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无忘》想要肩并肩的人类

6、世上最长情的告白

　　第二天被闹钟叫醒，感觉眼睛肿的很，眯着眼看了下时间，又躺下，用手不断的按摩才勉强能睁开眼，我觉得困得不行，昨晚前半夜一直在想事情，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想了想还是起床收拾，在装东西到背包里时，感觉侧边的口袋里鼓鼓的，我手摸进去，是一沓钱，一共一千块，我想了想，应该是昨晚给陈浅的那沓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偷摸着塞了回来，我想了想放回背包里，准备今晚去酒吧时再还给他。星期天的清晨，因为起的很早，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太阳还没出来，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我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便一路慢悠悠的晃到店里。在店里忙碌着，时间过得很快，早上没来，中午没来，下午没来，虽然我心里告诉自己该放弃的，但是，该死的期待让人陷入迷惘，我在期待什么，期待着林圳川不会放弃，期待着林圳川不会放弃我们那段美好，至少对于我来说最美好的时光，但是事实总是不如人所愿，吴曼好像也是配合我一般，没有提到过林圳川，我两就这么时不时搭话聊天，有意的避开林圳川这个话题。我一闲下来就喜欢胡思乱想，望着林圳川常坐的那个位子静静的发呆，咖啡厅的时间很慢，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我收拾了一下就赶去酒吧那边，天色有点昏暗了，天气不是很好，阴阴沉沉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凉薄的气息，我深吸一口气，说实话我很喜欢这样的天气，清新疏远的感觉让人很舒服，与之不同的是整个城市的繁华，欢笑声欢呼声混合在一起，总是让人向往世俗糜烂的生活。到了酒吧门口，依旧是音乐声炸天，穿着时尚的男女相互簇拥着，我换好工作服，趁着离上班时间还早，便凑到女侍的人堆里，女侍们上班前的空余时间都会聚拢在这儿谈论八卦，我站在人堆外，准备听听看能不能知道陈浅今晚预定的哪个包厢，“我跟你们说啊，来了个超帅的男侍!好帅啊！”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啊” “我说的能有假的吗，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他从经理室出来的，刚刚又去换衣间了，你说这有假吗” 我听了一会儿，全是关于那个男侍的事情，我听的有点不耐烦，正准备走人，突然听到有人惊呼一声：“他来了，他来了!” 大家的目光纷纷投向后面，我出于好奇的转头看看，却一下子哽在了半道上，我难以置信的望着大家所说的这个帅哥男侍，愣了半晌，赶紧落荒而逃。如果我不是因为过度想念而出现幻觉，那么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林圳川，他为什么会来这里，男侍?他是来这儿工作?为什么，是...因为我吗?一连串问题让我觉得心烦意乱，但是心里又仿佛带着一丝偷乐的喜悦，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找林圳川问清楚，于是无意识的在酒吧的走廊里到处乱晃着，“林圳川”我冲着前面喊到，林圳川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转过来，看到是我后，脸色缓和了一些，嘴角微微扬起，我连忙几步跑上前：“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圳川没回答我的问题，抬手摸了一下我的头：“今天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没去成咖啡厅” 我有点脸红，偏过头去，林圳川收回手，我没敢再看他：“你...你为什么来这儿?” 林圳川没说话，我抬起头来，林圳川的眼睛可真漂亮啊，像是真正的星空，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璀璨，又密又长的睫毛眨呀眨的，我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林圳川也扬嘴笑了一下，我看到他身上的制服突然又意识到：“你为什么来这儿?” “陪你” 我瞪大眼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你不用这样，这里不适合你” “这里也不适合你”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也是我的选择” 我有点被怼后的生气，但更多的是不安，不可以，不可以再把林圳川拉到这个黑暗的地方了，“林圳川，别这样好吗” 我语气软下来，“我想陪着你” 我觉得我心里的防线在一点点破碎，人们都说世上最长情的告白是陪伴，世界上再没有一句话，比我陪你更加让人动情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可是...” “没关系的，正好可以锻炼一下自己，周天上班，不会耽误学习的，而且“他顿了顿“我已经决定好了” 我无话可说，就像林圳川无法掌控我的人生一样，我也没有权利去干涉他决定好的事情，“我去工作了”我点点头，望着林圳川的背影，我清楚，我心里是充满暗喜的，只是这份喜悦摆在现实的面前显得有点肮脏和不堪。一晚上我就看到了不下十个人来找林圳川要联系方式，有女侍，有来酒吧玩的客人，我在一旁装作收拾，一边时不时的看向林圳川那边，林圳川并没有理会她们，自顾自的做事，我感觉我的心情不受控制的慢慢好了起来。