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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尾声 ...

  •   “我知道了……”
      “现在……”盖拉欲言又止,呼出了一口气。
      “盖拉,你犹豫我并不怪你。”
      “我没有,真的。”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有多少坚定在。
      “我不想任何人牺牲,但是……”
      “命运。”
      “是选择,盖拉,选择。”老人将盖在头上的兜帽摘下,白色的头发涌出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注视着少女,这是长大成人的孩子。
      “我没有选择。”
      “不,孩子,你有的。”他踱步过来,却给了盖拉故弄玄虚的味道。
      盖拉低下头笑起来,那是讽刺的弧度。她哪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但是你要知道,没有完美的选择,人们选择时往往不是看自己想要什么,而是看自己能接受失去什么——”
      盖拉此刻或许是以一种冷眼面对着他吧,但是他不觉得,就算是,也不怪她。
      “总是要失去的,你也可以选择不失去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但是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保留而失去,你也要想清楚。”
      “想清了……”盖拉不冷不热地回道。
      壁纸上繁复的暗纹实在不是邓布利多的风格……盖拉只是盯着墙壁想,分明现在还能有好多事要做呢。
      “阿不思,”一个头发银白过耳的男人,不,或许该说是老头,语调让人想到没有得到主人抚摸而心怀怨气的猫,“这是哪位……”他异色的双瞳盯着盖拉,好像试图将她看透。
      “那个女孩,盖勒特。”邓布利多的介绍极为简短。
      “你让我掩护她?”格林德沃抻了一下衣领,他穿了西服,还有所讲究地戴了个怀表。
      盖拉听了“掩护”,脸上才又有了点表情。
      “他只是会制造点动静,”邓布利多转头看向他,“支撑不了就走。”
      “阿不思,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他的十指插在一起抻了抻,“不过我有段时间没用无杖咒了——真可惜你把咱们俩的接骨木魔杖摔断了。”
      “不摔断伏地魔拿到手会怀疑的——”邓布利多和他再次解释道,想起来盖拉还在边上,盖勒特那家伙却已经凑上来了……“走——开——”
      “啧,不像是求人的态度——你,不要站在那里了——”
      楼上一阵东西砸碎的声音,火红的福克斯停在了老人的肩上,喙靠近老人的耳边,大约在交流着什么,老人好像有些战栗地抬头:“他们……福克斯找不到他们了……”
      “……”盖拉知道自己在袍子下的拳头攥紧了,又安慰自己说,格兰杰和他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一定是保护的魔咒。
      “如果我们没有格兰芬多剑……只能,用毒牙了——我并不会蛇语。”盖拉的声音像沉在深海里。
      “盖拉……你先回去吧,圣杯的事情我知道了。”
      盖拉听后转身要离开,邓布利多却又开口:“谢谢你。”
      “为了什么?”她停了脚步,冷冰冰地不回过头,披散下来的金发黯淡着。
      “替你救过的人,和你决定救的人。”
      “没必要,你知道我不是为了那些人选的。”盖拉戴上了简易斗篷的兜帽,好像要将他花言巧语的正义都隔离在外。
      “你也许不知道,但是你已经不止是为了西弗勒斯选择的了。”老人的声音在耳边迅速消失,盖拉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禁林边缘,手漠然抚上小臂,一股黑烟仿佛洇进了心底,胀痛着,搅动着,带来一阵不安的心悸,让她难以呼吸。

