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冷冻人》心静怡然

80、杨雨凝再进手术室

　　稍作安排之后，他大步走到自己的车子面前，将杨雨凝拉了出来。那名答应帮他照料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将车钥匙交到他手上，嘴里连连夸赞他临危不乱、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气魄之类，丝毫不掩藏仰慕之意。而华少却没有与之交谈，简单地谢过之后便带着杨雨凝坐上了救护车。
　　再次见到血淋林的场面，杨雨凝不可避免地吓白了脸，浑身变得僵硬，下意识地往华少的身边靠近了些。华少将她搂过来，拍着她的背轻哄了几句，在此同时还不忘时刻观察病床上的卡车司机，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进入手术室的时候发生了些小波折，医院的大夫问他是否有行医资格，怕担责任企图阻拦，被华少训斥了几句讪讪的准备了手术，安排工作人员从旁协助。出于保险起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医生跟了进来，在他们眼里卡车司机伤势过重，已经没有了救治的价值，派一个医生进来只是为了他家人来时能有个交代。
　　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站在手术室里那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会是全世界闻名的Mr.Hua.
　　脑科手术是他的强项，毕业之后他除了让助手帮他接手术之外，自己偶尔也会参与到慈善基金会的医疗救助之中，为其提供技术方面的援助。只不过他从来都是隐藏身份，真正让他声名鹊起的是上流社会的口口相传，即使他并不经常露面。
　　杨雨凝被他安排坐在手术室内的椅子上，离手术台最远的位置。那是他专门让人特设的，并且他还委托了一个护士代为照看，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后才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手术中去。
　　手术的过程是漫长的，人的头上是最关键也是最繁琐的部位，一条条血管纵横交错，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意外。三十多岁的男子往往是上有老、下有小，是一家子的顶梁柱，一旦死去将会使一个家庭遭到毁灭，况且人命关天，他定没有理由置之不理。
　　七个小时，华少头上的汗已经侵蚀了数不清多少手帕，盆里的血水一次次换掉，血库里的血浆放置在手术台旁，随时备用。医疗仪器嘀嘀地发出声响，所有人都极度紧张地盯着屏幕，心跳随着上面的变化而变化，当病人一度失去心跳时为之难过，又在其转危为安时为之振奋。而华少一直掌控着全局，调配有度的指挥着临床经验并不充足的众人。
　　当手术结束，手术室里的人发出一阵欢呼，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敬佩，就连那位老医生也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拄着拐杖、满眼泪花，他们明白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医学上的奇迹，即使穷极一生也难以企及。
　　华少在国外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并未多言，只是交代了几句手术后可能出现的不良反应及处理方法便朝杨雨凝走去。墙壁上的钟表已经指向凌晨一点，手术室里的灯光亮如白昼，杨雨凝的眼睛轻合，似是睡着了，在听到声响之后被惊醒，此刻正有点迷迷糊糊，显得不知所措。
　　“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去吧！”华少微笑着抚上她的肩膀，一扫手术后的疲惫。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护士将卡车司机推出去，有人涌了上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询问手术结果，在得知一切顺利之后千恩万谢、又哭又笑。
　　华少长吁口气，庆幸自己下午的决定没有做错，他刚刚挽救了一个家庭，让幼小的孩子没有失去父亲、年轻的妻子没有失去丈夫、年迈的老人没有失去儿子。人的一生总是面临无数道选择题，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人生。
　　而他，为自己选择医生而感到自豪。
　　将杨雨凝从位子上拉起，他准备从后门离开。并不想面对病人家属的感激，他做人向来只求问心无愧，赞眼、夸奖的话他已经听得够多了，不需要任何人再感恩戴德。
　　“先生，12号手术室有一个女孩伤得也挺严重的，我刚才在血库取血浆的时候听说那女孩的颅骨粉碎性骨折，骨片插进脑子，情况十分危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救救她，毕竟那是一条人命啊！”一个护士看到他们打算离开，连忙走过了小心翼翼地说道。一场手术下来，她亲眼见到华少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挽救回来，这比任何说辞都要管用，如今华少在她眼里，与再世华佗无异。
　　“在哪儿？”华少的动作一顿，忍不住问道。
