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梅竹马》或者海砂

13、第 13 章

　　早上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已经坐了不少人。顾庭舫和朱薛嘉都不在，邵语真倒是在座位上。
　　高析挂好伞回座位：“语真！你早饭吃了吗？我带了朱薛嘉妈妈做的红薯小方，你要不要……”
　　邵语真嘴角带着笑，语气很温和，说的话却还是那么一丝不苟：“在教室就不要吃东西啦。”
　　高析愣了一下，有点尴尬。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也不是不知道邵语真的性格很认真。只是她还以为她们现在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可以稍稍放松一点。如果是陈棋悦，说不定就掏出红薯小方直接塞进她嘴里了，还会很嚣张地说：“师父别念啦！”而邵语真也从来不会真的跟她生气。
　　她手动了一下，但犹豫片刻还是把这股子东施效颦的冲动给压了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给自己挽挽尊：“语真，昨天你后来微信没有回复我，我猜你睡着了。你昨天说的牵绳是这个吗？”
　　邵语真接过来，并没有细看，就放进了抽屉里：“嗯，真是麻烦你啦。”
　　高析突然看到男生低着头从后门走进教室，顿时把自己想说的话抛在了脑后：“郁清让！”

　　高二的第二个学期接近尾声，各科教材的新内容陆陆续续结课，将要进入总复习阶段。高析整个高一和高二上学期缺课太多，虽然家里各科都找了老师在补，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赶上进度。
　　而高析对于普通高中生的学习强度也缺乏一个正确的认识。对她自己来说确实是从没有这么用功过，可客观来说也不过是勉强赶上了重高的平均水平。
　　科目测试的卷子摊在桌子上，她看着自己的73分，又扯过郁清让手里的卷子，对着分数栏里的96分唉声叹气。
　　郁清让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也没有考过7打头的分数。他知道高析已经很累了，好几个课间都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学习进度也追赶得很快，成效不佳只是一时，毕竟是要在几个月里赶上大部队两年的进度。
　　一方面他觉得她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可另一方面他心里也知道，时间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同样残酷的绝对平等，不会因为她体弱或者可爱，就对她格外优容。
　　他看着高析歪着头一言不发地趴在他的卷子上，两眼无光地瞪着自习室窗外雨打梧桐，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这次我们班平均分71。”
　　说完自己也深感无力，这种无趣的话能安慰到谁呢？
　　高析闻言坐直：“也是，我还比朱薛嘉高了十几分呢，嘿嘿。”
　　“……”
　　郁清让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而且小测难度大一点，等到高三模拟考，题目就会简单一点了。”
　　不知是省厅还是市局的规定，整个砚城的公立高中都取消了月考制度，高一高二年纪只保留了期中期末考，高三会加上高考模拟考。平时想要掌握学生的学习状况，只能通过频繁的小测试。而砚中作为传统的省市重点高中，学生的基础水平较好，平时的小测试难度反而远远高过高考卷水平。高析还记得他们高一的第一次数学测试，当时整个班里一共三十九个人，只有一个同学及格，给他们这群刚升学没多久，自认擅长学习的优等生结结实实来了了下马威。
　　高析听他用那种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话，不由就觉得他不偏不倚，有理有据，非常有说服力。她顿时又振作了不少：“对。”
　　“你现在只是还没有熟悉题型。”他翻开试题卷背面给她看，“你看这两题，和前面的这个选择题，其实都是同一个解题思路，你只是第一次遇到所以不熟悉。总复习还有一年的时间呢，做多了就都熟练了。你……你不要急。会好起来的。”
　　高析连连点头：“对，对，早上老师讲的时候我觉得我其实是会做的。”
　　又拿出自己的英语卷子给他看：“那你说我这个，怎么办呢？”
　　数理化还能一通百通，这个英语61分可怎么办呢？
　　她动起歪脑子，满怀希望地问郁清让：“我们班的平均分是多少？”
　　“……”
　　郁清让虽然觉得她应该脚踏实地一点，管好自己的分数，可对着她的眼睛，就下意识地说出了纵容的话：“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高析也不怪他：“也对，你也不是英语课代表。一会儿午休结束了我去问悦悦。”
　　郁清让不敢接她这个话，吞吞吐吐说：“你……你困吗，要不要趴着睡一下？到一点钟我叫你？”
　　高析这会儿不想睡觉，可也有点不想学习，就想拉着他说闲话。
　　“哎，语真好像说要参加什么演奏比赛，这几天没上晚自习，都要回去上钢琴课。”她突发奇想，“你说她们这种比赛，普通观众也可以进去看吗？像Long Vocation里面那种，你看过那个剧吗，木村拓哉和山口智子演的。”
　　郁清让摇摇头：“没有看过。”
　　“今天轮到你扫包干区吗？”
　　郁清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
　　高析有点发愁：“那就也快轮到我了。但是我想跟你一起值日，你说我去找齐老师说一下可以吗？算了，我去找璐璐说吧，我看齐老师也不管她。”
　　郁清让说：“不用吧，你值日的时候如果……我可以帮你一起的。”
　　高析嘴里说好吧，实际上午休一下课就去找了楚星露。楚星露啧了一声骂她多事，但还是把值日表给她安排了。
　　她刚要回座位，突然又站住：“今天包干区是谁做值日？”
　　楚星露才把表格收起来，烦都要烦死了：“你能不能有事一次说完？是……我看看，钟小文和姜听听。”
　　高析：“我早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郁清让拿了扫把回来？”
　　楚星露才懒得给姜思懿遮遮掩掩：“姜听听和猪瓜瓜两个喜欢欺负人呗，一轮到他们值日就叫别人帮帮忙。”
　　高析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你记得给我改值日表哦。”
　　楚星露叫住她：“使唤完人就想跑？”
　　“干嘛？我先说，红薯小方已经吃完了，虽然我今天确实是忘记分给你了，但是我下次会给你留的。”
　　楚星露：“……神经病，我才不吃甜。我问你啊……”
　　她说着把高析拉出教室后门，鬼鬼祟祟：“那个陈棋悦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她到处打听顾庭舫的事？”
　　高析突然被告知这种事，整个人都愣住了。
　　楚星露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你们几个，朱薛嘉还有邵语真，这几天不是天天一起玩呢？这人搞这套是什么意思？”
　　“可能就是随便问问吧。”
　　高析其实心里是有点不舒服的，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发言。自从知道朱薛嘉喜欢邵语真，她就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到此时又冒出来一个陈棋悦关注顾庭舫，那种情绪愈发强烈，几乎堵滞在她心口。
　　她明明对这些人再熟悉不过，可偶尔又觉得陌生。
　　“猪瓜瓜也没跟你说过？”楚星露沉着脸，很快反应过来。“这傻逼真是看到邵语真路都走不动了。”
　　高析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他喜欢邵语真？他也告诉你了？那他还说什么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楚星露看她的表情一言难尽：“还有人不知道？还用你告诉？我自己没长眼睛吗？”
　　教室里，陈棋悦正坐在高析的座位上，朱薛嘉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哈哈大笑。邵语真直接转过身去不理他们，朱薛嘉又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去拉她，邵语真用力拍开他拉拉扯扯手。
　　楚星露冷冷地收回目光：“真有意思。”

