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冷冻人》心静怡然

79、有一点心疼

　　自此之后，杨雨凝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她每天按时吃饭，在面对华少时也不再刻意回避，甚至还主动做起家务，吃完饭不用华少动手就自发地收拾碗筷。只是她经常望着窗外发呆，有时候一天也不说一句话，电视打开之后，更多时候都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屏幕，许久都不转换频道。
　　华少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也曾试图想要哄她开心，却发现自己每次靠近她都只会让她离自己更远，最终不得不放弃。所幸，杨雨凝从来没有动过离开公寓的念头，不管他在不在身边，都很自觉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了一个多月，期间华家人也曾来看过他们，华亦婷还动员他带杨雨凝回华家小住，可是却丝毫不见效果。就连华亦婷和她单独相处，也很难让她卸下心防，她仿佛终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建起一座无形的屏障。
　　有人跟她聊天，她兴趣缺缺的回应。
　　没有人找她，她就整日发呆。
　　而华少，终是不能照顾到她的每一个生活细节，只继续自己的事情，尽可能的把她带在身边。杨雨凝既不抗拒，也不迎合，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没有情绪、没有交流。
　　若不是实在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华少是不想带她出门的。呆呆地、一语不发的杨雨凝让他又气又心疼，虽然她不再排斥他的碰触，也会乖乖地跟在他身边，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和他有说有笑，好像他之于她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不敢逼得太紧，怕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只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想通，自己转过那个弯，即使明知道那种可能微乎其微。他心底也说不好杨雨凝的心结在哪里，如果说接受不了器官捐献，他明明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了，她也并不出声反驳或者赞同；如果说是因为面对血淋淋的手术室，这样的先例也并不是没有，严重一些的甚至需要通过心理疏导才能够恢复正常。
　　那次在回家被他逼到角落里，她曾崩溃地说过一些，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确实少言寡语，即便是面对华亦婷也是表面上的礼貌，从来也不曾敞开心扉去谈。当然，因为她的来历，她能信得过的人貌似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样的日子拖了半个多月，华少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他约了心理医生打算让其介入一下，毕竟杨雨凝的情况始终不见好转，人也愈加沉默。
　　“雨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药店买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他难得的柔言细语，换来的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副驾驶座上的杨雨凝望着车窗，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默叹一声，他将车窗锁好，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临走时还不忘将车锁好，一是怕杨雨凝出去乱跑，另一方面也怕有人看到这样的她欺负她。
　　这次出门顺便要采买一些医疗用品，并不是多稀缺，从网上也可以订到，或者打个电话让人送到家里也行。他这次带她出门的目的，是让她去看心理医生，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她虽然不像刚开始那样反应强烈，却也不见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他好话都说了一箩筐，也为上次的手术解释了无数次，可她根本听不进去。
　　思索良久，他决定冒险一次，让心理医生帮她走出阴霾。
　　少顷，他回到车上，手里多了个白色的塑料袋。将东西放到后排的座位上，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润喉糖，放到她的手上。
　　“这几天天气干燥，你没事就吃一粒，免得上火。”他如是说。
　　杨雨凝垂下头看了一眼，将盒子打开，拿了一颗糖放到嘴里，然后又把盒子放到车座旁边，从头到尾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乖。”华少牵强的扯起嘴角，一个人自说自话。“待会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不要害怕，她只是和你聊天而已。那个地方和我们平常去得不太一样，我会在外面等你，顺利的话大概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杨雨凝沉默，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可是他知道她听得到，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愿意回应而已。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好久么有出来玩了。结束之后如果时间允许，我们一起去吃韩国料理好不好？”记得前段时间她看一部韩剧，曾经很馋里面的美食，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过，可他却一直没有抽出时间。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哦。”等了一会儿他终于放弃了，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开始转弯。那间诊所是他的一个师妹开的，为人性格开朗，很好相处，关键是嘴巴很严，靠得住。两人约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从这里开车过去时间绰绰有余。
　　纵使隔行如隔山，他也隐约知道这种心理治疗的方法，一旦将杨雨凝送到里面，就相当于将她的来历告诉了医生，因为病人在医生的面前是没有隐私的。医生只有知道症结所在，才能制定相应的治疗方案。
　　这一招，风险实在太大，即使是认识多年的师兄妹，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不看心理医生，依杨雨凝的状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得通。
　　诊所的位置相对来说算得上偏僻，附近都是一些采摘园或者度假村，秋高气爽之际，有不少人前来旅游观光，私家车在宽阔的马路上来来往往，旅行团的大巴车也能觅得踪影。华少本不是多话的人，无奈杨雨凝情况特殊，只能没话找话的向她介绍风景、特色，虽然明知道杨雨凝不会回应。
　　车子行至一条丁字路口处，突然发生了堵车。华少不得已将车子停下，将车窗摇下来，他将头探至窗外，目测前面貌似只堵了十多米，感觉不会堵很久，干脆耐心等待。
　　不到五分钟，他们的车子后面又陆续停了好几辆车。
　　“大家还是绕道走吧，前面一时半会儿是通不了了。”前面突然有人这样说，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微胖，谢顶。他是从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里出来的，距离华少的车很近。
