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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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冬被孟良月这么一气，倒也是无心去管理正事了，气的胸闷，他便挥袖转身，向寝殿走去。
孟良月进殿前回眸看了他一眼，便走进了殿门。
何冬走在白玉路上，虽然暗氏寒梅并没有青月峰那四季如春，但也在这通灵白玉的映射下不算太冷。
何冬突然心生一股子困意，许是这两天未合眼，即使修为再强悍也该累了。
走进屋内，何冬衣裳未除，便和衣躺下了。
昏昏沉沉便睡去了，梦里他见到了死去的阿娘，阿娘手里掐着那把带着鲜血的金钗，嘱咐他要保护好暗氏寒梅。
何冬沉浸在梦魇里皱起了眉头，翻了个身，却坠入了另一重更深的梦境。
那是某日的暗氏寒梅没有什么重要事务，燕华长老一个人就够了。
从山上下来时，不过正午片刻多一点。
何冬坐在殿座上打了个哈欠，手指轻敲着把手，眯着眼睛思考着晚上的行程。
上次花月楼的玉茹不错，嘴甜的惹人爱怜。白鹿也挺好，腿又白又细，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那今晚就去花月楼吧。
何冬一拍手，畅快地点点头，伸出右手两指抵在额边。
“咳咳咳！嗯，秦鸣，我今夜要出去处理些事物，你让唐兆安替我处理一下门派的委任。”
说完何冬抻了抻胳膊，走到后殿，拨开帘子，坐在了古铜木的凳子上，看向琉璃镜中的自己。
少年眉宇间的潇洒与戾气更显俊朗，细密轻佻地剑眉，一双清冷而幽深的柳叶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谁家的富家少爷。
看着犹如不进烟火色的清冷男人，可谁知这男人，月有三十竟是能待在烟花之地二十数日呢。
何冬打开雕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人皮一样的东西。
他一张一张地揭开，细细挑选了一阵子，拿出一张敷在脸上。
等他再抬起头看向镜子时，镜子中男人的面庞却已然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容貌依旧惊人，不过多了些温存。
何冬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镜中的自己弯了弯嘴角，镜中书生一般的小生也弯了弯嘴角，看起来颇有些羞涩的温柔。
何冬打开柜子，取出了一套淡色的长衣，用一根木藤簪子簪住了自己的头发。
何冬晃身到镜子前，细细端详了一周。
现在一副小生的模样是最讨花楼姑娘的欢心的，他何冬向来都是对于装，柔韧有余。
一副有模有样的装扮过后，何冬走出了金碧辉煌的暗氏寒梅，走到山下拦了一辆马车，直奔着花月楼就去了。
......
花月楼身处于东市，东鼓楼内，它不仅仅是一个瓦子，也是一处戏院，每日莺歌燕舞，往来看官络绎不绝。
楼内更是粉黛脂粉味呛得人脑壳生疼，到处都有着男人猥琐哄骗的声音，和女人带着撒娇意味的娇嗔，云衣水袖共存，戏韵与欢愉交织而成。
一个个玲珑玉面，粉妆玉砌，面若桃花。
白嫩的玉手不断地往何冬身上勾，声音一个赛过一个娇媚。
“公子，公子今个翻我们谁的花牌啊？是白鹿啊，玉茹啊，还是我啊？”
一个姑娘挤上去，鬓发拢在一处，蓬松疏散，两颊醇红，眼神迷离，身姿妖冶。
一旁的女人都掩着嘴，用普罗扇子调笑她:
“瞧瞧，瞧瞧，今个红杉儿又开始浪上了，公子哥今个打算挑谁呢？”老鸨抖动着腰间的金链子冲着何冬笑。
红杉似乎是饮了酒的，靠在何冬身上时能感觉到火热，酥臂搭在何冬肩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何冬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带着甜甜地笑意，冲着她身上看去：“啧，美人今个这衣裳不错，这都送上门来了，我也不好找别人了吧，那就你吧。”
说着他就拦腰抱起女人，在一阵不满的娇嗔中上了二楼的客房。
挑开二楼的红纱，女人在他怀里咯咯笑着，甩动着双腿挣扎着要跳下去。
何冬问道：“怎么了？”
