟真想问一句，可他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萝希尔见他并没有认真摘项链，只好抬头看去，这一看又是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可这次并非冷漠或不屑，已多了些平静与温和，与以往的他有些不同。

　　总以为再见面，他会盛气凌人，拿出狮子最冷傲的一面示人，可如今截然不同。莫非是他根本没拿上次的事当真？那她可真是做人太失败了。

　　卡洛瑟环上她的肩，继续摆弄那条“难缠”的项链。

　　这本来没什么，至多是一个好心的举动，可萝希尔却十分在意，因为他实在靠得太近，近得连肩膀都快贴上她的侧脸。

　　有些人性格差脾气坏只有长相能看，偏偏她最近总是被那张脸所迷惑，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还没好吗？”萝希尔实在受不了这慢吞吞的进度。

　　“嗯，快了。”卡洛瑟居然仍是慢条斯理。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想问。”打破尴尬的只有继续对话，幸好她是真的有话要说。

　　“什么事。”他顺其自然就接下话，脾气好得不可思议。

　　萝希尔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你知道什么是‘塔萨莉丝’吗？”

　　卡洛瑟并不惊讶她提出这个问题，因为在此之前已经从拉沃兹瑞那里听说了，不过他得表现得更自然。

　　“为什么问那个？”

　　这就是萝希尔不愿意与卡洛瑟多提问的原因，他总是会反问你许多问题，而根本不回答你想知道的。

　　她的叹息像是种失望，卡洛瑟料想也得不到答案，便继续说：“是一种花。”

　　“什么样的花？哪里能找到？可以用来制成香水吗？”

　　卡洛瑟摘下项链，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以用其他方式把她留下了。

　　萝希尔终于从他怀里“解脱”，自然是稍作远离，但她又迫切地想得到他的答案，亦无法走远。

　　“你的问题有很多。”卡洛瑟故意不回答，就想试探她心里在盘算什么。

　　萝希尔盯着他的下巴，不客气道：“拉沃说你知道的，但看起来只是吹牛罢了。”

　　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激怒他吗，这会不会有点天真。

　　“我当然是知道的。”卡洛瑟不为所动，不咸不淡说了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萝希尔又陷入了一种熟悉的困境，似乎在不久之前，也曾经遇到过。不管她怎么做或做什么，在卡洛瑟身上都不起作用，她很担心这次又会演变成那样。

　　萝希尔很诚恳地说：“其实，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想邀请温达·汤蒂森太太来夜翡城堡做客，办个茶话会招待她。然后请教她一些关于香水的问题，而塔萨莉丝香水也是其中之一。”

　　“突然对香水感兴趣吗。”卡洛瑟也好奇这件事。

　　“算是吧。所以，你能告诉我吗？”

　　这份执念让卡洛瑟想到那天她不管不顾提离婚的勇敢，就算他表现得再冷静，也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告诉你也可以。”他想要“使坏”的心理再次冒了出来，“只要——”

　　“什么？”她追问。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份东西。”

　　卡洛瑟不自觉冷了语气，这让萝希尔感觉不妙。

　　“什么……东西？”

　　“一份精神奖励。”

　　他又变成了她印象中熟悉的模样。

　　高傲，冷酷，高高在上，还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