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程归》阮步婷

2、第 2 章

　　第二天，黄昏时分。
　　程然约了陈墨出来，就是两人小时候经常待的那个小秋千旁，如今却已破败得没人敢坐上去了。
　　程然看着陈墨一脸的憔悴，就知道他跟自己一样，昨天肯定没睡好，心里开始有点心疼起来，明明之前还是那么有朝气的说。
　　程然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我昨晚想了好久……我觉得你可能对我不是那种感情……”
　　陈墨低着头，苦笑道：“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程然看着他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吼道：“你能不能抬起头来说话？！”
　　陈墨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
　　程然看到他有些微红的眼眶，心里更觉难受，从小到大自己从来都是帮他打架、吵架，舍不得他被别人欺负，如今欺负他的却成了自己……
　　程然叹了口气，问：“你就那么喜欢我？”
　　其实昨晚就想好了，如果墨墨真的那么喜欢自己的话，自己就接受吧，反正说来说去，自己最舍不得还是看到墨墨伤心，这从小到大的习惯还真是可怕……
　　陈墨忍住眼底的泪意，转过身体背对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反正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就让从没任性过的他任性一次吧……
　　程然从他背后伸出手将他抱进自己的胸怀，从小到大做惯的动作现在做起来也不觉尴尬，以前墨墨被人欺负，自己总是这样抱着他安慰的，这样的墨墨啊，还真是让人放不下心啊，算了，认命吧，程然，反正你就是舍不得，没有爱情，友情、亲情也就够了，反正你也不稀罕什么爱情，就这样守着他吧，总比看着他伤心你难受好吧……
　　努力说服自己的程然认命地叹口气，将已经哭得颤抖的人儿转过身来，细心地擦掉糊了一脸的眼泪，重新抱进怀里，安慰地拍抚着他的背，哄道：“别又哭了，你知道我最讨厌人哭的。”
　　陈墨紧紧扯着他衣服的下摆，哽咽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不然……我会更受不了的……如果你不能爱我的话……
　　程然顺着他的头发，说道：“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吧。”
　　陈墨闻言一愣，连哭都忘了，只是愣愣地看着程然，不明白昨天还对自己说喜欢女人没办法接受自己的程然，怎么又会在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后答应了自己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陈墨狐疑地问道。
　　程然看着有些迷糊的陈墨，忍不住扑棱他脑袋，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总在事情挨上自己的时候会犯迷糊呢？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程然一边扑棱他脑袋，一边没好气地回答，自己好不容易调整好心理接受他了，他倒不相信他来了！
　　陈墨拨开他在自己头上肆虐的手，盯着他良久，然后气呼呼地推开他，冷冷地质问道：“你明明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可怜，尤其是来自这个人的……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程然反问道。
　　陈墨不看向他，依旧冷冰冰地道：“你对我的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你为什么要戏弄我？戏弄我很好玩吗？还是你可怜我？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妈的！你还让不让人说话？！”程然听他说了那么一大长串儿的“戏弄”跟“可怜”的，心里也开始冒起火儿来了，“我说了喜欢就是喜欢，你别不识好歹！什么戏弄、可怜的？！你不需要！我还不稀罕这么做呢！”
　　这小子从小到大，每次跟他闹脾气，到最后吃亏的先妥协的总是自己，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先退让，这次明明就是他在无理取闹，他都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他还想怎样？！
　　“我就是不识好歹！你根本就不爱我！”陈墨也忍不住大声道。
　　程然闻言，脸上微红，嘴里骂道：“什么爱不爱的？你还是不是男人？整天爱啊情的挂在嘴上。”
