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并不方长》姜平

7、青春期里，明里暗里藏着的是什么

　　轮到二班升旗仪式，周锦国旗下讲话，陈钰鹤被叫去升旗。晨会后，陈钰鹤和周锦一起回的教室，引起教室内一片小轰动。
　　一男一女一起，总会引起目光和议论，刮起一阵八卦之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不是忙着长痘痘就是忙着发育，还有三五成堆讨论谁喜欢谁。禁止早恋人人都知道，可越是禁忌越让人着迷，那些身体里涌动的情愫，好感、暗恋，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一点，静悄悄的偷偷的，只有青春期才能体会的。
　　班里除了陈钰鹤还有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生，小麦肤色，面部温和，叫李伟，很受女生欢迎。语文课代表李婷是班级前三名的好学生，面相温柔，说话轻声好听，皮肤白皙，每天扎着一个马尾辫，个子小巧玲珑，每次发作业走到后面男生那排总会引起一片唏嘘哄闹，回到教室前排座位的时候李婷总是红着脸。
　　姜末有几次看到李伟悄悄给李婷的桌洞里塞零食，偶尔也会看到课间李婷和同学讲话的时候目光飘向的位置，那个年纪，似乎轻触一下目光都会引起脸颊两片嫣红。
　　可是谁喜欢谁，好像别人都知道。
　　唯有那个人假装不知道。
　　暗自涌动的情绪都是自己内心的一场潮起潮落。

　　周五放学，姜末和林喜乐骑车在大马路上穿梭，她们要去1579吃饭，对面商贸城里最有名的饭馆，饭菜好吃，不管是社会上的人还是学生，都爱光顾那里，好在去得早，她们占了一个位置，上菜的速度也是蹭蹭的，还没吃完，店里已经来了很多人，外面还有人排队，她们吃完就赶紧回家去了。
　　放了学的高中生，女生喜欢逛街吃吃喝喝，男生就一蜂窝挤到网吧里上网。
　　周末上学的高中生，女生在上晚自习前要到超市里买些吃的，再去吃一碗麻辣烫，而男生依然要去一会儿网吧，在临上课前往教室狂奔。
　　课间的高中生，站在走廊上往楼下看，楼下走廊趴着哪些漂亮女生、帅气男生，楼下广场哪个漂亮女生走过，楼上都会有人喊着，美女！嘿！还有一群嬉闹声，男生为何如此热衷于起哄。
　　女生就安静一些，只是悄悄说谁谁多帅，谁谁怎么样。
　　男生只关注女生的容貌身材，女生关注就比较全面一些，谁篮球打得好谁成绩好谁长的帅。
　　届届如此，看来人类走的路大多是相同的。

　　周一，早读时间，二班负责打扫校内公共卫生，排车，打扫。走读生不多，学校规定附近三公里以内才可以走读，车棚里也就三排自行车，稀稀落落。学生们分散在校园各处打扫，教学楼楼梯费事点，要扫要拖体力活，班长每次都是带着一群男生干。
　　一节早读课就过去了。
　　姜末在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会偷偷吃一块巧克力，这是她的习惯，补充能量。数学课上，姜末又干别的事了。下了课陈钰鹤说，“你数学不行，上课不听课怎么行啊，要不我给你补吧！”
　　姜末看都没看他，“不用。”
　　“你看你，偏科那么严重，怎么考大学？”陈钰鹤说。
　　“顺其自然。”姜末说。
　　“你这不叫顺其自然，你这是根本无心学。”陈钰鹤收起书本。
　　下一节体育课，和一班一起，姜末和花小玉去了操场。
　　体育老师教大家练了一会儿排球，剩余时间自由活动。
　　陈钰鹤和男生们在打篮球，姜末安静地坐在操场较远的一个篮球框架下，拿了一本席慕蓉的诗集捧在手里看，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框架旁多一个人。

　　下午的阳光忽而炽烈忽而暗淡，穿过大气层和高空万里照在姜末的脸上，有一束光忽暗忽亮，姜末用手挡着眼睛抬起头，寻着光的方向看过去，那人背光而立，斜斜地靠在篮球架旁，用手接着那束光，忽明忽暗，原来是他在掌控。
　　“你叫姜末。”徐方长说。
　　他的声音不似朗诵比赛那天温和丰富，是大家传说中的冷淡清傲的口气，他总是能掌控自己，声音、情绪各方面。
　　姜末站起身来，躲开了那束光，他也把手放下去，跟着她的方向侧着身子。
　　“我叫徐方长。”他说。
　　他颈长的身影仍是在背光之中，形成一道剪影，他看她清清楚楚，她却全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即便如此，她仍是投去了目光，也许显得茫然空乏，但至少内心的紧张是看不到的。
　　姜末说，“我知道了。”
　　“你数学太差了。”他说。
　　下课铃响了，周锦来找姜末一起回教室，看到篮球架侧面的徐方长，只是看了一眼好像早熟的她就明白了些什么。
　　你叫姜末。
　　我叫徐方长。
　　这句话在姜末脑子里徘徊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