红杉眼珠一转，凑到何冬耳边：“公子都来了这么多次了，怎的还不明白花月楼的规矩，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记录拿房间的钥匙给你。”
何冬按在她衣摆下面的手指勾起来，轻轻在水萝卜似的美腿上刮了一下，调笑着：“行，再拿些酒来，美人今天有点放不开。”
红杉笑着走了。
何冬喘了口气，靠在上了锁的木门上，头抵着门，看着亮得刺眼的红烛灯，和大片大片的红绸子。
楼下很吵，但是这些层层叠叠的红绸子却是很隔音，听起来只有袅袅的琵琶声和稀稀疏疏的人声。
这个青楼的二层不光是寻欢的地方，也是有大一点的包房供给客人们聚在一起玩乐的。
花月楼是整个蜀中环境设施最好的酒肆，所以有很多名门子弟时不时就会来这里小聚，紧闭木门，倒也是能隔绝外边的嘈杂烟花。
何冬心眼一动，今个这些门上好多都是锁，挂着木牌的是最西边的那间最大的包房。
房内有着歌女咿咿呀呀清脆的唱曲声，有着杯子磕碰的声音，有着拍手叫好的笑声和说话声。
不是来谈书的，看来是来玩乐的。
左右四下里何冬闲得无聊，他走到房门口，把耳朵轻轻贴在门板上，屋内的琵琶和古筝声声动听，是小楼牌坊里性子最烈的舞女任凌琳用来跳舞的乐曲。
何冬叹道：“呦呵，谁家的弟子，挺会玩嘛，凌琳不是一向都自恃清高么，这都给请来跳舞了，看来来历不小啊。”
何冬心下痒痒，都说这凌琳性子傲的很，轻易不给人舞，每次何冬拿钱来请她，也总是会被推掉。
想着想着，他便也想一睹这美人的风姿，于是何冬拔下自己的木簪子，轻轻推在门缝里，用力一别，门便教他撬出个缝来。
他眯着眼睛，透过门缝看向了屋内。
屋内很多人，身上穿着的都是白色的弟子服，因为也看不清腰上的细纹，倒也是瞧不出是哪个门派的。
何冬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扫而过，径直看向了一个小戏台上舞动的红色身姿。
那身姿纤细缥缈，身上缠着红缎，雪白的腰间配着一条金链子，随着那人的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美人头上簪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月冠，漆黑的头发半束半散，看不清面容，但是那美人的背影也是足够让人神魂颠倒，裸露出来的劲瘦腰肢上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但看起来仍是尽显妩媚。
何冬不禁感叹，这姑娘居然还是个练家子，倒是颇有别番风味。
那人的一只手腕上挂着一条红水晶链子，随着他挥手间，滑到了小臂上，复又滑落......带着清脆的碰撞声，在明亮的灯火下称得那手如水葱般细长，透着光看，蕴出浅浅的粉色。
何冬看得痴迷，如同幻影般。
身影曼妙，一舞一动都是如此夺人心魄。
一曲完了，那美人也停了下来，台下众人都不停欢呼着，奋力鼓着掌。
“师尊跳的真好，这屋子闷极了，快下来喝点东西。”
下面一个少年笑着端着一盏茶杯走到那美人面前，从衣襟中拿出一个手帕，踮着脚细细擦拭那人的额头。
那美人没回头，和那少年在说些什么。
师尊？不是凌琳？可这上修界十五大门派，只有一个水息之门的掌门是女子，她又是哪个门派的师尊？
何冬尝试凝神想了一会，大概是某个新创的门派，还未能收到委托吧。
何冬这么想着又不免失了兴趣,区区不成气候的小门派，尊主还是个如此轻佻的女子，定然不是省油的灯。
就在何冬撇撇嘴准备离开时，一行人正推门而出：“诶师尊，你今日这舞可是和凌琳姑娘学来的？这舞可是真的......你是谁？”
一直缠这那美人旁的弟子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外偷看的何冬。
一旁欢声笑语的弟子们都转变了表情，手放在腰间的锦囊锁上，正要催动灵力开锁。
何冬的眼睛冷冷扫过这些人，根本不屑一顾，但也不想闹大，于是他又耍起了鬼点子。
何冬用力沉住丹田，屏住呼吸，默默运转灵力炙热的暖流涌遍全身，薰得他面庞通红看起来如同醉酒了一般。
他摇摇晃晃的半倚在门旁，一副醉意深重的样子，眼神散乱，呼吸沉重。
果不其然，何大尊主虽然做什么什么不行，但是论装模作样，世上若是他称第二，就真的没人敢称第一了。
“嗯......嗯？这是哪啊？啊，不好意思啊，我走错屋了你瞧，哈哈哈哈......”
“......”