　　陈墨闻言眼眶里又蓄满了眼泪，噙在眼里要掉不掉的，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看在程然眼里特难受，程然忍不住把他抓过来，也不顾会把陈墨抹痛，抬手就一把把他的眼泪抹掉，嘴里还接着骂道：“哭什么哭？还是不是男人？”
　　陈墨用手捶着他胸口，但手里又不敢太使上力，听人说打别人胸口，一不小心会打成内伤的，所以只能哭着骂道：“是不是男人也不关你的事！不要你可怜！”
　　一再地听到他说自己可怜他的程然，心里更火了，提声吼道：“谁可怜你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给我看看！我看看是不是瞎了？！”
　　陈墨恨恨地捶了他胸口一下，也跟着吼回去，不过软软的声音吼起来跟程然那种如打雷的吼声还是相差太远，“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程然看着他那双刚哭过有点红但水水的美丽的大眼睛，因怒气显得更加得流光溢彩，心里就苦笑地嘲讽自己，看吧，程然，你完蛋了，这次你又要输了，你又要舍不得了……
　　“行行行~你是大爷，都是小的错了，行不？你饶了小的吧？”程然苦着张脸，妥协地讨饶道，再这样争辩下去，到最后还不是弄得自己晚上睡不着……
　　“你承认了？”陈墨抓住话，立马问道，眼里又开始忍不住往外冒酸水儿了。
　　“我承认什么了？”程然没好气地反问，手里还不住地抹着他不断往下掉的眼泪，心里直犯人嘀咕，听过水做的女人，没见过这么能折腾人的男人！哭起来比女人还麻烦！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了！”陈墨哽咽着，推着他抓着自己的胳膊，不想再理会这个根本就不懂爱情的男人。
　　他不要接受这样的一份施予的爱情，他不愿意去接受这份不完整的感情，更不容许这个男人就这样把友情当爱情地处理掉！
　　程然紧紧扯住他，心里就搞不明白他在闹什么别扭，没有什么耐心的他，立马嗓门又大了起来：“你闹什么？！还让不让人省心？！话还没说清楚，回什么家？！”
　　“你这个笨蛋！反正不管我怎么说你也不会明白！”
　　“笨蛋就笨蛋！不明白就不明白！你也别给闹！反正我就是搞不懂你们那些聪明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总之就一句话，你爱听不听，我说了算，我跟你是在一起了，你别再给我又哭又闹的！”程然气得干脆直接大声给板上钉钉了，不容反驳！
　　陈墨气他的榆木脑袋，可是又为他说的那番话而欣喜，虽然清楚他对自己没有爱情，可是仍是为了他那句“我跟你是在一起了”而欣喜，这么个直肠子的人，你怎么能跟他说得通呢……
　　陈墨放弃挣扎地靠着他叹道：“每次不懂就只会霸道……”
　　程然不以为意地说：“霸道就霸道，能解决问题不就行了？”
　　“你真的这么决定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程然不屑地反问。
　　陈墨笑笑，伸手抱着他的腰，说：“就这样吧。”
　　不管他对他含着什么样的感情，现在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以后若是他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那个人，自己再放手好了，在现在他还没有被别人所属时，就当是自己贪恋这胸口的温度，暂时好好地享受一下好了……
　　程然摸摸他的脑袋，虽然不明白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好说话了，不过看到他不再哭，也不再跟自己闹了，就比什么都好，其他的管它呢！

　　晚间。
　　程家餐桌上，再次出了状况，不过这次的主角变成了程大小姐，就在程大小姐正气愤地拿着碗里的饭撒气时，隔壁的李大哥就匆匆地过来了，急忙忙地跟程家二老打过招呼后，就要拖着程怡出去“详谈”，可是正在气头上的程怡哪会轻易让他如愿，任是他软硬兼施，硬是对他不理不睬，这可苦了急死了的李大哥，谁都知道把程大小姐惹到这种不对你冷嘲热讽只对你不理不睬的程度，就代表事情大条了，程大小姐是不会轻易地把事情了结的，非得逼得你说出个是非曲直出来。
　　程然忍不住问着知情人之一的李大哥：“李大哥，你怎么惹到我姐了？”
　　垂头丧气的李飞跃刚想回答，就被程怡一道能冻死人的眼光把话给吓回了肚子里，而程家二老很有默契地不问世事，有板有眼地吃着饭，而程妈妈却不时地将目光在他们俩身上绕来绕去，绕到程怡实在是受不了了，忍不住开口问：“妈，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被点名的程妈妈尴尬地笑笑，老实地道：“啊，我是担心啊，你要是再这么倔下去，把跃跃给气跑了怎么办？谁来娶你啊？”