　　“就在九层的东北角。”护士一看有希望，连忙回答道。“那女孩的父母都绝望了，见到穿白大褂的人就跪在地上哭求，那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医生连着下了三个病危通知书，到后来让他们签字的医生都不忍心了。”
　　作为医生，治病救人是本职工作，面对一个年幼的孩子他们当然会尽全力救治，可是医生毕竟不是万能的，那女孩的伤势实在太重，医生们也是无能为力。
　　华少的出现，也许能为她带来一线生机。
　　“开颅多久了？”
　　“估计三个多小时了。”
　　“带我过去。”
　　“好，这边请。”那护士喜出望外，连忙引路。
　　这一次的手术时间稍短，华少接手时主治医生已经将一部分骨片取出，他只负责将几片离主干神经近的地方处理干净，将受损的血管重新接起，整个过程难度系数较高，完成时汗水已将身上的衣服沁透。
　　此次手术虽然保住了她的命，可是脑部神经受损严重，恐怕这一生都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恢复到活蹦乱跳的样子了。十来岁的年龄，却遭此变故，实在是让人无法不痛心。
　　“糟糕，血浆好像不够了。”一名护士说道，此次事故受伤的人员较多，且有几个重伤患，医院的备用血浆已经不足。
　　“没有从别的医院借调吗？”主治医生皱紧了眉头。
　　“有联系过，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只是血浆已经快要用完了，目前看来是来不及了。手术已经让这个小女孩九死一生，万一在此时血液供应不足，他们之前的努力恐怕也就要功亏一篑了。
　　“她是什么血型？”华少的眼睛盯着输血袋，那里只剩下四十毫升左右了。
　　“是0型血。”
　　“先抽我的，我是0型血。”说着，他卷起衣袖，露出了白皙健壮的手臂。
　　众人皆是一愣，有些惊讶地望着华少。在场的医生、护士之中其实不乏有0型血的，只是他们每天接触到这些事，心理上已经产生了免疫。让他们治病救人可以，加班熬夜也毫无怨言，但若是奉献自己的鲜血，大部分人还是难以做到。
　　“愣着干什么？动手。”不理会大家的反应，华少催促道。
　　“哦，哦，好。”那护士结结巴巴的回应，转身从架子上拿了抽血用的医疗用品，略显迟疑的将针头插进了眼前的手臂。
　　400毫升血液，就那样流进了手术台上女孩的身体。
　　“这些应该够了，最晚半个小时负责运送血浆的车就会来到。”护士难掩敬佩的目光，抽血、化验的工作她做了不下五年，接触到的鲜血早已不计其数，可从来没有一袋鲜血让她感觉如此温暖。
　　那鲜红的颜色，让她终生难忘。
　　“那就好。”华少点头，他的一只手按住针眼的位置，冷峻的神色更显神秘，医用口罩只露出那双犀利的双眼。
　　“我先带您去更衣室吧！您先换一下衣服，然后再到休息室里歇一会儿。”接连两场手术，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他一夜都没有合眼，又刚抽完血，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嗯。”
　　再次走到杨雨凝身边，华少发现她是醒着的，至于什么时候醒的，到手术室里有没有睡他一无所知。他看到她时，她正斜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望着手术台旁的医护人员，看到他走过来，表情平静、情绪也没有任何波动。
　　华少轻轻叹了口气，难免身心疲惫。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她一般很少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被血淋林的场面吓到了还是不能接受人死之后捐赠器官，对自己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曾决定再也不要让她进手术室，却没想到会发生今天的事，昔日的噩梦重新在面前上演，她的精神状态恐怕会更加不好，遗憾的是他却无能为力。
　　看起来带她进行心理治疗，已经迫在眉睫。
　　跟着护士到更衣室，然后再到休息室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之后他们并排坐在长椅上休息。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有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华少怕杨雨凝出去乱跑，紧紧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卸下了心防闭目养神。
　　两个人坐的距离很近，只是简单换了衣服的华少只顾得上洗手、消毒，以至于杨雨凝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夹杂着苏打水的味道。双目紧闭的他疲态尽显，眼脸下的黑影在光泽的映射下更加明显，一贯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些许苍白。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心里一阵钝钝的疼。
　　相识以来，他一直都是神采奕奕，冷漠之中带着运筹帷幄的精明，虽然偶尔会欺负她，偶尔有些霸道，却从不损害其高大威严的形象。上次的手术事件颠覆了她的传统观念，纵使华少向她解释多次，她仍是感到恐惧、手足无措，甚至于无法面对他。可是潜意识里，她又相信华少不会骗她，毕竟他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也是唯一的依靠。
　　她无法接受华少的行为，却又离不开他，这层认知让她既矛盾又痛苦。
