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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桑桑 ...

  •   003

      黎泽森话音落地,郁桑的眼泪掉在眼尾。

      葛婩红着眼睛安抚的握握郁桑的手。
      然后,走远一些。
      把这块空地留给她们。

      郁桑不说话,只是哭。
      她好久没哭。
      但今天见到他,红了好几次眼睛。

      黎泽森往她身边迈几步,灼热的呼吸萦绕在郁桑头顶上方的空气中。

      “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他小心翼翼的望着她清泠的眸子,安抚道,“所有答案我都接受。”

      “黎泽森。”郁桑垂了垂眼,声音很低,“你过来哄我。哄好了我们就回去结婚。”

      “好。”黎泽森走近一些,哑声道,“你想让我怎么哄都可以。”

      郁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上前一步,把头埋进他怀中。干净的皂液味浸入她的鼻腔,她抽噎着把这些味道储存进记忆。
      “为什么现在才来?”

      “怕你不想看到我。”黎泽森隔着帽子轻吻她的发顶,说,“还有,答应你的事想努力做到。”

      “那为什么现在又不做了?”郁桑透过口罩在他锁骨处重咬一口。

      “想自私一次。”他说。
      他自问这辈子没有做过亏损良心的事,如果善行能积福,他只要这一个福报。

      郁桑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个孩童。
      她被自己的哭声淹没,忽然回忆起这是认识他的十年。
      可抱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郁桑抽泣着把胳膊圈在他的脖颈,“我想你。”

      黎泽森喉咙发烫,一把托起她的身体,在她眼睛上亲吻。
      他说不出话。

      ——

      当晚,她们临近找了个酒店入住。
      郁桑和葛婩住一间房,黎泽森住对面。

      天色已然蒙蒙亮,郁桑倚着葛婩的肩膀,坐在阳台看日出。
      浅蓝色的天空有一道红霞慢慢扩散,郁桑伸出手掌,通过指缝观察霞光。

      “开心吗?”葛婩揉揉她的头发,问,“你要不要去对面住?”

      郁桑摇头,突然道,“婩婩,我是不是个自私的人?”

      “从来不是。”葛婩捏她的手指,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和林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好的?”

      郁桑:“小学?还是小学之前?我只知道从我记事起,你们俩个就是我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俩总犯错,林子还要替我们背锅。”

      “对啊,就是从记事起关系就好的。”葛婩说,“只是你记忆里都是我们对你好的事。我记忆里却是你对我们好的事。”
      “那时候你就是个公主,是我们的桑桑公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知道尹叔出轨那天,穿着公主裙,从家里阿姨那要了一个擀面杖,气势汹汹冲进尹家的事。”“那个时候我们几岁来着?”

      郁桑想了想,说:“好像是十岁。”

      葛婩:“嗯,十岁的时候,你已经知道护着林子了。”

      葛婩又摸摸郁桑的头发,“后来阿姨和尹叔离婚,林子的抚养权归尹叔。林子很难过,离家出走,是你找到他。”
      “你说:苍天在上,黄土在下,以后,我和婩婩和林子不仅仅是朋友,还是家人。我的父母从此就是他俩的父母,请王母娘娘给我们作证。”

      听到这,郁桑破涕为笑,“我当时的语气有这么傻吗?”

      “怎么没有?”葛婩道,“更傻的还在后面呢。你怕天上的各路神仙听不到,又把弟弟和爸爸妈妈三个凡人找来。当着她们三个的面,你竟然十分认真地说:以后爸妈留给我的遗产,我也要分成三份!”

      “我当时就是用错了词。”郁桑没什么底气的为自己辩驳道,“我想说的是家产。”

      “对,家产。”葛婩几秒,“你知道吗?在认识你俩以前,我真的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比父母对你还好的人。”

      郁桑点头,“我以前也不信。”

      “既然能做到比父母对你还好,就能做到支持你的任何决定。”“桑桑。”

      “嗯?”

      “林子要是知道你这几年都在吃抗焦虑的药,会生气的。”

      郁桑把眼泪抹在葛婩肩膀,轻轻点头。
      “我就是觉得长大好累。”

      “是。”葛婩赞同道,“长大后就发现很多事情没有对错。”

      两人安静片刻,葛婩再次拍拍她的脑袋,“确定不想去对面吗?”

      “等会儿去。”郁桑抱住葛婩的胳膊,“他也需要消化一下情绪。”

      葛婩:“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他会突然和你求婚,刚才听到他说那几个字,我觉得自己心脏有点受不了。”

      在黎泽森开口前,葛婩一直以为这是个BE剧。作为一个多年的观众,她在这场BE剧里有着几乎等乎主角的撕心裂肺。

      “我也没想过。”郁桑说,“所以,我现在的状态有点像生病。意识混沌,身体清醒。整个人如同割裂一样。”

      葛婩笑,“生病也没关系,反正黎泽森会给你治疗。”

      ——

      回房间放完行李,黎泽森去前台见了老板。

      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他读研时的同学,看到他的入住信息,从夜.场赶过来。

      “早知道你要来洛南,我就提前去机场接你。”

      “临时的行程。”黎泽森说,“在这里待的时间不会久。”

      “出差?”
      “不是,私事。”

      见黎泽森没有多提,老板也就没有多问,他把自己新开的房卡递给黎泽森,“之前给你留的是商务套房,酒店前段时间改格局重新装修过,这张卡是总套的,不对外。你等会可以换换房间。”

      黎泽森本来要拒绝,但想起住在自己对面的郁桑和葛婩,便接受这份好意。
      “谢了。”

      “跟我你还客气。”老板笑道,“咱俩什么关系?当年在国外,你可是替我挨过刀子的。”

      六年前在国外,老板遇到暴徒,是黎泽森出手帮忙。事后他问过黎泽森,‘你不怕吗?’