      斯内普在盖拉走后,窝在沙发里,难得悠哉地看一本书,他又一次因为巨怪的缘故,根本钻不进书里去,一点响动都能让他迅速抬头看向其实空荡的壁炉,他觉得自己像极了潜伏捕猎的狮子,书只是他遮挡身形的草。终于听见壁炉中短暂地烧起噼啪声,他却压抑了自己抬头的冲动,等着盖拉过来,她却没有上前。半晌,盖拉似有些郑重地坐在了他身前的一把椅子上,整了下膝盖上的褶皱,双手便摁在上面。
      斯内普看着她在视野中反常的动作,才放下书,正要开口,她却先他一步说:“任务延期了。”
      “发生什么了?”斯内普心里可不像语气那么平。
      “他并没说。”盖拉抬眼,好像鼓足了勇气似的。
      “你知道,我不希望你骗我,对吗。”他好像福尔摩斯,眼里塞满了无数关于她的细节,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确凿的能证明她在说谎的证据。
      “我没有,我保证。”盖拉吻了他,他的精神却依旧紧张到感受不到轻软的玫瑰落在了哪一寸皮肤。
      “Seve……”盖拉吻过他后没有离开,只在他耳边呢喃细语,“今天没有课,陪我一天吧。”
      “啧,巨怪小姐真是难得,嗯?”斯内普调侃着她,转头看向别处,颇为傲娇,仿佛要盖拉认了怂才答应。
      盖拉给他个白眼,平时都是他被调戏的,而盖拉总是说什么,勉强留下来陪他一会的话,又或者干脆做出各种要走的表现,看着他开口难言的样子颇为得意,又留下来。
      “年轻人,你要学会抓住机会。”盖拉抛了个挑衅的眼神给他,那眼神让人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真是幼稚愚蠢。
      斯内普扬了下眉毛:“哦,是吗?现在主动权可是在我,巨怪小姐,你最好看清楚形势哦……”
      “啧,没劲,我走了。”盖拉说着要转身,但是步子控制不住地迟疑,斯内普看着她的样子,只是觉得这家伙演技下降了,随即还是将她拽住,神情却好像勉强自己吃了甜食一样,分明是极小的力,他对她总是不敢太使劲的,她却像是在手上坠了千斤重的秤砣,不得已停住了脚步,却又被停止得极为轻松。
      斯内普用自己长了茧的拇指从她不算软嫩也不算粗糙的掌心擦过,将盖拉原本已经随风摇摆的心,向着不远处深渊的方向又吹了一点距离,一根鸿毛,立在崖边,只需一阵清风,就能坠入深渊了。
      我不想和你分开,斯内普,也许会背叛什么但是我已经不想回顾。
      从此我会再也没有避风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做实验,又痴迷于理论推导,去梦里的湖泊,去远方的群山,去海鸥鸣叫着的海边……而,我将要作为这个亲自斩断我们未来的人……你如果知道,该会怨我吧。
      不,分明已经决定不要动摇了,为什么,我无法控制住我这些该死的想法呢……
      但是,
      我凭什么一定要坚持下来的呢?
      盖拉认为,自己应该坚定的,因为道德——啧,但是对她这个人,所谓的道德也不过是世人的标准而已,她既然不在乎那大多数人的想法,也不必遵循什么道德。
      她从心底开始恐惧着死亡,在它逼近的那一刻,对于看见死亡的人,这早就不是一个字眼,死亡后的世界是人们未知的,有些人是为了未知所恐惧,有些人却是为了分别而伤悲……她知道,未知的一切都不会比这个世界更好,但是最想留下的世界却不再容得下她。
      世界,真可笑,她一个将死之人,又想什么世界呢?徒增恶心的伤感罢了。

      斯内普无语地看着盖拉将书拿在手里半天都不翻开,皱了皱眉,心里又更加紧张怀疑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盖拉却在他专注地尝试捕捉任何一个可能代表她心情的面部变化,却被她对上了视线,恍然觉得自己像偷窥狂被抓包了一样。看着他的双颊在严肃的表情下烧出两朵火烧云,对盖拉来说,不算什么稀奇事了,往日她觉得他可爱,觉得想笑,现在,却多愁善感起来,她恶心自己如此,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如此:从前她只想着分别的日子还远,创造些回忆,值得起来这一趟就好了,当日子逼近,却只想转头逃了。
      她以往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谁都要面对死亡,只是凭什么她要在这样的时候就死去。
      也许,她真的没有想清吧,邓布利多说得对。
      斯内普忽然站起身,似乎尝试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望向窗外,好像一下子没了控制自己冷静下来的必要,灰色的阴霾,本身就让他处于恋爱和温暖中的大脑冲淡一切粉红色。盖拉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他肃穆起来,他放松的背部线条又紧绷起来,映着黑色的铁框,灰色的石砖,他仿佛还是那个孤独立于高出,以淡漠表情静观起伏的人,纵然牵涉其中,却也是他的解脱,他的赎罪要完成了,兴奋与悲哀交杂,转而向了平静……可惜这一次,他不清楚,自己已经无法置之事外了。
      盖拉不忍心,她充分地相信着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他每一个动作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他是爱她的,或许胜过对百合的爱。当初为着她的自私,她同意了……但是她来,只是为了他的光明,为了他活下来,至少,最初的目的,仅此而已。
      那么她走了又有什么呢?
      他不记得,
      就当做她没有来过。
      盖拉默默走过去,两个一袭黑袍的人在灰色的背景前拥在了一起,黑色的铁窗仿佛将他们囚禁起来,在那仅有室外灰白光线到达的地方。少女黑色的袍子覆盖了单薄的肩膀,斯内普的袍子遮住了自己的脆弱。手臂间他的身体,立体而真实,他袍子粗糙的质感,一如平常,他的气息,一如平常,那种,不悲不喜,不浓不淡,苦涩,淡漠,寒凉,从被常年熏染的衣物中层层渗出……
      灰色的云层致密地挤在一起,看不到远方雾气中的群山,看不见前路,也看不见归途。