　　其他人闻言，表情各异，程爸爸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饭，程然是一副快憋死的模样，李飞跃是一副感激的模样，而程怡却是一副快气死了的模样，她脸色铁青地吼道：“妈！你是帮我，还是帮这个王八蛋啊？！”
　　程妈妈无辜地眨眨眼睛：“我没有要帮谁啊，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啊。”
　　程然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爆笑出声，惹得程怡怒目相向。
　　李飞跃趁着缓和下来的气氛，赶紧拉住程怡的手，讨好地道：“走吧，我们上去好好谈谈吧，你好歹听听我的解释嘛。”
　　程怡拉不下面子，甩开他的手，就怒气冲冲地往楼上走去了，李飞跃见状，立马跟上去，上楼时还回头冲正跟他眨眼睛的程妈妈感激地笑笑。
　　程然回过头来，冲程妈妈竖起大拇指，赞美道：“妈，还是你厉害，知道怎么对付我姐那副牛脾气。”
　　程妈妈骄傲地扬起头，笑道：“废话！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养这么大？！”
　　程然笑着讨好：“厉害厉害！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程妈妈突然想到什么事，对程然说道：“我今天遇到陈妈妈，听她说好像三天后她跟墨墨就要搬走了。”
　　程然拨弄着碗里的饭，点点头。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墨墨可是要搬走了。”程妈妈生怕他不知道似的大声提醒道。
　　“我知道。”程然没好气地回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
　　“你绕什么口令呢？”程妈妈说道，“吃完晚饭，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收拾的。唉，这搬走啊，指不定哪天才能见到喽。”
　　程然点点头，心里也正为这事儿烦躁，这不两个人才准备要在一起呢，他那边就要搬走了，这算什么事儿啊？这不瞎折腾人呢吗？

　　八点多，程然到陈墨家的时候，正碰上出来倒垃圾的陈墨，陈墨拿着垃圾诧异地看着他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什么事得晚上说啊。”
　　程然不吱声，伸手接过垃圾，拉着他一起去倒垃圾了。
　　陈墨发觉他的异样，忍不住拉住往前走的他停下来，问道：“怎么了？都不说话。”
　　他是后悔傍晚说的话了？
　　程然看着他担忧的眼神，于是将手上的垃圾搁在脚边，伸手抱住他，说：“再三天你就走了……”
　　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的陈墨，埋在他胸口的脸上忍不住泛开开心的花朵，伸手回抱住他的腰，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男人啊，是自己爱上的人呢，不管他是不是爱自己的，他对自己总是舍不得的呢。
　　程然有些疑惑地伸手抬起他的脸端详，看到他脸上大咧咧的笑容，不由得有些生气，虽说自己不是因为爱情跟他在一起，但好歹他们也青梅竹马地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要离开有这么开心吗？他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舍吗？他甚至怀疑他根本就不爱他！
　　程然有些微怒地质问道：“要离开有这么令你高兴吗？！”
　　陈墨忍不住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我不是因为要离开而高兴，而是因为知道你舍不得我而高兴。”
　　惊诧于刚刚墨墨在他脸上印下一吻的程然，有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刚才被亲过的地方，虽说自小到大两个人亲密无间，有过很多亲密的动作，这些搂搂抱抱根本就是家常便饭，谁让墨墨比他矮那么多，让显得高大的他总是忍不住把他当成弟弟般地宠着爱着，可是亲脸颊这等亲密的动作小时候还有过，可是自两个人长大懂事后，就再也不曾有过了……
　　陈墨见他愣愣地摸着自己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有些受伤地问：“你不喜欢我亲你吗？”
　　程然闻言，赶紧回过神，搂着他，不太自然地解释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为什么？”陈墨疑惑地问。
　　一般人被同性亲吻，不是觉得讨厌，就是觉得恶心，不是吗？他怎么会觉得……唔……奇怪……
　　程然眼神飘往别处，不看他，尴尬地解释道：“唔，就是你刚刚不是亲我一下吗？我就想到小时候那一次你不让我亲你之后，我们就再也没亲过了……”
　　陈墨闻言扑哧一笑，没有多加解释小时候那次为什么不让他亲，反而问道：“那你讨厌我刚刚那样亲你么？”