“站住，走错屋了？这一楼总就只有我们这一屋，还在最角落里，哪有这么巧的事！”白衣弟子说着，结了个法印，打开了锦囊锁，一把冰刃浮现在他手上。
何冬本想混弄一走了之，谁知这小弟子却是个酸腐性子，不肯放他走，心里冷哼，手中金光浮动、
就在暮啼扇就要呼之即出时，一双带着铃铛的手拦在了白衣弟子面前：“思文，不得无礼，许是人家真的走错了，看这位公子这副打扮应该是个书生，来这里喝点酒也不是没可能。”
声音玲珑如玉，丝丝缠绵，微带笑意，如沐春风，何冬不禁睁开眸子看去。
是刚刚那个红衣掌门，昏暗红烛下，那人一身鲜红衣襟，面上带着金色的面帘，只露出一双含情凤眸。
面帘垂落胸前，在灯光下颤动着，他已经拢了衣襟，却也因为衣服是薄纱做的，他的肤色又很白，隔着一层红色的纱，纤细的腰尽收眼底。
何冬不禁眯起眼睛欣赏起了眼前的美景，却丝毫没有听出眼前人的声音不像是女子，也丝毫没联想到，这便是当年自己东鼓楼下听闻的那绝世美人。
火光从那掌门头上倾泻而下，在那美人脸上撒下一片阴影，何冬觉得晃眼，眯起了眼睛。
“你在看什么？！”站在思文身后的一个小胖子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惊讶地叫道：“你！你，你盯着师尊的腰看！？你怎么敢？”
思文回头看向掌门，掌门伸手拉了拉衣襟，薄薄的纱衣里外三层才把他的腰给挡上。
“切，没意思。” 何冬白眼一翻，瞬间没了兴致。
“你什么意思你？！你要什么意思？”小胖子捏着拳头就要上去打何冬。
这时一群人身后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惊叹声，众人一起回头看去。
红杉的精致白瓷小脸上，一张小嘴半张着，涂着红色丹寇指甲的手挡在唇边，另一只手上还掐着一把钥匙：“诶呀，何公子怎么跑这来了。”
何冬叹了口气，也好，省得自己还要找理由。
“啊，红杉，快过来扶我一把，我站不住了。”
红杉哦了一声，赶紧走到他身边扶着他，何冬借机靠在了她怀里。
红杉又对面前这些人点头致歉：“抱歉各位仙君，何公子喝得多了些，搅了各位兴致。”
小胖子尴尬地愣在那，拳头还未放下。
倒是红衣掌门开了口：“无事，姑娘快带他回去吧，别乱跑了。”
然后他带着一袭弟子从何冬身边走过，何冬迷瞪着，似乎感到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鼻尖突然萦绕起了一股子熟悉的香气。
“公子，公子？”红杉推了推怀里的人。
何冬站直了身子，看得红杉一惊：“呀，公子你没醉啊，那你怎么？”
何冬没说话，走到二楼的展台栅栏旁，向着门口看去。
那红衣美人突然回了头，目光直直对上何冬的目光，离得远了些，何冬看不清，再想去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那一眼看得他心里似乎有一根小针一样，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扎得人又麻又疼。他感觉很熟悉，但又很陌生，似乎有些东西变了，而他不知道。
和红杉翻云覆雨了一整夜，何冬才渐渐淡漠了这种疼痛。
早上起来，他穿好衣衫，下了楼。
坐在一楼的一张小木桌上，吃着早点。
“听说了吗？青月峰换掌门了，老掌门前些日子去世了，他的那个养子继承了。”
“怎的没听说，那个养子不就是孟良月吗？本该有三年的丧期，那个孟良月还整日穿着红衣，到处吃喝玩乐，好不逍遥。”
“啧啧啧，没良心呦。”
一旁几个擦桌子的小役靠着桌子攀谈着。
何冬没心情听他们这些小杂碎说这些上修界掌门的云云。
只是，在听到红衣二字后，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惊鸿舞姿。
孟良月，那不是当年东鼓楼下听说的有一颗朱砂美人泪的美人吗？那不是个男的吗？
肯定不是他，昨天分明没看到那颗痣。
何冬抿了抿嘴边的芝麻碎，拍了拍手，走到了柜台前，放了一个银元宝，然后拂袖走出了花月楼。
他对上修界的奇闻不感兴趣，比如，某某家的掌门陨了，新任掌门居然是某某的私生子！又比如，某某家的掌门上门寻事，却被大摆空城计，全派被洗劫一空。
就如当年那些人传的他何寒葙喜欢男人。
何冬已经能听得面无表情了。
他不是喜欢男人，之前和那些男人们都是逢场作戏，不过都是风月场上的某计手段罢了。
