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白屏与樱花 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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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屏与樱花之二
径直穿过几个街道，拼死的意志凌迟着一种叫做“耻辱”的情感，怎么会看不见行人脸上的震惊？怎么会不知道站在斑驳陆离的商品中的女孩捂上眼睛，稚嫩的声音宛如尖刀：“啊，变态！”
道路比想象中的还要顺畅，死气弹的效力已经过去，他很理智地用零用钱先买了一身能凑合穿的衣服，抱着“也许是认识的人在胡闹”的侥幸心理，街道的中央，人群已经全部尖叫着跑开，纲吉嗅到了浓浓的仿佛永远都退散不开的血腥味。
呼吸开始沉重，压抑得他不得不张开嘴，颤抖的呼气声在眼前的情景前也显得脆弱起来。
[当我赶到的时候，我只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爆炸后的白烟，偶尔能辨认出被层层浓烟包裹的黑色汽车。伴随着风，血腥也开始蔓延，像心中的悲哀，浓郁得几乎不可化解。]
瞳孔剧烈收缩，他身形颤动了两下，脆弱地跪下来，视线开始模糊。里面肯定有人吧，肯定已经……迟了……
他怀着近乎哀悼的心情在看着。现实中的景象总是比透过摄像头看得到的有视觉冲击，比如一波接一波的热浪，比如悲哀的气味，比如他甚至可以准确地感受到自己无力的手掌、瘫软的胳膊、弯曲的背部。每一处都在颤抖、叫嚣，疯狂的叫嚣。
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至嘴角，他恩在地上的手粘糊糊的，上面是一片沉重的红色，咸腥的味道随着空气飘散。
枯竭的声音消逝在风中。
一双手紧紧地扒住粗糙的地面。伴随着一滴泪水的落下，他看到了惨不忍睹的手，手背上的血液犹如干枯的树枝逐渐蔓延。纲吉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
那只干枯的手以极其僵硬的动作挣扎着动了两下，纲吉马上蹲下去，倒在血泊中的男人死死地顶着纲吉，吐出一口鲜血。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意识到对方还活着，悲哀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好转，男人失血过多，很有可能已经没救了。男人张开嘴，沙哑的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浓重的血腥味从未消散。
他从怀里拿出皱巴巴的几张纸，用尽最后的力气放到了纲吉手里。纲吉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男人被鲜血布满的脸上带着痛苦遍没了气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软弱，那么大了还会哭，而且还是男子汉。
几乎是强大的极具重量的压力，他胸口发闷。
——怎么会这样？
“老大，在那里！”黑色西服拿着手丄枪的人从疾驰而来的汽车中下来，其中一人还啐了口痰：“啊呸，那个死警察都被炸了还这么顽固不肯把证据交出来！”
这是真正的黑手党，带着危险而嗜血的气息。纲吉瞬间就意识到这是警察和黑手党之间的斗争，那他手里攥着的那个警察拼死也要保护的纸应该就是所谓的“证据”。还沉浸在打击中的纲吉脑子“嗡嗡”响，但是现实不容许他接着抹泪看那个被黑手党牺牲掉的警官。
他撒腿就跑。
几个黑衣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显然已经看见了纲吉手中那带血的纸张。
黑手党什么的都消失吧！纲吉往人多的地方跑，他不相信黑手党会想要造成太大的轰动。但他低估了手中所谓“证据”的重要性，粗俗不堪的骂声在他身后不断响起，纲吉尽量平复心中的恐惧，行人纷纷躲远。纲吉苦笑。
“妈的，小兔崽子，再不停下来我就开枪了！”黑手党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反正停了也会被灭口。你追我赶的戏码转移到了另一条街上，购物的女孩们瞅见了黑衣人的手丄枪，禁不住尖叫起来。在跑步方面，纲吉一向很有自信，但那些经常处在枪林弹雨中的黑手党也不弱，跑过了几条街，他们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两米左右，这是一个很有压迫感的距离，黑手随时都会抓住自己。
经过五分钟的死气模式，体力本身已经透支，他喘着气趔趄地推开一家服装商店的玻璃门，正在试穿衣服的顾客笑眯眯的表情一瞬间被闯入的人吓到了。跑到衣架旁，纲吉把衣服向空中一抛，勉强挡住追捕者的视线，店主尖叫着跑开了。
“砰——”
火热的子弹从纲吉的脸颊边擦过，他们竟然在这种地方使用手丄枪！
纤细的伤口出现在纲吉脸上，被刮过的痛楚火辣辣的。商店里的人的恐慌达到极限，争先恐后地像门外跑。黑手党依然穷追不舍。
纲吉一直没有回头看他后面的究竟有几个人，但是从他们的说话声音中初步估计至少有三个，紧急情况没有时间吃死气丸。
他抓起箱子里打折的衣服向后面扔，从后门跑了出去，脚步声很快又急促起来——他们又跟上了。