　　程然面皮有些发热地道：“不讨厌。”
　　“那你什么感觉？”陈墨追问道。
　　有可能吗？他有这个可能趁程然答应跟他交往的时候将他掰弯吗？
　　程然眼神四周溜达着，就是不肯看向怀中满含着期待的人儿，嘴里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清楚啦，反……反正不讨厌就是了。”
　　“那……”
　　还没发问完的陈墨，就被程然恼羞成怒地声音打断：“不讨厌就是不讨厌，哪儿那么多废话？！”
　　陈墨闻言，识相地闭上嘴巴，靠进他怀里，不服气地用手在他胸膛上拧了一把，惹得旁边的人儿一声痛呼，这才悄悄地展开笑颜。
　　程然推推还赖在他怀里的陈墨，“好了，先去送垃圾吧，等会儿回去再让你抱。”
　　情人之间都是需要甜言蜜语的吧……程然心里暗想，看到陈墨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微扬的嘴角，也就更坚定了这种想法。
　　陈墨红了红脸，乖巧地放开他的腰，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去倒垃圾去了。
　　倒完垃圾的两个人回到家，刚好碰到陈妈妈正准备睡觉，陈妈妈看到程然这么晚居然过来了，热情地招呼道：“然然，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啦？”
　　程然看看周围几乎都已打包好的东西，尴尬地笑道：“我妈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收拾的。”
　　“唉，你妈也真是的，这么晚还让你跑过来，东西我们自己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好好陪陪墨墨吧，要离开了，两个人多处处，以后见面就少了。”
　　“嗯，好的，陈妈妈，你先去休息吧。”程然点点头回道。
　　陈妈妈点点头，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休息去了。
　　程然回过头看看陈墨，拉着他手，说道：“走吧，到你房间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陈墨不以为然地道。
　　程然扑棱下他的脑袋，说道：“就你那脑子，也就只会死读书，哪还会整理收拾东西？我要不给你看看，指不定你能把人弄丢在这儿。”
　　陈墨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置一词。
　　“你还别不服气，要我给记回忆一下小学夏令营的事儿吗？那事儿我可是帮你记得清清楚楚。”
　　一句话，将陈墨原本白皙的脸给说得通红通红的，“你就光记着那些没用的东西。”
　　程然笑道：“那可不，你那脑子不靠谱，这些事儿一个也记不住，我这不帮着记着呢，等哪天你老了，回忆不起来的时候，我就可以跟你好好讲讲了。”
　　陈墨闻言，拽住他的手，问：“真的吗？我老了记不得那些事，你会给我讲？”
　　程然扑棱他脑袋，笑道：“我不跟你讲，谁跟你讲，谁还记得你那些破事儿？也就我能记得住。”
　　陈墨扑上去抱住他的腰，撒娇道：“那你可得帮我记得牢牢的，我回忆的时候，你就在旁边负责提点我。”
　　即使是这样的撒娇，可是嘴角仍是泄露了他的一丝苦笑，他知道程然对他的都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友情还是爱情或是亲情，程然不清楚，他更不清楚，可是不管怎样，他都不该这么自私，不该利用程然对他的好，在程然还没理清他的感情时就霸占他的一切……

　　黑暗中，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响起。
　　陈墨抱着程然一条臂膀，靠着他睡。
　　程然幽幽地叹了口气，“长这么大，我们好像还没分开过呢。”
　　陈墨不语，只有黑暗中他抱着程然用力的手才泄露了他的情绪，程然伸手拍拍他脑袋，说道：“唉，早知道我好好努力一下，考到A市就好了。”
　　“程然？”陈墨在黑暗中唤道。
　　程然“嗯”了一声。
　　陈墨说：“你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很高兴，可是却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如果自私一点，可以就直接这样霸占你所有的好，可是我不能，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这样在一起，你跟我都清楚你对我不是那样的感情，你从小什么都帮着我什么事也都依着我，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连感情也可以这样，我很无力但是又很高兴，最起码你从来都不忍心看我伤心，所以我想打个赌，不管结果输赢，我就只想赌这一次。”
　　说到这，陈墨停顿了一下，程然没说话，等他说明他那个赌。
