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笑》木木月明

4、梅雨季节初遇君

　　这坊内的姑娘很是好认，这在李重仰进坊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已经看见几个衣饰相同的女子，全是嫩绿的长裙和简单明了的梳妆。她们即使在那么多的各家小姐之中也是很明亮的存在，更何况每个女子都有别样的气质，不同于任何认知的气质。这就让李重仰很是惊讶。
　　“大人，请喝茶！”那同二十一起上来的女子轻轻将托盘中的青花瓷茶杯放在了两张太师椅之间的高几上，然后轻轻地低头，弯腰致意后便立在了一旁。
　　二十微微侧目看着立在自己身后的人，心下觉得很是奇怪，但是又不便就开口询问；片刻之后她就见到了自己身边的胧月那略带兴奋的笑容，随即心下明了：这胧月正是不做，偏偏要和小丫头们抢事情做是有道理的！
　　胧月盯着李重仰，看着他捧过茶杯，轻轻掀开那绘着墨绿青山的杯盖，然后轻轻抿嘴，看上去对这茶很是满意，不免心中有些得意。这茶，是二十吩咐沏的，虽然她一般都不会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拿出给外人品评，可是二十说这个人不能怠慢，她也只好抱着十二万分的不乐意给沏了；但是现在看见李重仰喝的开心，她也不由得开心。人就是这样啊！
　　她抢了小丫头送茶的差事，跑到这儿来赖着不走是有原因的，她想看看这个“京城第一人”倒是为何事而来。
　　二十也揣摩透了她的心意，不好就撵走她，只得开口问李重仰道：“不知李大人久立拘香坊门外是所谓何事？是否有二十效劳的地方？”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有重要的事情来叨扰姑娘，可是又觉此事关系重大，怕给姑娘徒增负担！因此也就在门外犹豫了很久！不想也给姑娘带来了麻烦！”李重仰将茶杯放在高几上抬头看着任二十，他想看到这个女子所有的细节，包括任何的表情。
　　“哦！”任二十听完他的话在心中已经计较了很久，但是她仍旧没有想到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个人踏进拘香坊内！“何事累的大人如此慎重？二十虽非是大户人家的之女，但是却还识得大体，大人有何难事不妨直说！”
　　“关世杰，关大人前些日子死了，虽无具体证据表明有人将其杀死，但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李重仰那轮廓刚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那进门时的少许踌躇不见了。任二十感觉到了，所以她心中的弦已绷紧。
　　胧月差点就要惊呼出声，可是很快就被她自己掩饰下去，幸而那李重仰只是直视着任二十没有注意到她。
　　“大人认为关世杰大人的死和拘香坊有关系？”听见关世杰的死任二十不是不吃惊，她甚至将这种吃惊表现在了自己的脸上，那关世杰与拘香坊的关系不大，倒是他的女儿关小姐和拘香坊有联系，而这联系也只是在于教坊上，每隔三日这关小姐就会来拘香坊的教坊学习琴艺，至此一点联系而已。
　　“不是！”吐口而出的否定让李重仰自己也有些吃惊。这似乎就是下意识的话，他连阻止自己都来不及。他觉得自己今日有些失常，按理说，任何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案情的侦破，所以对于一件案子来说，任何的联系都是疑点。他连自己都觉得说出这两个字没有人会相信。
　　“哦！”果然任二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是怀疑我们，你来这儿做什么？
　　“只是想问问姑娘，关世杰大人常来拘香坊吗？”
　　“不是很常来，只是偶尔会陪着关小姐来这儿学琴！”任二十故意略去了那个疑问，不是她不想问，只是，不想太过于纠缠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想冒任何险来和这位京城第一人拼心计。
　　“那么姑娘有没有发现关大人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李重仰不想太过计较任二十那太过长久的思考时间，慢慢品着杯中的茶，他在等，而任二十在腹内思量。
　　胧月在任二十的旁边很是着急，可是她也清楚自己不能放肆地开口，毕竟这不是姐妹之间的玩笑，她也清楚自己那满口的胡话很有可能把事情搞砸，于是她只能四处乱看来释放自己拿太过焦急的心情。
　　似乎等了很长久的时间，任二十终是开了口对胧月道：“胧月去叫云烟将我房里的那幅画拿来！”
　　“什么画啊？”胧月脸上一片茫然，任二十房中那么多的画，她怎么和云烟说啊？
　　“你只这么说她就明白了！”任二十实在觉得这胧月太过好奇了，什么事情到了她的口中都要将之弄到十分的仔细，这也不是不好，只是她总是不分场合。
　　“好！那我先去了！”胧月似乎还十分留恋地回头看了看任二十和李重仰两个人。任二十知道她的想法，若在平时她离开的话一定会叫人把话给留到她回来的时候再讲。而胧月的这次回头并非是因为有可能听不见二人说的话，她只是觉得不安。
　　李重仰看着胧月下楼满脸的深意，他不知道这任二十拿出的是什么画，可是由此可见这任二十知道什么。
　　胧月离开后这小小的花厅便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任二十觉得这儿可能是这个花厅有史以来最安静的时刻了。
　　李重仰也自觉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说的了，于是在很长的时间内疚只是听见了瓷杯与杯盖互相碰撞发出的那优美的脆响。直到云烟的上来。