总不能连累大家吧。
纲吉一咬牙，向附近的小巷跑去。
逐渐远离闹区，几个人也追的不耐烦了：“他妈的，赶快停下来，否则真要开枪了！”你们早就开过了！
纲吉一刻都不敢松懈，尽管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名垂一线，他实在不敢疏忽。手里的证据的重要性通过那几个人的紧张就可以体现出来。绝对不可以交给他们。
枯老的手再一次在眼前浮现，男人执着地把证据交给了他，那是对他的信任。纲吉嘴里有点苦涩，甩去脑中恐怖的画面，闪身转入小巷，七拐八拐，脚步声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纲吉终于开始了短暂的休息，喘着粗气靠在墙上，最后还是忍住放弃的念头从围墙处跳进了一户人家。似乎没有人，也好，省去了一点麻烦。
他擦去额头上如雨一般留下的汗，手还在颤抖。他无力地从兜里哆哆嗦嗦地拿出死气丸，脚步声渐近。他慌忙把两颗死气丸放进嘴里，还没有吞下去，一颗子弹就穿过了围墙，黑手党一脚踹开大门。死气丸卡在喉咙里，被惊吓到，一阵恶心涌上来，他“哇”地把已经嚼碎的死气丸吐了出来。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但无论怎样，秉着不能让别人受到牵连的原则，纲吉身手麻利地重新翻过围墙，跌跌撞撞地重新跑。体力在渐渐流失，跑步开始不稳，只知道在混乱的小巷中奔跑，后面的人就是猛兽。
直到一声枪响划破了这个偏僻的地方的静谧。
已经疲惫不堪的少年被子弹贯穿，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他只感到一阵钝痛，从后背一直贯穿到前面的神经好像被瞬间麻痹，他眼睁睁地看着子弹飞速地穿过自己的身体。
[我被……击中了？]
他倒在地上。呼吸开始沉重，空气真稀薄，已经不能提供他生存下来的能量。纲吉的眼睛被一片昏黄的暗膜蒙住。啊，难道真的就此终结了吗？真不甘心啊。
黑手党甲冷眼看着少年倒在地上，向同伴示意一下，靠近。
少年无力地半睁着眼睛，呼吸只剩半个，看他看着他们的眼睛依然是坚决的，不可退让的。这可不行啊，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过这个不幸的少年兴许只是一个被卷入的无辜少年。他耸肩，这都无所谓了，地球上死一两个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伸手去拉纲吉手里的纸张，纲吉手指动了动，眼前一片血红，血液已经顺着土地流到耳边，昏眩，天旋地转。纲吉咬着牙，用尽力气抓紧了那张纸。
——不可以给他。
——这是一场爆炸后牺牲了或许很多人也要保护的东西。
单纯的觉悟并没有让他思考太多无能为力的东西，不清醒的意志让他无法思考别的东西。黑暗慢慢侵蚀过来。
黑手党甲无声地一笑。
砰——
砰——
他已经没有了知觉，瞬间陷入了黑暗。
补上两枪后，少年果然安静了。黑手党甲冷笑，一个人中了三弹，他还真不相信有人能从这样的伤势中活下来。很轻松地抽走了证据。甩了甩血迹，他打开检查，乙和丙也凑了上来。
可是他们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狠狠地把白纸扔在地上被碾了几脚，表情阴沉至极。
“老大，我们受骗了。”乙沉声道。
黑手党甲恶狠狠地看着已经很久没有动弹的纲吉，或者说他们认为他已经死了，他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们大概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个少年恐怕只是个被牺牲掉的小角色罢了，真是可悲的命运啊！”
乙有点急：“如果拿不到证据，老大真的会被警方枪毙的！”到时候，他们这些小角色肯定也会被连根拔起。那张飘零的纸上并没有什么他们犯罪的证据，只是一个旅游介绍，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真正掌握着证据的人恐怕已经先回去了。
甲低骂了一声，但几人并没有久留，很快就隐了身形离开。
意识不断模糊，醒与半醒开始了拉锯战。纲吉嘴角汩汩地流出鲜血，但那时没有感觉的事。
——阿纲，狱寺又来接你了哦。
妈妈……真想看着你温暖的笑容啊。
——打扰十代首领者死！
——哈哈，阿纲，又是黑手党游戏吗？
——群聚咬杀！
——kufufufu~彭格列什么时候也这么弱了。
——阿纲，我要吃糖了，赶快给我买糖去。
——今天也好极限啊。
大家……纲吉勉强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是眼前的空虚，迷蒙的巷落空无一人。我好想和你们开开心心……
——纲吉君，今天也要加油哦。
京子……你知道吗，你的阳光笑容其实是不能接受着黑手党现实的我的救赎。
他哭了。像一个小孩，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宛如被刀割过了。
那个轻柔的嗓音宛如含着笑意，优雅又认真地说
——我喜欢你。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白屏与樱花 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