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祭》 莳萝

32、第 32 章

　　江南和顾雨辰聊到最后，才发觉时间已经晚了，宿舍肯定是进不去了，这么晚的时间，两个大男人去宾馆也着实有些尴尬。

　　结账的时候，余落落说：“你们准备下一站去哪啊。”

　　江南随口说：“去网吧打CS。”

　　余落落不经意的说：“别去了，你们俩还醉着，在店里吧，免费当保安。”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有你们两个帅哥在这里，还会吸引美女，你们当活招牌好了。”

　　江南想了一下，便不再推迟。

　　余落落离开后，顾雨辰说：“这小妞对你挺有意思的。”

　　“不可能的，你别说笑了，你还是先顾你自己的爱情吧。”

　　终究是累了，两人横卧在酒吧的沙发上。

　　小时候，江南在顾雨辰家做功课累的时候，就会躺在他家破旧的沙发上，顾雨辰作业做得慢，看到江南悠哉哉的躺着，就会趁着江南不注意的时候把玩具蛇扔过去，吓得江南跳将起来。

　　晚上吃着顾雨辰妈妈做的饭，简单的，江南在的时候，会多做一道他喜欢吃的西红柿炒鸡蛋，酸甜适口。江南的妈妈很少做饭，公司的事很忙，要帮着父亲打点公关，到处斡旋，有时候心情好了做一次，厨房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菜不是没放盐就是放多了，江南硬逼着自己吃两口，吃到最后，妈妈自己都会说：“小南，别吃了，叫外卖吧。”江南不喜欢吃外卖，再好吃也没有妈妈亲手做的好。只要在家，江南都会很晚才睡，可是等到父母躲着疲惫的身子到家的时候，江南已经和着衣服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亮着，吵嚷着广告。妈妈会心疼的抱着江南到床上，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吻，说,宝贝，晚安。

　　更多的时候，江南会赖在顾雨辰的家里，和顾雨辰睡一张小床，两人打闹的时候，床咯吱咯吱的响。以至于父母回家的时候会先给顾雨辰家打电话，问江南是不是在那，然后直奔顾雨辰家，叫醒正睡的香甜的江南。

　　已经过了很多年了，看着顾雨辰斜躺在旁边，江南想，如果我们一直像小时候一样该有多好，有什么好的东西都可以分享。

　　爱情，只能是自私的，别说是分享，便是暧昧也是难以忍受的。

　　顾雨辰的手机响了，他还在睡，江南说：“顾雨辰，短信。”

　　顾雨辰嘟囔，“你帮我念念。”

　　江南打开，是苏叶的，她说，顾雨辰，好好休息啊，晚安。今天看到你，我很开心。

　　念到最后，声音已经很低了。

　　原来，自己真的是没有地位的。

　　伤心处，泪凝落。

　　那些眼泪已经到了眼角，硬生生的憋回去。江南轻笑一声，自言道，本来就是知道的，怎么感觉像是被抢走了爱的人一样呢。

　　余落落在酒吧的角落，看到，想，如果有这么一个男人这么对我，便是少活十几年的寿命也是值得了。

　　余落落端过一杯红酒说，江南，陪我喝一杯吧。

　　江南也不说话，拿过高脚杯，晃晃，说:“余落落，你知道红酒的故事吗？”

　　余落落不说话，摇头，“不知道，我只是个生意人。”

　　江南说：“法国的爱丁歌德为了红酒不惜放弃爵位。这些年来，权威专家一致认定只有爱丁歌德酒庄的产品才是为真正葡萄酒鉴赏家的葡萄酒。我很佩服他，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了爱的东西而放弃。人，就像这红酒。当他还是一串葡萄的时候，是静止与纯洁的，但它只是水果而已；一但压榨后，它就变成了一种动物，因为它变成酒以后，就有了动物的生命。不过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威廉杨格。对我而言，爱情，就是压榨。”

　　“江南，我一直认为你只是安静的男人，没想到，你这么有内涵。”

　　江南轻抿一口，说：“很不错的红酒，很和我的口味。哪里是有内涵，不过是平时喜欢喝一点，上网会接触一些而已。”

　　“但是你怎么每次来并没有点过红酒？”

　　“和朋友一起和红酒，太曲高和寡了，也太小资了，难道要一群人正襟危坐吗，我倒是喜欢啤酒的气氛，口味倒在其次。”

　　“我喜欢喝红酒的男人，有让人沉迷的气质。”

　　江南喝完一杯，刚要倒酒的时候，感到很晕，眼皮打架，最后不能支撑歪倒在沙发上。

　　余落落蹲下身，摸着江南的脸，喃喃：“江南，没想到这安眠药果真是不错的。江南，第一次看到你踏入这家店，我就喜欢上了你，你长得好像他，太像了，这眼睛这鼻子还有这喉结，都很像他，他走了，你来了。”

