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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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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良月不想理这个耍滑的人,自己走在前面。
这一件事下来,天都已经开始破晓了。
林中的树哗哗作响,四周的寒风一下子聚了上来。
何冬打了个冷战,揉了揉肩膀,他一想,孟良月那个小身板不得更冷,于是就打算来个英雄救美。
“安晨。”
“何事?”
何冬一本正经地脱下自己的外袍,正笑盈盈的要给孟良月穿上。
“你冷......”抬头就看见,孟良月纤细的手正把自己衣襟上最顶部的扣子给解开来。
孟良月皱眉看着他:“你干嘛?”
何冬立刻把脱下来的衣服抖了抖,假装嫌弃道:“你冷静点,这还没离村子有多远呢,你脱衣服干嘛?”
“我热。”
何冬:“......”
这人大概真的是冰做的吧。
何冬又默默地把衣服穿上,撇了撇嘴。
好煞风情,平日里那些和他有过滴水情意的人,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也无一都想往上贴。
孟良月,你不知好歹!
孟良月走到马车停的地方,转过身来看一脸苦大仇深的何冬。
“你怎么了?”
何冬眼神晦暗不明地在他白皙秀颀的脖颈上看了看,孟良月的皮肤真的不是一般的白。
淡淡的暮光中,那抹白色上带着透明的红晕,像是颗在夏日中冰镇后晶莹剔透的粉冻,漂浮着一层浅淡的花粉,叫人垂涎欲滴,想要舔舐撕咬。
何冬移不开视线,也不知是孟良月的皮肤太雪亮,还是清晨的日光太刺眼,他总觉着心里痒痒的,口干舌燥,甚至这寒冷的十月风,都已经吹不散心中的燥热。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贴在了孟良月的脖颈处,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急火燎,想要捧饮这盏清凉的水,目光的火热似是能洞穿一切。
感受到脖子上的一片温热,孟良月神经跳了跳,偏生那手还就是不老实,在他后颈处摩挲着,带来一阵酥麻战栗。
“多穿一些吧,瞧着脖子冻的,都发红了。”何冬素来清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引人察觉的潮湿。
那声音像水,像雾,带着三月春雨的缠绵连线和雨后林中的晨露,沾湿衣裳,模糊了视线,带着蛊惑人的能力,和教人犯罪的瘾。
直到孟良月回过神,已是坐在马车上,身上多了一件暖和的衣袍。
身旁俊朗的少年,眼眸中带着尚未褪去的火热的笑,斜靠在一旁的扶手上,不措眼睛的看着他。
何冬突然凑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抹了一下孟良月嫣红的唇瓣,亮晶晶的眼睛中端着的是强制的占有与骄傲。
孟良月眼前似一阵雨幕下落,模糊了何冬的样子。
心口突然又开始抽痛,眼前的景象焕然又是一副。
一个小孩,似乎......还是上次那个,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提着那盏花灯笼,这次的他个子倒是比上次高了些许,手中掐着一支断了的花,一只胳膊抬起,似乎正在指着什么东西。
孟良月的耳边嗡嗡作响,似乎置身于吵闹的市井中。
“你是哪个长老的弟子?如此不守规矩!你怎敢折这树花!就你这资质平庸,练一辈子都抵不了你折阿香这支花的灵力!”
小孩气急的声音传来,带着小儿的稚嫩,却说着与年龄不符的话语。
“我现在就回去告诉阿爹,让他把你打出门派!你你你!你这个有眼无珠的小畜生,竟然敢折我的阿香......”
孟良月噗嗤一笑,这应该是哪家的小少爷吧,空有一副好嘴皮,遇到事情还是要回家找爹爹和娘亲。
他嘴里的“阿香”似乎上次就听过,孟良月细细回忆着。
“阿香快看!你的花好美好美,好亮好亮!”
“你竟然敢折我的阿香......就你这资质平庸,练一辈子都抵不了你折阿香这支花的灵力!”
那如果照他这么说的话,这“阿香”应该是树花。
但为什么,这个孩子每次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好像指着他说呢?
孟良月想去看清,把脸微微凑过去,眼前的一切又突然变得更加模糊了,耳边又是一阵轰鸣乱响,一切如洪水般迅速褪去。
等他眼眸聚焦,看见的是何冬贴过来的脸。
孟良月:“......”
他惊恐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何冬正心中高兴着,这主动投怀送抱的美人,结果突然挨了一下子。
孟良月向后缩了缩,瞪着好看的眼睛谨慎地瞪着何冬:“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近?”