一晚上我到各个卡座包厢送酒转悠都没有看到陈浅，今晚没来吗，我在心里想着，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我抬头看着林圳川，他脸色有点阴沉：“你是在找那个男的吗?” 我揉了揉鼻子：“什么?” “那次在酒吧门口的人” 我像是被戳穿心思一般，闷着声说了句嗯，林圳川没说话，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现在心情差到爆，“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没有啊，我只是要还他的钱。”我下意识的解释着，“那他昨晚送你回家?” 这是一句质问，并不是询问，我望着他：“昨晚跟在后面?” 林圳川眼睛微微瞪大，脸色很不好，他皮肤天生白，稍微一脸红就很明显，我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带着点笑意说道：“昨晚有点喝多了，他可能是好心才送我回去的” 但林圳川脸色没有好转：“你喝酒了?” “......来这儿工作可能偶尔会喝一下酒，没事的” 我注意着措辞，生怕又说错啥把林圳川惹炸毛了，林圳川嗯了一声便大跨步走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和小时候那个瘦瘦小小的背影逐渐重合，我感觉视线渐渐模糊了，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归属感好像在一点点的回来，林圳川，原谅我的自私，就这一次好不好。
　　凌晨一点，终于熬到了换班的时间，我困得不行，收拾东西时都感觉整个人飘飘乎乎的，我打了个哈欠，走到门口就看到林圳川坐在阶梯上，单手拖着下巴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我有点吃惊，走到林圳川的面前：“你不是换的十二点的班吗，怎么还没走?” “等你”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吧”林圳川站起来，长腿两步一台阶的下，我突然想起之前，在孤儿院，也是和这里一样很长的一段阶梯，每次我想要林圳川背我时，林圳川就站在最底下，微微弯下腰，手托在背后，我站在倒数第三个台阶上，使劲一跳，跳到林圳川的背上，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现在却总觉得遥不可及。我正在发呆，发现林圳川站在底下，微微弯腰，手托在背后，我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上来” 林圳川见我站着不动，回过头来看着我，可以吧，真的可以吧，我只是想别再被抛下了，我轻轻一跳，搂紧了林圳川的脖子，他的肩膀很宽，不像小时候那样，瘦瘦窄窄的，但我感觉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有安全感了，以前的林圳川，世界很小，只有我和他，现在的林圳川，有养父母，有和他要好的朋友，还有，还有瑾青...我想着想着，手不自觉的松了下来，小声说：“我下来吧” 林圳川没理会我，自顾自的往前走着，我其实挺想问林圳川，他那次被陈浅打断的话，那天，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了想，还是选择沉默，每个人都有想要知道的答案，但从没想过万一一心一意追求回来的答案超出自己的接受能力之外，那还不如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活着，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回去的路稍微有点远，走路要走二十分钟左右，我前半段路一直僵着脖子，后半段脖子实在酸的很，便低下头来，林圳川身上从小就有一股淡淡的草木味道，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洗发水，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混合着夜晚的风，让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属于我们的那个夏天终于来了，我小声的说：“林圳川，我还是下来吧，这样很累的” “不累” 是一如既往冷淡的语气，我有点忍不住问到：“林圳川，你...你准备考哪个大学?” 林圳川突然转过头来，一瞬间我两脸靠的很近，呼吸可闻，我被吓了一跳，连忙伸直脖子，林圳川也好像被吓着了，耳尖迅速红了起来，他咳嗽了两声，声音有点发颤：“我不知道” 我嗯了一声便不好意思再继续搭话，到了楼下，林圳川半蹲下来，我从他背上滑下来，我两站在楼底没说话，有默契一般都一动不动，良久之后，“你...你准备考哪个大学” 说完林圳川脸颊出现了一点点红晕，我低着头：“我不知道，我可能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 说完我只觉得一阵羞愧，因为我说的的确是实话，并不是客套，从孤儿院出来后，我就一直在做兼职，虽说孤儿院每年都会有补助，但是相对于学费生活费这些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上了高中后，学习兼职充满了我的整个生活，就算每晚回去熬夜看书做题，也只能在九中这样的中等学校，排个不上不下的名次，上个好大学简直是奢望，林圳川沉默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说话，我连忙打断他：“不早了，路上小心” 林圳川皱了皱眉头：“好” 初夏的风仍然带着春季时的凛冽，我就站在原地一直望着林圳川的背影，看到眼睛模糊，林圳川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直向前走着，从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