　　所以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不说话、不理他，鸵鸟地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心安理得的待在他身边。华少说她生病了，有自闭症的倾向，她不懂，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是否又像之前那样每天打针吃药才能恢复。
　　其实归根结底，她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关而已。
　　而今天，她又一次被他惊到了。看到他固执地对一个已经被医生放弃的人施救，她明白那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他用他的行为再一次诠释了医者的大无畏精神。看到他义无反顾地为那小女孩献血，她的脑海之中竟重现当日姜老的事。
　　同样的无私奉献，同样的惊世骇俗。
　　人常说“医者父母心”，可是在她的认知里很少有人拿自己的身体去救治别人。因为在她那个年代，更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相信轮回、转世之说。
　　此时的她混乱极了，既无法认同华少的行为，又不得不承认他的举动救回了那女孩的命。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她竟无言以对。
　　突然地，她想轻抚他微皱的眉头，为他抚平忧愁。
　　“乖，别闹。让我稍微休息一会儿，我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应付你。”似是察觉到她的手上动作，华少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轻哄道。握住她手的力道紧了又紧，仿佛生怕她会偷偷跑掉似的，他复又闭上了眼睛。
　　言下之意，她要哭要闹可以，但不能是现在。
　　等他有了力气，才能奉陪。
　　杨雨凝怔住，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有了片刻的失神，金灿灿的阳光下他的大手将自己的完全包裹住，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金黄。暖暖的温度，从手指一点点蔓延至心底，就像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一样，无论她会不会回应，有没有回报。
　　她略微犹豫，复而坚定的望向华少，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倾身上前，努力平复自己如雷的心跳，温热的呼吸带着女性独有的馨香喷洒在华少脸上。白皙的脸庞泛起淡淡红晕，长长的睫毛微翘，恍若一把黑色的密扇，红红的唇瓣微嘟，对着华少苍白的薄唇一点点靠近，慢慢的吻了上去。
　　华少蓦然惊醒，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吃惊，可是睁开眼睛便看到杨雨凝娇羞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她的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只能被动的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拥吻，休息室里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到两人激烈的心跳、凌乱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墙壁上的钟表发出嗒嗒的声响。
　　似有微风吹来，蓝色的窗帘轻轻扬起，拥吻的两人浑然忘我。
　　护士从虚掩的门口望见，悄悄地将手中刚刚买的早点放在地上，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开了。
　　一分钟之后，杨雨凝松开了捂住华少眼睛上的手，转而搂住他精瘦的腰，将滚烫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两个人的气息均不稳，她的发丝凌乱的散在肩上，浅粉色的洋装与华少的白色休闲服融在一起，是那么和谐。
　　刚刚做的事是她生平最大胆的，她鼓足了勇气才决定的。
　　可是她的勇气只够她坚持这么久，她无法面对华少的眼神，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的一切在别人眼里是无理取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迈出了多大的一步。也许对华少无条件的信任与依附早已超出了救命恩人和朋友的界限，这个世界太过复杂，她以往的是非对错到了这里并不合适，她根本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而她能做的，就是相信她。
　　曾经华少说过，不希望她只把他当成救命恩人或衣食提供者，他想让她把自己放在普通人的角度，两人平等地谈一场恋爱。让她听从自己的心，不要有任何顾及，甚至希望她能像华亦婷对他姐夫那样，任性地发脾气、骄傲地像个女王。
　　她至今不是很理解华少的意思，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他心疼了，无关手术、无关车祸，只单单看到他苍白的脸庞，只因为他眼窝下的那抹阴影。
　　亲吻他，完全是在鬼使神差、大脑不受支配之下。