　　“怎么回事？”不待华少开口，已经有人问了。
　　“有一辆大巴车和一辆卡车撞上了，刚才已经有人报了警，也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好像是大巴车上的刹车出了毛病，这条路上的车本来不多，所以当时两辆车的车速都不慢，结果就在拐弯处撞上了。”那男子回答道，其实这条路平常的车是不多的，可怪就怪在处在郊区，有不少树木在道路两旁，转弯的时候那些枝繁叶茂的大树容易遮挡视线，纵使有红绿灯提示，也阻止不了意外的发生。
　　“严重吗？”有人问。
　　“看上去挺严重的，大巴车的车头都凹进去了，司机估计是活不成了。那车上看起来坐的都是小孩子，像是小学里组织秋游的学生，上面的两个老师都挺年轻的，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出了事情只知道哭，还是我们几个帮忙打的电话，眼下咱们也只能等待了。”摊上这样的事，大多数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在交警到来之前，只能尽可能的保护现场，以便将来判定事故责任方。
　　“那只能让后面的车离开了，要不然大家都堵在这儿，待会儿救援人员来了也没法靠近。”说话间，已经有人从车上下来，热心地加入到了指挥交通的工作之中。正当车辆陆续移动之时，“嘭”的一声巨响从前面传来，放眼望去，有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升腾到空中，耳边隐约可以听到哭喊声、求救声。
　　众人皆是一愣，不敢置信地将目光投向事发地。
　　“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怎么会发生爆炸？”这个疑问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有的，只不过由一个身穿酒红色连衣裙的三十多岁女子提了出来。
　　“糟了，那些孩子还在车上呢！”最先说话的男子拍了下脑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本来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伤亡也并不严重，车门受了撞击打不开他们也就没有轻举妄动，只想着等警察和医生的到来就好。可是谁想到会发生爆炸，在没有确定是否会发生二次爆炸之前，如今的情况谁敢上前？可是时间越往后拖，那大巴车上的孩子就多一份危险。
　　而坐在跑车里的华少，终于选择了下车。
　　“谁的车上有灭火器，带上去一起去事故现场。其余的人负责把这附近的车辆移开，另外赶紧打电话给警察局，把这里的情况详细地说清楚。”若不是情况危急，他是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只是目前这种局面，实在不能坐视不理，多一分犹豫也许就会有一条生命在流逝。
　　纵使现在的社会很现实，也总有一些愿意不求回报、勇于牺牲奉献的人，尤其是在面对一群可爱、天真的孩子。
　　果然，他的话很快便得到了响应，有五六个人从车里拿出了灭火器，将车钥匙交给了副驾驶上的人，准备和他一起加入救援。
　　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杨雨凝，她仍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华少叹息，最后终是决定把她留在车上，毕竟如今是非常时期，实在不适合把这样的她带在身边。
　　将钥匙交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把杨雨凝看好了，华少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大概是看出来杨雨凝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也可能是华少的气场太过强大，那女子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
　　事故现场比华少想象的要好些，是卡车上的物品在接触到地上泄露的汽油之后发生了爆炸，火势并不是很大，只是两辆车距离很近，所以大巴车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大巴车的司机好像已经没有意识，软趴趴地伏在方向盘上，有红色的血液从头顶汩汩流出，车门还未开，车里已经乱成一团，隔着车窗只看到几个孩子的头顶，焦急而又慌乱地动着。
　　从撞车的位子，华少判断应该有不少人受伤，只是轻重程度得等见到伤者才能确定。
　　众人商量之后，决定把大巴车车门附近的火势扑灭，然后再想办法打开车门。当务之急，是先把受了轻伤或者没受伤的孩子先从车里就出来，让他们远离那里，否则万一再次发生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
　　至于彻底的扑灭火势、消除安全隐患，恐怕还得等到专业的消防人员到了才行。
　　所幸大家刚动手不久，耳边就听到有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传来，他们立即退居二线，做一些相对来说较为安全的辅助工作。一个小时之后，火势彻底扑灭，困在车里的人们开始一个个被营救出来。
　　热心的人们没有一个急着离开，他们帮助医生将受伤的人抬到救护车上，尽自己虽然微薄但却无私的一分力量。到底是一群没有经历的孩子，他们一个个惊魂未定，有的痛苦地捂住伤口、痛哭流涕；有的神情呆滞、一副被吓傻的模样；有受伤严重的，已经昏迷过去。
　　救护车上的医疗设备并不十分齐全，医护人员简单的进行了检查和应急施救便载着伤者匆匆离去。由于时间紧急，救护车辆来不及调配，仍然有部分伤者得不到救治，被平躺着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而华少，在参加完火灾的扑救之后，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救治伤患的工作之中。
　　慌乱之中，并不是所有的重伤患者都能够先得到救治，此次事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地理位置又不好。因此医疗人员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可救治时间往往是稍纵即逝，不允许有一分一秒的耽搁。
　　整个过程之中，他没有时间去看杨雨凝一眼。
　　事故现场一片混乱，不时有消防人员和民警走动，他们的手里或拿着水管、灭火器，或拿着铁锤、铁锹之类的工具。医务人员在离出事地点不远的空地上对伤患进行应急处理，有热心的市民从旁协助，路上的车辆已清理干净，被停放在路边，警察在路中间摆放了警示牌，提醒来往的车辆绕道行驶。
　　公交司机当场毙命，从车上被抬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卡车司机头部受到重创，大腿粉碎性骨折，初步检查之后发现肋骨也断了三根，人被救下来后几乎没有意识。坐在前排的五六个小孩伤情严重，即使系上了安全带仍然难逃厄运，他们的家人收到消息后赶来，顿时一片哭声。
　　华少将伤情相对轻一点的交给了医生和护士，自己则针对奄奄一息的卡车司机开始急救。那医生刚开始以为华少只是热心路人，径自检查了一下便武断地宣布了重伤不治，打算放弃，却被华少的专业分析震慑，只得讪讪地点头，将一个护士留下来从旁协助华少施救，自己则带领其他的人救治别的伤患。
　　有一辆救护车驶来之时，华少正在给卡车司机做心脏复苏急救，因为他已经由于失血过多引起了休克。当他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刹那，华少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车上有医生跟着，只要手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转念一想，国内的手术方法过于保守，即使到了医院也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而华少做事情向来都是有始有终的，既然已经参与了救治，就不希望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