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人复仇记》第贰夢

21、第 21 章

　　回到别墅高管家竟然还没睡，忠厚殷勤地侯在大门边，眼神时不时扫过一脸倦怠呆滞的凌浣。

　　凌浣不小心撞上他的视线浑身开始不自主地发颤，瞪我也没用，这件事本来就怨盛稚孑，他不欺凌我，我就不会咬他，不咬他就没用后来的一些列折腾。

　　凌浣自认是无辜的，平心而论他宁愿在别墅干家务活也不想跟那个恶人单独相处。

　　“少爷。”高能谦恭的看着他，正打算说点儿什么，盛稚孑就挥了挥手：“赶紧去睡吧，很晚了。”

　　高能朝凌浣使眼色，大概是希望他别去打扰少爷，有多远躲多远吧，凌浣心领神会的往昨晚的那个房间移动。

　　“站住，你睡2楼。”盛稚孑不容置喙的说完就哒哒哒上了楼。

　　凌浣被钉在那里好半天都不想动，他不想睡2楼，如果有负一楼，他宁愿睡到地面以下，都不想靠近那个煞星。

　　高能只得催促：“上去吧，少爷的命令不可忤逆。”

　　凌浣掀起薄薄的眼皮，像个丧尸一样缓慢转身，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叫嚣：盛稚孑你这个王八蛋。

　　高能立于楼梯一侧，表情里看不出喜怒哀乐，快速转睛看了四周一圈，确定没有别人，悄声道：“老实点，再敢惹事扒了你的皮。”

　　凌浣蹙眉，扒皮？

　　好想解释，但也不屑解释，他太困了。

　　上楼梯的整个过程都被一双幽怨的目光瞪着，凌浣觉得自己后背的所有汗毛都竖立起来。还好高能不住2楼，要不然夹在这两个强势又难相处的人中间更是受气。

　　盛稚孑见他板着一张脸上来了，“怎么，还委屈你了不成，不想住那间房？”本来给他安排的是最角落的一间，看来得就近了敲打才能灵光。

　　“OK，为了保证随叫随到，你就睡我隔壁这间。”随即低沉着嗓音哼笑一声：“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你做了我贴身佣人之后，就可以……少做很多家务，1楼不用你打扫了，花园和后山我也不打算让你打理了，毕竟……我不想总替你请医生。”

　　凌浣后悔为什么要踏上这一楼，他就应该固执的留在1楼的，他宁愿干粗活重活，也不想一天24小时面对这么个怪物。明明在外头吃饭时都还能自理，看着像个正常人，一回到别墅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趾高气扬的王八蛋。

　　“事情我不会偷懒，我还是想去1楼睡。”凌浣冷冷的丢下这句就任由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盛稚孑想的却是，这个男人是多么迫不及待想跟小伊在楼下幽会啊，宁愿多干几倍的工作都不肯睡自己隔壁，穷心未尽色心又起，活该老二出毛病，活该是个断子绝孙的烂人！

　　“凌浣，别给脸不要脸，你再敢逼逼一句，我马上下楼当着你的面把小伊睡了，我说到做到。”

　　凌浣难以置信，仿佛被这一句话砸到了地心，从鼻子吸入的热腾一路刮着他的心肝脾肺，瞬间如同燃爆一般抓了地上的法式落地灯高高扬起，冲着盛稚孑挑眉：“你敢！！”

　　盛稚孑说出这种话后他自己都震惊了。为什么要鬼迷心窍说这种话，小伊她……只是自己曾经的主人而已，不可能让她跟自己产生情愫或肉.体上的爱欲。

　　谁让凌浣不听话，活该气气他。

　　盛稚孑一脚跃起踢掉了凌浣手里的东西，那身法相当诡谲，像是练家子，把凌浣都看傻了。他被盛稚孑压着打不是没道理的，人家长得高大壮硕，身手还矫健，不服气都不行。但是别的事儿都好商量，唯独不能亵渎小伊。

　　凌浣气愤不已，却听见盛稚孑说：“只要你乖乖的，我绝不会碰小伊。你自己选吧。”

　　“我不选，小伊是我的女朋友，你他妈的少犯贱，你这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打她的主意。”

　　盛稚孑飞快地靠过来，抓着凌浣的双肩摇了摇：“我说过多少次，我没打她主意，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凌浣，你听好了，我打的，是你的主意！”

　　凌浣脑子发懵，双手的手指曲拢，贴在身体两侧，嚅动着嘴唇，不解地问：“啥意思？”

　　“我只是想折磨你而已，所以你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我保证不会碰你的女人，我对她不感兴趣，但是假如你敢挑衅，不听话，我会教你生不如死。”

　　凌浣静默，脸上的肌肉缓缓跳动着，无力的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好。一个月的期限，你是我的主人，但是你一定要遵守承诺，不能欺负小伊。”

　　盛稚孑莫名地心情愉悦起来，让凌浣去休息了。

　　“去睡觉。明天早上6点起床做我的早餐。”

　　凌浣强撑起精神，轻声答应。他可以坚持下去的，还有28天，一定可以熬过来的。

　　盛稚孑给他安排的房间相比之前1楼那个小单间简直好太多了，但是凌浣无心欣赏，关上门魂不守舍的朝床的位置走，虽然他很累很困，但是脑子还在强行思考。他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瘟神，他的圈子从小到大都很简单，也不会主动惹事，更对盛稚孑的那张脸没有一点儿印象，若是以前见过，绝不可能忘记。