　　“想通了？”华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隐约带着一丝笑意。他将她轻轻抱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她。其实这句话明显是明知故问，因为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杨雨凝没有吭声，只是在他的胸膛蹭了蹭，温顺地让他抱着。
　　“不要担心，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沉默，华少径自说着。“不是跟你说过吗？人的身体里有好多血，偶尔献一点有益无害。”
　　随后两人在医院里简单的吃了早点便相携离开，只是在门口是被病人家属认出来，一通跪地感谢。慌乱之间有人扯到杨雨凝的衣角，她吓得紧紧依附在华少身边，连头都不敢抬，倒是华少似乎已经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不慌不忙地吩咐护士将他们扶起来，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护着杨雨凝离开了。
　　远远的有镁光灯闪过，有几个背着摄像机，像是记者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大概是想要了解此次车祸的详细情况，围着护士和病人家属做起了采访，华少见状不禁加快了脚步，远离这纷纷扰扰的地方。
　　回到公寓之后，两人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各自休息，一觉醒来以后华少才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意外地得知自己和杨雨凝居然上了电视，原因是医院的护士和医生将他夸得神乎其神，又说他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总之是把一切高大上的名词都用到了他的身上，大肆宣扬炒作。
　　更让人无语的是，居然拍到了他带着杨雨凝匆匆离开的画面，如今在网上广发寻人启事，想要将他给挖出来，还说什么要弘扬医者的大无畏精神，缓解医患关系。
　　他烦躁地揉揉眉心，打开手机一看，朋友圈几乎都快要炸了。信息一条接一条，有询问他在哪里的，有凑热闹关心车祸现场的，有询问他医治过程的，他的手机反应并不慢，饶是如此也还是反映了足足一分钟。
　　他用了五分钟梳理思绪，然后迅速地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让他帮着把新闻给压下去。华家虽然也有专业的公关团队，但是他并不想动用，担心有人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他身边还有一个杨雨凝，他万万不敢冒险。
　　而他的好友也没有让他失望，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把事情给压了下去，第二天的社会舆论已经被取代，且像是船过水无痕般悄无声息，搞定一切之后他才带杨雨凝回华家。原本在公寓的时候他忙着处理网上的新闻，因此让杨雨凝订的外卖，对于餐桌上面出现的红枣参鸡汤、阿胶糕也并未多想，还感动于杨雨凝的体贴，可是在回华家之后每顿饭的餐桌上，都能看到她特意嘱咐章妈炖的补血的膳食……华少真有点哭笑不得。
　　有的时候华少真想大喊一声，告诉她自己的身体真的很强壮，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的补。再这么吃下去，他都要流鼻血了。
　　可是，只要一看到杨雨凝关爱的眼神，他就会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再咽回去。
　　难得难得啊，自己也有机会享受到被人照顾的福利，如果不适当的把握机会，是会遭天谴的，因此他心安理地的指使她照顾自己，不时地占点小便宜什么的，在她欲反抗之时扮扮柔弱，博她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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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华亦婷十分鄙视弟弟的行为，当他第N次利用杨雨凝的同情心让她为自己做事情时，她忍不住出言声讨。
　　“你差不多就行了，人家雨凝已经够听你的了，你别太过分。”她坐在华少对面，用脚踢了踢自家弟弟，怀孕快五个月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像个小皮球似的。
　　鉴于她孕妇的身份，华少的脚往别处挪了挪。
　　“我输了400cc的血呢！”
　　“你我都知道，那点血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且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天天阿胶红枣桂圆猪肝，你也不怕自己流鼻血。”华亦婷丢了个大大的白眼过来，明明弟弟也不是这么惜命之人，更何况他体质良好，偶尔献一次血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没事没事，难得可以享受到特殊待遇，就让我再回味几天吧！”华少悠哉游哉地扮演着病号的角色，精明的眼睛里满是算计。能让杨雨凝端茶倒水的伺候着，一天除了三餐之外还定点吃点心和水果，头晕的时候给按摩，累的时候给捶肩，这么好的日子谁会想要结束？永远这么下去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