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坠入地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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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远处的矮山后透出浅黄色的微芒，白光如暴雪般向天地间泼洒时，午夜就退去了。
地下室大门打开的时候，被封闭的水汽一股脑的向阳光下扩散，空气中顿时充斥起无数微小而透亮的水球。
“现金，新的铜嘴笼，新鲜的圣油，还有一些泡过圣水的拜占庭银元——如果附近没有灵媒师的话，你可以用它来给被附身的人驱魔，一水壶的圣水，还有这一串十字架。”柯尔将连一串叮叮当当的十字架塞进我的口袋里：“从拉丁十字到东正十字，当心那些异教恶魔…对了。”
嘱咐到一半，灵媒大师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片对折的都灵裹尸布（只是号称曾经包裹耶稣圣体的四十片中的一片，上面的一块补丁，一年半前我从意大利带给柯尔的），他将上面的布片掀开，那枚铜矛头就静静的躺在上面：“也许它是一块固体的荣光，也许是一柄折叠刀…实际上，我并不知道。它被封存起来了。”
“封存？”
“对，在找到方法解封之前，好好带着它吧，卡兹。”柯尔用绳扣给它系在了一条细链上，小心翼翼的将它递给了我，动作比最初接过时还要谨慎：“相比我见过的所有圣器，它实在是太亮了。”
“多谢了，柯尔。”
驱魔人接过细链，将它戴在了脖子上。
绳链自然下坠，将铜矛头平贴在胸口的肌肤，最接近心脏的位置上，即使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它的温度依旧炙热。
等约卡姆重新抬起头时，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注视着朋友的目光格外柔和。直到阳光照在柯尔的脸上，将青年的发丝照的苍白发亮…
…而如今，随着衰老与灵力枯竭，他的末路也近在眼前了。
“你知道的，柯尔，有什么事一定来找我，好吗？”即使知道灵媒大师能力非凡，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叮嘱道：“虽然屋顶与地毯下的法阵我都加固过了，但是如果你察觉到不对的话，还是要立刻…”
“躲进圣泉里。我知道了，卡兹妈妈。”柯尔轻快的回答。“一下火车——”
“就打电话给鲍比先生。”驱魔人将崭新的铜嘴套扣在了脸上，将血脉天赋连同笑容一并遮挡起来：“另外替我向希尔夫人告别，再见，柯尔。”
“再见，卡兹，bon voy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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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客厅刚刚铺洒上阳光，琳恩.希尔夫人就已经醒来了。
她穿鞋走到客厅的时候，毫不惊讶的看见他的儿子正坐在沙发上，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
“早上好，柯尔，你的朋友呢？”
“早上好，妈妈，卡兹已经走了。”柯尔疲倦站起身来，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也许我应该去补一觉，早餐就不用带我的那份了。”
“好的，柯尔。”希尔夫人微笑：“做个好梦，孩子。还有，不得不说…”
柯尔.希尔停住脚步，有些困惑的回过头。
“他能这么快离开，真是太好了。”
母亲里的东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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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洛杉矶联合车站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大块的浅金光斑透过车站穹顶的透明玻璃，让建筑内部呈现出一种昏黄而明亮的色泽，两侧的玻璃橱窗就像是维多利亚时期的音乐盒，盛满了明艳精致的小商品。
我用柯尔给我的现金，在车站餐厅里买了几个软塔可，找到一个角落摘下嘴套三两口吃完了，才继续向着站台走去。
往来穿梭的人流由少变多，逐渐变成了喧哗簇拥的脑袋部落。
因为身高的缘故，我看不见他们的脸，但是当每个人经过时都要仰头打量我几眼后，这种陌生疏离感又变成了某种不自在。我挪靠到墙边，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之中经过，努力不让肩膀擦过任何一个人的发顶。也许这就是格格安塔的...该死。
人越是阻止自己不去回想某事的时候，大脑就越是非得把它挖给你看，就像猴子和金币的故事*。所以当我努力尝试忽视掉反转的噩梦时，它就越发记忆深刻，细节鲜明。
那些担忧也慢慢从深渊中升起。
有关于我的同位体费蒂尔斯的，他的“自己和自己兄弟会”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但是以他修男般的性格，我相信发展到最后，他的联合一定会变成“父亲都是混球兄弟会”。他们会杀死每一个同位体的父亲，并发自内心的觉得是为他们的同位体着想吗？我不知道。
更多的担忧，是关于我的巨人兄弟格格安塔的。等到费蒂尔斯发现，一个他所以为的低智的吉祥物，已经成为他所谓的团结之路的阻碍后，他会怎么对待他？一旦从这点细想下去，我就会为当初不彻底的回头而感到懊悔不已。格格安塔帮助了我，我却留他一个人待在黑暗中...
见鬼的费蒂尔斯，还有见鬼的涅迦尔。
好了，别再想了。
成功让胃里刚刚填充进的温暖食物变成一团黏腻的油脂后，我拉紧航海衣，继续向站台走去，融入并不宜人的芸芸众生间。
现如今，我只能希望温切斯特兄弟的猎魔生活能像他的父亲一样丰富。也许用一些杂种邪灵的脖颈血暖暖手后，我能再次找回曾经自由又充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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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汀.布朗走在联合车站光洁油亮的瓷砖上，她昂首挺胸，每一步迈出去的步伐都充满了自信和轻快。过往三天盘踞在她心里的阴影和沉疴消失的是如此之迅速，仿佛它们从没让她感觉到身处地狱。
等崭新美好的生活再抚慰她一段时间，也许她甚至能够将这段经历当做一个恐怖故事讲起。像是这样——“过去有几天我真的觉得太糟糕了...哦，现在没事了...你想听？那我把它当成一个恐怖故事讲给你。”
那么，要从哪里开始呢？首先，她一定要叮嘱听众的一点，那就是，“别惹古怪的老女人，最好离得她们远远的”。不然，说不定什么样的举动就会得罪了她们。在你还在因为没为她办理延期贷款而愧疚的时候，她已经高举起你的纽扣，正准备把你的灵魂献给恶魔拉米亚呢。
但是正如她所说的——一切都过去了。
克里斯汀依照着灵媒拉姆.杰斯的建议，在一个暴雨之夜，从墓地里挖出了那个名叫盖诺斯夫人的吉普赛老巫婆的棺材，将对方对她施加诅咒的纽扣媒介塞到了尸体的嘴里，转送给了她。
也许被恶魔侵扰的那份痛苦不会从记忆里被遗忘，但是现在，她从没像这样清晰的体会到正常生活的欢乐——意识到自己的灵魂终于属于自己后，她自由又轻松，摆脱束缚，如获新生。
穿着在车站服装店里新买下的苍蓝色大衣，克里斯汀走向站台，她的男友克莱.道尔顿正等在那里：“克莱？”
“嘿宝贝。”
他们拥抱。
摆脱了恶魔拉米亚之后，与爱人的交谈让克里斯汀感到发自肺腑的愉悦，她温柔的回望着男人充满爱意的眼睛。
“你真漂亮。”克莱说。
克里斯汀笑了，她提起衣摆，旋转了一圈：“我的大衣好看吗？”
“好看，真的。”克莱称赞，又问道：“原来的那件呢？”
“扔了，我不想再看见它了。”
“不。”闻言，克莱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失望：“太糟糕了，因为我在车里...发现了这个。”他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熟悉的白色信封：“两个信封一模一样，所以我想...”
克里斯汀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她的男友的声音好像冥冥的地狱之音，震耳欲聋的在她的头骨里回响。
“也许你错拿了我的特种硬币。”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坠入地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