何冬的右脸上慢慢凸显出一个浅红的指印,配上额角的擦痕好=,好似经历了一番家暴。
他委屈道:“是你贴过来的啊,我还以为你想和我玩亲亲呢,结果又挨了你一巴掌。”
孟良月一阵恶寒,这人长得一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样,撒起娇来激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何冬收回头,挑开马车的门帘对着孟良月一笑:“好了,到了,安晨请下车吧。”
孟良月狐疑地看着这无事献殷勤的人,下了车。
眼前是一片金光绚烂的景象,一道通天门上用灵力镀金刻上的:暗氏寒梅。
香气馥郁,悠悠传来,这里虽不似青月峰四季如春,倒也是惠风和畅,一派适宜。
孟良月扫了一扫四周的景色,金色的浮雕,碧色的琉璃殿顶,墨玉的梁柱,梨花木雕成的狐狸栩栩如生。他得出来的结论就只有:
真有钱。比他的昭阳殿还要有钱。
“看。”何冬指了指脚下白玉般砌成的地。
孟良月低头看去,那光滑细腻的玉面映出他的容貌,他的眼睛细长且弧度平缓,眼角尖尖的,眼睛里似乎存着一场江南的细雨,多情且迷离。
皮肤映在那暖白玉上,竟是比玉石还要白皙些,眼角的一抹红色,像一朵开得烂漫的梅花,映在乌黑的发丝从耳朵边垂下,撩得人心神荡漾,扑朔迷离。
何冬餍足地呼了口气:“嗯,这是用暖灵玉铺成的路,走在上面可以疏通灵脉,祛除灵核内的邪气,倒是一个增添修为的小玩应。”
孟良月盯着如镜般玉路里的自己,对着自己温婉的笑了笑。
何冬却在这同时一阵邪火难以压抑,连忙转过头去。
这人还修什么镜花水月,淡泊修行,就长得这样,试问除了他自己,还有那个人能冷静。
何冬强忍着自己想饮鸩止渴的想法,抬手拉起弯腰的孟良月:“走了走了,这里的石头路有什么好看的,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欢堂梅。”
“哦?”孟良月抬手指尖轻触头顶的欢堂梅,又被何冬一把擒住。
“别摸,欢堂梅里有我的存的驱邪灵力,你碰了会反噬,花就会蔫了。”
孟良月乖乖地放下了手。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几朵不反噬的。啊不,你自己去采,喜欢哪朵就送你。”
孟良月嫌弃地看向何冬:“除了摆着好看,有香气,能照明,着实没用啊。”
“......”何冬恼了:“你去逛过陵妙会吗?你听过纵宝阁的拍卖吗?”
孟良月坦然道:“没啊,我要买什么东西都叫弟子们去,那种地方人多口杂,我不感兴趣。”
何冬怒了,没人能在他面前说欢堂梅的不好,这也就是孟良月的脸好看,换了别人就得死在树下做花肥了。
“欢堂梅,灵界花种,灵性灵力都强大,可解世间万毒,一朵千金难换,上修界精品灵修花药。”
孟良月眼眸一挑:“都传暗氏寒梅尊主,大字不识,文盲一个,怎的介绍起来欢堂梅,就如此轻车熟路?”
何冬的态度冷了下来,欢堂梅是他的逆鳞,在某些程度上,对着欢堂梅的好有着不可一世的偏执和执拗。
曾经水息之门的掌门打趣他说:“你倒是把这一树花看得比门派都重要,特意圈了一个山头种花,每天三次上山,能呆好久,不如用个什么障眼法什么的,给你捏个媳妇得了哈哈哈哈......”
何冬自然不会理他,仍旧每天开开心心地拿着箜篌上山唱歌,累了就爬到树上小息片刻,一待能是一天。
对他来说欢堂梅是命。
但是当初他却做了一件他最后悔的事。
当年他砍下了他和父母还有暮啼种下的那棵最大最美的欢堂梅树,那棵树倒落,飘洒下的花瓣在暗氏寒梅下了半年的花雨,久久不退。
何冬后时还是很后悔的,他想救回这棵树,但已无力回天了。
他一个人在断树下坐了好久,静静地抬头仰望着漫天飘零的花瓣。
后来他大抵是逃不过心中的郁结,他在暗氏寒梅的一个山头圈出了一块地,种了一大片欢堂梅,每日以灵力浇灌,开出的每一树花都是极品,但是却没有一树能让他有当初那棵树让他留恋痛心。
他的花开得那么好,却是没了当初的兴趣。
后来他和暮啼编排出了一套乐谱,能使欢堂梅树忽略季节开放。
只是好看罢了,再不是那棵了。
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把树当成树,没有别的什么情感,所有的都是一样的。
过去了,他亲手毁灭的。
花落成泥,零落漫天。
是何冬再寻不回的亲切与少年当初的意气勃发,再不可能的亲人团聚,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潮湿和天各一方。
“师尊!孟尊主!”远处辉煌大殿外,一人靠在柱子上向他们招手。
秦鸣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头发用发带利落地束成马尾,看着颇为清爽。
孟良月一笑,手拢在嘴边冲着秦鸣喊道:“来啦!”然后他走过一脸苦大仇深的何冬身边,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一眼。
他轻步快速地走到秦鸣对面:“白弃呢?”
“在里面呢,没关着。”
孟良月点头:“那就好,劳烦你带我进去看她。”
秦鸣道:“好。”他又探过头看了看一直生闷气发呆的何冬:“师尊......怎么了?”
孟良月微微一笑,“呀”了一声:“可能,刚才路上踩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