      黎泽森怎么说的?
      他好像平静道:你公文包里的海报露出来了,请把它收好。

      想到这,老板不由自主追问往昔,“阿森,你当时救我不会是因为那张海报吧?”他那时只顾着感动,都忘记黎泽森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黎泽森坦诚:“嗯。”

      “我X,竟然真的是因为一张海报!”老板声音极大,“那张海报上是谁来着?好像是当时国内一个很红的女演员,叫——”

      “郁桑。”黎泽森淡淡补充。

      在见到那张海报前,黎泽森已经将近三年没敢和郁桑有过联系。

      老板的问题还有很多,黎泽森不愿回答,索性用前台放着的面包堵上他的嘴。

      等他安静,黎泽森才开口。
      “借用一下你们酒店的厨房。”

      “啊?”老板咬着面包含糊问,“你想吃什么?我酒店的大厨啥都能做,用不着你自己动手。”

      黎泽森:“她吃不惯别人做的饭。”

      第一个字他说的很轻,被老板自动忽视,“行吧,你小子胃口还越来越刁钻了。我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一份盒饭你都能凑合一整天。”“唉,不过想想,我们那时候也是真穷。”

      黎泽森怀疑他是年纪大了才有这么多感慨。他又拿起一块面包塞上老板的嘴。

      “带我去厨房。”他平静道。

      老板:……

      黎泽森换好工装,进了后厨。
      他要做的东西并不麻烦,只用厨房一角。

      把从仓库拿来的面粉放进瓷盆,又拆开一瓶纯净水。

      洁白的面粉和水相互融合。
      开启不停揉面的工作。

      旁边的几个厨师也凑过来,围观他这娴熟的手法。
      一个厨师问:“黎总,您是北方人?”
      北方人热爱吃面食,在他们洛南,都是米饭居多。

      黎泽森动作稍停,简短道:“嗯。”半个北方人。

      “那你这是要做面条还是做饼?”

      “面条。”

      “你要是想做面条,我这还有意面。”

      “不用了。”黎泽森婉拒,“手擀面更劲道。”

      十分钟后,他把和好的面盖上保鲜膜,然后去一旁的采购袋里拿鸡蛋。

      熬制鸡汤酱也是这碗面的精髓。

      酱料熬好,黎泽森又回忆起一些东西。
      思考片刻,向厨师长借了半袋全麦面粉。

      ——

      七点钟,郁桑洗了把脸,去对面敲门。
      她没戴口罩,只压顶渔夫帽在头上。

      按好几下门铃,无人回应,翻出手机才想起当年她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

      郁桑准备离开,听到走廊上有脚步。
      她试探着回头,看到是提着餐盒的黎泽森。

      因为还算夏天,白昼长,天亮的早。
      这个时刻,太阳已然慢慢升到空中,温柔的照在二人脸颊。

      黎泽森走过来,把餐盒放在地板,脱下风衣,罩在郁桑身上。

      “找我吗?”他说。

      郁桑望着他的眼睛怔愣很久。
      方才,她和葛婩回忆完童年,不自觉就回忆起他的。
      被人剥去皮肤徒留一身硬骨的少年,得多辛苦才能走到她身边。

      黎泽森见她没反应,轻柔的帮她理下帽檐。

      “给你们带了早饭。”黎泽森垂眸,提起地板上的餐盒,“是和葛婩一起吃,还是和我一起?”

      郁桑把头埋进他怀里,平视他风衣上的纽扣,闷闷道,“我已经和婩婩一起吃过很多顿饭,以后也会一起吃很多。”
      可是和他没有。

      “那就和我一起吃。”黎泽森听懂她的潜台词。伸手环住她,掀开帽檐,在她额头落下滚烫的一吻。

      ——

      给葛婩送完早饭,黎泽森牵着她进自己房间。

      黑色行李箱还安稳的摆在玄关处,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郁桑问:“你没休息会儿吗?”
      她的手还被黎泽森攥在手心,想挣脱没挣脱开。

      黎泽森摇头,压低声音,“不困。”
      睡不着。
      不敢睡。

      郁桑读懂他的意思。
      隔几秒,她就地褪掉拖鞋,把白嫩的双脚踩在他脚背。

      “黎泽森,你不再亲亲我吗?”她双臂紧紧环住他,没有给他留喘息余地。

      黎泽森终于有些归属感。
      他声音沙哑喊她的名字:“桑桑。”

      “我在。”

      两人灼热的呼吸开始纠缠交织。

      郁桑咬住他鼻梁上那颗痣,几乎快要咬掉。

      黎泽森顿觉空洞。
      他那颗被岩石猛烈撞击着的心脏快要破碎。

      他爱她很多年。

      一开始不敢让她知道。

      后来,她刚刚知道,她们就面临至高的道德考验。

      郁桑不比他好过。
      明明是他想要体面保护着的公主,这几年却过的一点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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