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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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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让才走到体育馆门口,就听到高析在后面叫他:“为什么不等我?”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落单凑在一起做临时搭档,和下体育课一起回教室,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她这样理直气壮地站到他的伞下来,边上已经有同学在隐晦地打量他们了。
她像完全屏蔽了其他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她。他们刚刚就在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说话,他不是有意要听。
半天憋出一句:“你想喝果汁吗?”
高析侧目看他,笑问:“我今天看着特别渴吗?”一个两个都想拿汤汤水水的来糊弄她?
郁清让识相地闭了嘴,又偷偷地觑她的脸色。
高析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你知道Moss新出的生巧雪糕吗?露露说那个特别好吃。”
他迟疑了一下:“你可以吃那个吗?”他对先天性心脏病知之甚少,下意识觉得她的日常生活饮食应该有很多禁忌。
“可以的。”她面不改色,“一会儿放学我们去买好吗?”
“……好。”他答应下来,又补充道,“我去买。”
高析笑道:“不要,我也去。”
等到了超市,他排完队举着两只雪糕出来,递给她一只,她却没有接。
“你不想吃了吗?”他不知怎么的,对她想一出是一出的德性好像天生兼容,从一开始就接受良好。他拆开包装准备把两只都吃掉。
“想吃的。”她对着他一笑。
等他拆掉了塑料纸,她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拉,然后一口咬掉了装饰在雪糕顶端唯一的一块完整生巧,慢吞吞地咽下去,看他的时候满脸都写满了得逞的快乐。
见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半天不动,她还呲牙给他看:“我刚才漱了口的。”
“……”
回过神,他叼住被她啃掉了精髓的雪糕,又拆开了另一只送到她嘴边:“还有一块……你还吃吗?”
她也是半点没客气,张嘴把另一块也咬了下来。这一次没有立刻吞下去,而是含在舌头上等它慢慢融化,嘴里口齿不清地跟他说话:“我外婆家做了清明粿,有辣的豆腐干馅的,你吃豆制品吗?”
他顿了一下,才回答:“吃的。”
高析立刻笑起来:“那我明天带。”
她的书包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每天都装着家长做的小点心。他点点头,没有多想。
晚自习开始之前要换座位,所有人都要提前十分钟回教室。高析和郁清让卡着时间回来,新座表已经在投影幕上放出来。
座位七组六排,两小组成一大组,落单的一组靠窗,自成一个大组。这组没有同桌,进出方便,又在窗边。高析就喜欢这一组,心心念念好多天。
郁清让一眼就看到了高析的座位,三组三排,同桌邵语真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后桌是朱薛嘉。
高析脸上依旧带着笑,倒是并没有什么失望的样子。
察觉到他又看她,高析立刻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怎么啦?”
他避开她的视线,清了清嗓子:“我、我帮你搬东西吧。”
高析笑道:“好呀。”
高二生的东西越来越多,换座位时连桌子一起搬走反而更方便。她抱着书包跟在郁清让身后,看着他把椅子倒扣在桌面上,又把装满习题册和试卷的整理箱叠上去,然后双手握住桌沿两侧往上一提,三两步就把她的所有东西都一次性搬到了新座位上。
郁清让把快要掉出来的物理课本往里面扶了一下,强迫自己不去看乱七八糟的桌斗:“好了,那我就……”
高析提着空书包跟在他身后,不忙着收拾东西,反而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伸手在他手腕上握量了一下,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己的手腕放在旁边对比给他看:“你手腕好细哦。”
“……嗯,我先……”郁清让有时候也是真的弄不懂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不等她再说什么,慌慌张张地扭头回自己座位去搬东西了。
结果一回头,发现她又跟过来了,好像看不见他涨红的脸色一样,神态自若地抱起他桌子上几本还没收起来的书,又拿起他的水杯。见他还不动,以为他没找到自己的新座位:“你在第一组最后一排,真好啊,我也想坐第一组。”
朱薛嘉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进了教室,发现自己座位不知道去哪了。他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有换座位这回事。
郁清让正写作业,突然感到桌子一震,他抬起头,果然又是朱薛嘉。
“我座位呢?”
郁清让回忆了一下,抬手指向一个位置:“第……”
“第三组第四排。”
朱薛嘉背后突然传来高析的恶声恶气,把他吓了一跳:“啊!你怎么突然站在我后面啊?吓死人了。”
高析上下打量他,阴阳怪气:“齐老师早就说了晚自习之前要换座位,现在才回来,你好忙哦?”
朱薛嘉忍气吞声:“我忘了。”
“亏我外婆还以为你是什么好学生,让我跟你学习,”她这会儿看他横竖不顺眼,“学什么啊?百忙之中抽空来上个晚自习吗?”
朱薛嘉:“……”
“而且你刚才什么语气?让人家给你搬桌子还理直气壮是不是?你很了不起啊,来学校当皇帝呢?别人都不要读书了,天天看你脸色伺候你得了。”
“……”
哦,他听明白了,他这是替人受过呢。
顾庭舫那狗脾气,甩完脸色就跑了。高姑娘这是憋了三个小时的气都撒在他头上了呢?
朱薛嘉能说什么,只好熟练地服软道:“我错了错了错了,别叫了。”
高析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在乱撒气,看他这就认错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脾气发到一半,不上不下地卡了一瞬间:“樱桃水呢?不是说要给我带吗?”
“带了带了,别生气。”他被她一顿混,倒是把郁清让抛在了脑后。
二人在他座位边上说笑。郁清让松了一口气,重新去看题目,题干一共只有三行字,可他握着笔,一直到第二节课铃声响起来,都没写下一个字。
第二天早上,郁清让从食堂吃了早饭回来,才进后门,就看到一个浅蓝色的人影撅着屁股在他座位上鬼鬼祟祟。他没戴眼镜,虽然看不清,但是班里唯一一个不穿校服的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上前:“你在……”
他说话一向轻声细语的,但突然冒出来还是把高析吓了一跳,她有点尴尬,于是先发制人:“你抽屉里怎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不下。”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桌斗,没有说话。
他爱整洁,也擅长整理——里面原本分明别类地整齐摆放着各科讲义夹和笔记本,此时都被她端出来叠成了一摞,堆在他的椅子上,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成功把她那个巨大的保温食盒塞进他的抽屉。这场面看上去倒是真的乱七八糟。
始作俑者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在振振有词地颠倒黑白。
高析跟他这个课桌单挑了半天,此时见他接过食盒,转了个方向往里一按,不知怎么回事就卡着大小正正好放了进去。
高析在旁边看着,觉得他可真厉害。
郁清让放好了东西,踟躇道:“……怎么拿了这么多?”她的身体状况允许她背这么重的东西上学吗?
高析以为他担心吃不下:“没有很多,就装了十个,我们两个人肯定能吃完的。”
她说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保温桶递给他:“还有八宝粥。”
他愣愣地把那桶粥托在手里,直到高析已经提着空书包走回自己座位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她是要跟他一起吃午餐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