      盖拉在他小腹前紧扣的双手,松开了,不得不落下了。
      她想纳西莎了……想念以前的四人组了,想念绿眼睛的精灵了,想念傲气的英伦玫瑰了……她想许多人,但是她没法一一去看他们,但是她还是决定,去楼道里走一圈。

      “去哪里。”斯内普看着她转过身,问她。
      “走走。”
      需要我陪你吗,斯内普想要问她,又和以前一样,想着怎么开口,她却已经走了。她可能累了,她同样有自己要背负的东西,时到今日斯内普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不能被替代的,她或许不是因为他而要承担这些,她也曾经笑着说过她的家族就让她注定要和伏地魔有些纠葛了。
      算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她说着远方,等战争结束后,他会陪她去的,一定会的……只是现在,面对着这种状况,他没有什么心情。
      斯内普只是忙于责备自己,在这时也有那么片刻因为她忘却了境况。

      盖拉为了形象,傲然抬着头,穿着那一身紧身的袍子从人群间过,微不可查地快速检索着名为“维那斯·森特”或者“斯加德·休斯顿”“阿里克斯·戴希达夫”这样的目标人物——德拉科被接回了马尔福庄园,她自然,有机会见到的。
      阿里克斯迎面走来,没有在她面前驻足,眼里像是结了层霜,遮住了视线。
      盖拉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回应着他的神色,抬了下眉。
      对方将她当做空气,从身边掠过。
      她生出想要辩解的愚蠢的冲动来,她想最后一次听他们和她说话,笑着调侃她是个单身狗,看火球自恋,听假绅士嘲讽,最后一次尝试挽留,那不得不被遗落在过去光阴中的笑语欢声。或许梅林不许,因为梅林是公平的,被整个世界不得不遗落的阳光,那里就能独独被她挽留呢?
      有太多人因为伏地魔,失去了阳光,失去了温暖,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而她,作为一个有机会改变这一切却还在动摇的人,没资格挽留什么。
      她在回廊里,抬头看着天空,光是无法挽留的,因为有阴云遮蔽,但是总有东西能划破阴云,让光落下来,在这片原本就应该在光中的土地——这一片,给了阴影中的她,几寸光明的土地。
      这里,对她不再是一个可以随意改变的故事,一个只有斯内普的世界——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是还有着爱她的,她爱的,家人,朋友的世界。一片羽毛,如果承载了一个人太多的喜怒哀乐,它就变成了一切。
      她确实没有为了送命,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送命——几本书,一页页纸张,从她来到这里之后,渐渐的,就如那片承载了太多的羽毛,成为了她的一切——原来,她不想被毁灭的,是这个世界……她想要保护的,也不是什么“世人”,是那些她割舍不下的人……她不能看见维那斯和斯加德的婚礼,她不能知晓阿里克斯和希尔还能不能在许多年后的某天重新在一起,她更不知道德拉科和斯内普在将来能不能重新站在光下,不知道路斯卡和特拉福斯会不会成了情侣……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舍弃这一切,这一切都不会变成可能——
      她忽然不那么怕了,因为她的身后,捍卫的,是她爱的一个世界。而捍卫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去死。
      因为她将头脑稍稍冷下来,想起来邓布利多提过的,要消灭魂器,消灭“魂”或者消灭“器”。
      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了,波特先生,恐怕你和伏地魔对抗的英勇事迹,在这一次,没有机会被传颂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3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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