　　云烟并不清楚胧月那“杀了我，我也不上去”的表情是因何而来，当她看见胧月无精打采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只觉得这个胧月好难得才会出现这么一个表情，她什么也没有问胧月，只是按照任二十的话去了她的房内拿出了她要的画。
　　走上楼梯，还未进花厅的时候云烟差点就要以为这花厅中没有任何人在了，那里面安静得太过于。有什么人能让任二十这般慎重？
　　“二十，画拿来了！”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明显就能感觉的任二十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而那李重仰也是目光一振，看向了她，这让她觉得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烫手山芋。
　　“交给李大人吧！”任二十似乎想结束这次的见面了，她就没有觉得那次和那些达官贵人们的话有这么压抑过，她从来都死游刃有余的，可是现在在这个人面前，她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了，也不敢多说。他的目光太精明了。这不是只有从话语中察觉的压力，而是这个人的存在本就是一个无法忽视的气势，是那种一切了然的气势，这让任二十觉得自己哪怕是多说一个字都有可能会被抓住把柄。
　　“大人！”云烟落落大方地将画递到了李重仰的面前，李重仰也不客气地从云烟的手上接了过来。
　　“云烟姑娘会武功是任姑娘教的？”李重仰接过画，却并不立即拆开来看，而是盯着云烟问着一个突然的问题。
　　“大人好生厉害！”云烟也是吃惊不小。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只是从姑娘走路的步伐来看的，惊扰到姑娘了！”
　　云烟摇了摇头，她知道那胧月为什么不想再这里待下去了，要在平常，她一定会哪儿有事就往哪儿钻的。今日看来，胧月也是因为这李重仰打消了想留下去再听八卦的好奇心。
　　“一介女流出来讨生活，如果没有一点的本事，是不行的！”云烟理所当然地给了李重仰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
　　“难怪，我就觉得这拘香坊的女子有一种男儿气概，想来也是因这习武的原因吧？”李重仰在任二十的诧异眼神下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倒是让任二十觉得很纳闷。
　　“李大人过奖了！云烟这就要告退了！”
　　“希望下次能听见姑娘的好琴艺！”李重仰是很认真地看着云烟在诚恳地说着，可是这却让刚迈步的云烟很是震惊。
　　他怎知自己会奏琴？
　　云烟望了一眼任二十，也在任二十的眼中找到了同样的震惊：这李重仰怎么知道？他是第一次来拘香坊，而且云烟会琴之事也只有坊内的姐妹们知道，他之前或许连云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居然能猜出云烟会奏琴？
　　李重仰见二女皆以惊诧的眼神看着自己，似要在他身上登出两个骷髅，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随即解释道：“抱歉，云烟姑娘指尖上有少许手茧，平常人是不会长在哪里的，拘香坊内也之后琴师的手茧会长在那里了！”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大人在我们身边埋了眼线呢！”云烟笑笑，却在自己心中觉得发寒，如此精明的人，难怪任二十会疲于应付。
　　“云烟！”任二十轻喝一声，云烟朝着任二十吐了吐舌头。
　　“抱歉，大人！”
　　“没有什么！还有一事想请教姑娘！”李重仰伸手指着西北角那处耳房对任二十说：“这只是在下的小见识，在下以为那个地方破坏了整个拘香坊的格局，显得是一处败笔！”
　　云烟听着“败笔”儿子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要是那个人听见这两个字或许会跳起来找李重仰评理一番的！
　　“那是拘香坊在几年前收购的房子，那里的住户因要搬走了，所以我们买下，权作了库房，里面也尽是丢之可惜的东西，因本就隔着一墙，也就没有把它考虑进去，直到了今天！”任二十实在是不知道这李重仰到底还在这拘香坊作出什么更大的吓人之事。
　　云烟偏过头想发笑，又不敢太过造次，刚才被称为败笔也就罢了，这下更好，被二十称为“库房”了，而且还是“丢之可惜”的东西！真是不知道那个人听见这一席对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重仰忽然觉得自己被眼前的这两个女子给搞糊涂了，刚才那沉闷的气息全然消失，留下的只是那云烟充满开心的小小忍耐。
　　“是吗？那今日多有叨扰了，改日李重仰再来道谢！”
　　“李大人，这副画，是关世杰大人说，若他有意外关键就在这画上！可是二十愚钝未能看出端倪相信大人能办到！”
　　李重仰看着任二十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李重仰离去，云烟有些疑惑地说：“姑娘为什么要把那画交给他？他还看出了水榭居那边的端倪了！“
　　“他太精明了，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关世杰会找上我们，以及他究竟想做什么吗？”
　　“那也不必借他人的手吧？”
　　“云烟，拘香坊趟不得浑水，看着是最好的选择！”任二十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西北角水榭居后的那处房屋叹了口气：“我们一旦牵入，那个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云烟听完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