　　姜思懿在宿舍磨蹭了一下，到教室时都快上课了。他的座位上坐了个人，因为穿着校服，他竟然第一时间没认出来那是高析。
　　他上去拍她的脑袋：“干嘛呢木木？”
　　高析斜着眼睛看过来。
　　他顿时有点不明所以的慌张：“……怎么了吗？”
　　高析抓起他的手看了看，又恶狠狠地扔开：“这不是长着手呢吗？”
　　“是啊，”姜思懿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看出来她生气了，“我干什么了吗？”
　　“长着手自己不会做值日？要别人帮忙做？”她说着把手里一张卷子拿起来弹了弹，“就这分数，我看你学习也不是很忙啊？”
　　姜思懿连忙夺下自己的卷子：“这你也管得着了？我又没叫你去给我做值日。”
　　高析瞪着他，好几秒都没能想出反驳的话来。上课铃又在这时响了，她只好梗着脖子站起来，先回自己座位去了。
　　朱薛嘉趁着老师在开机的时间，偷偷问她跟姜思懿怎么吵架了。
　　高析这会儿也不是很想搭理他。
　　头也不回，也不压低音量：“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朱薛嘉：“？？？”
　　任课老师看过来：“好了高析，上课了，不要讲话了哦。”
　　高析立刻露出笑，乖巧回答：“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