　　说完，轻吻江南的嘴唇，江南，你会是我的。

　　江南睡的很安稳，或许这时候的他需要的就是安眠药。

　　顾雨辰最先醒来，才想起来应该给苏叶说声谢谢的，不过那时候苏叶正在上课，马上就要考试，她再想和顾雨辰在一起，也不想背负着挂科的成绩的过剩下的几年。

　　苏叶是一夜没睡，现在只不过是硬撑着上课，只为了点名的时候能够及时答到，老师讲的什么她是根本不知道的，不过就算听，她也是听不懂的，用苍苍的话说，他连自己讲什么估计也听不懂。

　　苍苍也没有听讲，只是不停的和程逸发短信，兴奋处就非要把苏叶弄醒，苏叶就会睁开一只眼，说：“林苍苍，我很需要睡觉。”

　　苍苍不屑的说:“睡觉，你是做春梦吧。想男人想疯了。顾雨辰有什么好。”

　　苏叶也懒得反驳，接着呼呼大睡，在苏叶的带领之下，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老师的声音想是在唱安眠曲，本来就空荡的教室更是睡到了一大半。

　　如果不是顾雨辰打来电话，苏叶估计会睡死在教室。

　　震动的声音在口袋吱吱啦啦的响，振动着紧贴的皮肤。苏叶一看是顾雨辰，以为有什么要紧的是，连忙躲在桌子下面，小声的问:“有事吗，我现在在上课。”

　　“没什么事，我和江南在一起呢，你放心吧。”

　　好不容易挨完几节课，嘱托苍苍，“你帮我把书带回宿舍，我去南校了。”

　　苍苍郁结，“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单相思的女人真疯狂。”

　　苏叶才不管苍苍会说些什么，给了她一个飞吻，“谢谢亲爱的，你最好了。”

　　“我不好。我最坏了，我就是不想让你去看顾雨辰，直觉就是不喜欢。”

　　苍苍不是不喜欢，她连顾雨辰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她对江南说过，苏叶是个善良的人，对感情也很执着，顾雨辰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不能再给他伤害的机会了。

　　苏叶到南校的时候，没有发现每次都等在门口的江南，更在诧异的时候，顾雨辰打电话过来说，他们还在清风醉，江南还在睡觉。

　　白天的清风醉人并不多，只有三两的情侣紧紧地挨在一起甜蜜的笑，窸窸窣窣的说着情话。看到苏叶进来，余落落说:“江南在睡觉，昨天喝的太多了。”苏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江南身上盖着的衣服掉在地上，苏叶拿起来重新盖上，才发觉是余落落的衣服，还有着她最爱的三宅一生的香水味。

　　苏叶看着还在熟睡的江南,只想到静若处子。苏叶看到江南因为睡觉被弄乱的头发，用手指轻轻的拨好，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正在端详江南温润的面孔，顾雨辰端着余落落熬得醒酒汤过来，说：“苏叶，江南还没醒吗，昨天喝的不是很多啊。”苏叶觉得有些尴尬，便在江南的耳边说：“大懒虫，起床了。”江南好似听见了，嘟囔了一下，转过身接着睡。顾雨辰疑惑,“还在睡吗？”苏叶冲顾雨辰笑，“你看我的，他马上就醒了。”

　　苏叶把手往江南的脖子里一放，冰凉的触觉让江南瞬时清醒，睁开眼睛，看到苏叶笑顔如花的脸，脸有些微红，说：“昨天喝的太多了，几点了，你不上课吗？”

　　“你已经睡到要吃中午饭了，你还在关心我上课吗，我已经上完了，赶紧起来喝点醒酒汤，是落落给你煮的。”

　　江南起身的时候，觉得身上绵软无力，像是被人抽掉了筋骨。端着汤碗，使不上劲，苏叶便抢过来说：“张嘴，让美女为你服务，简直是你的荣幸。”

　　江南只喝了一小口，说什么也不喝了。正僵持着，余落落过来，说：“江南，睡得还好吗？”

　　“还好，谢谢你。”

　　余落落抿嘴一笑，转身离开。

　　苏叶看到余落落转身时眼角的笑意，余光正落在江南的身上。

　　明炽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过来，透着薄纱的窗帘，柔和了许多。正是苏叶的心情。看到今天的顾雨辰，才知道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顾雨辰正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原来跳动的高昂的心脏变得平缓，好像潮起后的海洋。

　　苏叶站在顾雨辰的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想，顾雨辰，不见了这几年，你还是出现了，我多想看着你清明的眼，告诉你，我有多想念。听着我们熟悉的歌，我会想起你。看到绽放的樱花，我也会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在樱花树下冲我笑，粉白的樱花瓣落在你的鼻尖。然后你不见了，带着我深海般的思念，你想一个出现的梦境，我醒了，你也不在了。可是见或者不见，你都在那里，露出洁白的牙齿，冲我微笑，让我默然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