　　之前说盛稚孑家里的老管家体弱，需要帮佣，但是来了别墅见过高能之后又将这一设定推翻，高能起码185的身高，孔武有力，虽然面容看着略有沧桑感，但非不是体柔多病无力照顾别墅的老者，而凌浣的工资从一开始的3万跳到5万，最后又变成了20万。

　　这一系列的变数让凌浣紧锁眉头，对自己摊上的“祸”深度迷茫，盛稚孑他到底要干什么？

　　恩怨到底从哪一刻开始，又要自己付出何种的代价才能平息呢？

　　想是想不明白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歹盛稚孑不能要他命吧。

　　按照原来的计划今天盛稚孑会跟小伊去皇家艺术馆看展会，凌浣申请要去，盛稚孑没有拒绝。

　　奇怪的组合，少爷愿意带个跟班，佣人处心积虑想跟着，三人行中只有那个异性内心是排斥的。

　　“阿凌，你穿这样多少对展馆和顶级艺术家的作品不尊重。”段梦伊撇嘴道，她今天是一身盛装打扮，看上去像个骄傲的名媛，虽然没人规定去看艺术展必须穿得很隆重，但看得出来她是非常重视这次的观展，起码是天不见亮就起床装扮的。

　　而凌浣依旧穿得朴实而陈旧，头发虽然洗过，但很久未修剪过了，怎么梳都显得不够精神，但是他自己并不认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憨厚地嘿嘿一笑，扯了扯衣角说:“挺好的呀。”没直说他冬季只有两件外套，一件黑色，一件藏青色，都是烂大街的大叔款，但是保暖不错，穿着也大方舒适，洗得干干净净，没什么丢脸的。

　　毕竟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族，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仅能奔小康。

　　而鹿山里大大小小各栋别墅里住着的都不是简单人物，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有着过人的能耐，或者不同凡响的经历。

　　能比吗？过自己的日子最要紧。

　　“随他吧。我们走。”盛稚孑亮出臂弯，示意小伊挽着他。

　　“喂，你干嘛啊？”凌浣觉得这是盛稚孑在吃自己女朋友的豆腐，有必要这么亲密么。他死盯着他们缠在一起的手臂，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盛稚孑挑眉看着凌浣，莫非是昨天晚上的话说得不够清晰明了，这么绅士的举动在凌浣那对肮脏的眼里怎么就变了味了呢。

　　“小伊的鞋跟很高，裙摆又长，不搀着万一踩到跌倒怎么办？”盛稚孑眼见着身边来往的人都顿足看向他们，不想让小伊丢面子，便主动解释。

　　“我……我可以。”凌浣依葫芦画瓢，叉着腰把手臂弯曲着，两条腿迈向小伊，可是他靠过来一步，小伊就提着裙子往盛稚孑那边退一步，那画面简直像老鹰捉小鸡。

　　“阿凌，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穿个黑黢黢的大棉服，跟个大叔似的，我们站一起相称嘛？再说，你都不懂什么是艺术好吧。”段梦伊瞪着他，终于将他逼停，然后有些小声地朝着盛稚孑埋怨：“带他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小伊脱口而出的短短几句话，令凌浣颜面尽失，已经让他匀不出一丝气力再去争辩什么。

　　年少时凌浣对艺术是感兴趣的，他还学过素描、水粉画，所以能在“宝贵绿植”深受器重，从最开始的守园人演变成营业员，又当上了插花师和园艺设计师，假如“宝贵绿植”没倒闭，他现在也可以很自豪的说——我其实也是搞艺术的，美化家庭，美化环境。

　　我懂艺术，我当然懂。

　　凌浣内心独白，却无法宣之于口。因为有些艺术也只能勉强糊口，甚至都不被别人看好，认为只是一个和泥巴、剪枝桠的粗浅之人。

　　盛稚孑耸耸肩，皮笑肉不笑的说：“行了，小伊不想你跟着，你就在展厅门口等我们吧。”

　　“不行。”凌浣始终不放心让小伊单独跟盛稚孑相处，咬着唇立了一会，感受到周遭的讪笑和好奇，他做出了退让：“不挽就不挽，我、得跟着。”

　　盛稚孑爽快的答应：“行，好好跟着，别跟丢了。”然后就绅士的伴着段梦伊步入展馆。

　　起先凌浣还跟得紧紧的，深怕小伊被盛稚孑揩油，但人家完全把他当空气，有说有笑还不停拍照，从未分过半分心神来考虑过这个“正牌男友”的感受。

　　不知道从哪一件展品开始凌浣就放慢了走马观花的脚步，驻足仔细的体会艺术家们的深意，明明看上去是跟生活毫不搭边的构思，却又引申出更多细微的内在语。

　　凌浣盯着这个名字叫《生活》的作品，独立于影像之外的钟摆在现实中真实的敲击着，而站在平衡木边缘的小孩俯身躲避，循环往复，逐渐从小小的影子变成了大人模样，然后开始佝偻、最终被钟摆咔哒一下弹飞出去，消失在视野……看着看着，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他似乎从别人的“生活”中找到极强的共鸣，平平无奇的自己何尝不是在一个个憋屈苦闷的环境中对抗、挣扎、然后被残酷的现实击垮，再也无力站到原来的位置。

　　他的家境不好，身体还有隐疾，幸亏遇到一个善良的女孩，包容自己的缺点，温柔以待，他们会组成一个幸福的小家，生育宝宝，无论肩膀上的担子有多沉重，凌浣都愿意相信，曙光就在不远处。

　　现在的迷茫只是短暂的，只要挨过了这27天，他跟小伊一定会继续相爱着拥抱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