　　“我在A市等你一年，如果你那么坚定想要跟我在一起，那就请你努力考到A大来陪我，告诉我你是想跟我在一起的，到时候我不管你对我是友情也好是爱情也罢，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再给你选择的机会，我会完全霸占住你，除了我，不让任何人来占据你的心，而你今天所说的话是你给我的承诺，可是如果你没来，我就当你今天所说话都是你恩赐给我的一个美梦，我不会怪你，只要你记得我就好。”
　　程然摸摸他的头，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轻声应了声“好”，他的墨墨一直都很聪明，把选择权踢给他这个为难的人，说实话，今天答应跟墨墨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就动摇了，他对墨墨似乎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感情，对墨墨是友情、亲情的成分居多，可是看到墨墨很开心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本来就是要墨墨开心的呀，他开心不就好了么……
　　墨墨给他一年的时间去理清他的感情，可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理得清吗？友情还是爱情，习惯还是其他，他该怎么理清……

　　三天后，B市车站。
　　程然左手拉着陈墨的行李包，右手拉着陈墨的一只手，嘴里还在念叨着：“东西都带全了？”
　　陈墨扯扯他拉着自己的手，说：“你不都检查过了吗？”
　　该带的都带了，只除了……心吧……
　　陈墨心里苦涩地想着，有你在的地方我又怎么舍得走？虽然嘴巴上说了给他一年的时间，可是话出口之后，就是满心的后悔与害怕，如果他真的确定不是喜欢他的呢？他真的不来A市呢？到时候他该怎么办？他真的能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潇洒，只要他记得自己就好了、就够了吗？
　　程然看着低落的陈墨，安慰道：“别瞎想了，我会去看你的。”
　　没有肯定地承诺那个一年的约定，可是赌约里并没有说明自己一年内不可以去看望他吧……
　　陈墨点点头，伸手拉过行李箱，看看站台，最好的离别地，他转头看看程然，要求道：“不管一年之后结果如何，可以请你现在给我一个吻吗？亲脸颊就好。”
　　程然看着他希翼的明眸，看了看旁边的陈妈妈正跟程妈妈他们话别，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犹豫片刻，还是低头在陈墨的侧脸亲了一下。
　　温热的感觉在脸颊上划过便消失，短暂得让陈墨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果然还是不够啊，得不到这个人，便觉得所有的都不够，陈墨心酸地伸手冲动地抱住了程然的腰，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滑了下来……
　　程然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尴尬地朝向他们望过来的陈妈妈他们笑笑，低声安慰道：“别又哭了，搞得像女人一样，你妈妈他们在看我们了。”
　　陈墨松开手，抹掉眼泪，看看程然，再转头朝陈妈妈他们看了看，没多说什么，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程然无声跟在后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舍是自然的，十多年的感情，即使没有爱情，可是友情跟亲情却是毋庸置疑的，他又怎不明白墨墨对他的期待和担心，可是现在自己又该如何回应，在连他也还搞不清楚的时候。
　　广播里通知旅客上车的声音一声声传来，陈墨回头看了看程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既然决定等他一年，那就等下去吧，反正都已经等了那么长时间了……
　　程然却是忍不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冲动的话在即将出口时，却硬生生变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嘱咐：“上车小心。”
　　陈墨点点头，转身跟着陈妈妈进入了车站，程怡看着程然盯着陈墨的背影，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奇怪小弟跟墨墨之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看小弟好像不太好的脸色，聪明地没有询问，以后有的是机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