当年暗氏寒梅全派被灭的事情引起了整个上修界的言论。
除去青月峰和水息之门，其余的十二大门派几乎都要把暗氏寒梅的门槛踏破。
每日都有人来向他问好安慰，送来的东西也数不胜数。
其中就不凡有一些送来与他消遣玩乐的侍妾，门客。
何冬坐在殿座上，瞧着那些脂粉点缀的妖冶男人女人们心里泛起了恶心之意。
他怎能不知，这些人面上都是安慰他，救助他，实际上都是来落井下石的。
暗氏寒梅独霸第一大门派之位已久，这些人恨不得拉他下水，他们面上的怜悯之意实际上都是在觊觎着这个门派的一切。
于是他们想法设法的拉拢，与其说是拉拢，不如说是想要控制何冬。
但他们都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做不出来趁火打劫，强抢掠夺之事。
于是他们打算从这个新上任的小尊主何冬下手。
何冬那时虽然有了紫微垣宿仙尊的称号，但在那些老奸巨猾的掌门眼里，他仅仅只是一个刚刚弱冠的小毛娃。
于是他们在他身边安插眼线，送来和亲之人数不胜数。
何冬看着那些恭敬的脸上，带了一抹嘲笑，那些双眼都在不怀好意地打量他，那些饿狼的眼里闪着贪婪的绿色的光，充满血腥的牙齿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他却不得不装出感激之色，装出感恩，接受了他们给与的一切。
他现在是一只笼中鸟，他被无数双大手死死按在这个殿座上，这个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闪着金光的冰凉的殿座上。
他理解了爹爹，理解了阿娘。
爹爹每日皱着眉，坐在那个座子上，手中的毛笔停停写写，总是不停的叹息，右手总是习惯性的摸向腰间的佩刀
年少的何冬不懂，只觉着爹爹的眉头像极了包子褶，越拧越多。
如今人已阴阳两隔，他却不得不承担起整个门派，坐在这个令爹爹愁眉不展的座位上。
......
于是何冬一面要与那些莺莺燕燕演着戏，一面又暗地里修炼，寻觅起自己的势力，避开所有的眼线。
终于有一日，何冬带领暗氏寒梅封印了九地旱魃，得到了神佛寺掌门冥止的赞赏，封回了第一大门派。
暗氏寒梅一夜而起，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茂。
接连后何冬护卫了上修界几次平安，又与灵界灵狐族签订了契约，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自此以后很少再有人打探暗氏寒梅的消息了，各个门派的上书也从劝他依附，变成了询问自己的女儿或儿子的境况。
何冬便把所有人都遣散回了各自门派。
可是火凰阁依旧不依不饶，接连派出使者与暗氏寒梅谈合作，被何冬婉拒三次后，火凰阁掌门周尚终于坐不住了，气势冲冲地指责何冬不识好歹。
被何冬云淡风轻地暗讽几句，竟然拔出佩剑要与何冬过手。
何冬正是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不要脸的人，见这老狐狸终于守不住他的狐狸尾巴了，他也欣然应战，最终周尚战败，被何冬的乱箭射穿了脑袋，倒地而死。
自此，更多门派对暗氏寒梅不敢有过多想法了，远远见到也只是恭敬地行礼，称一声何尊主罢了。
直到周尚的小儿子周晖登上了掌门之位，因为火凰阁与暗氏寒梅的杀父之仇，结下了梁子，周晖更是动用了父亲生平所有的关系，极力排挤暗氏寒梅，弄得几个门派不睦。
而周晖也只是见到了何冬恨得眼眶发黑，却又不敢与他正面动手，只得在背后做做散播谣言毁坏何冬名声的事。
何冬暗笑，心想周晖这小子的确比他老子聪明点，反正无伤大雅，他也不去在乎周晖在他背后做的缺德事。
后来就是暗氏寒梅越发展越大，而除了水息之门和青月峰，其余门派都对他千般防设，也知道暗氏寒梅专产宝物。
几乎上门都是来谈生意。
日子倒也是逍遥，可何冬的性格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一心理政变得逐渐地无心政事，只是喜欢沉浸花楼，云衣，水袖。
曾经水息之门的水淼淼打趣他说，他这是犯了桃花劫，如果遇不到真爱，就会一直这样。
何冬总是拿暮啼敲她的头，说她没有正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