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嚎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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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今天结束了最后一门考试，高兴地和朋友们去新开的酒吧喝了个痛快。
由于刚开业，那家酒吧出了个15美元啤酒无限畅饮的规定，他便多喝了几杯，此时睡到半夜，尿意席卷而来，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去找厕所。
等他解放完膀胱以后，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又感觉到口干得厉害，便在黑暗里向厨房摸索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借着窗户倾泻的月光，他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个人。
本来他还有点朦朦胧胧的睡意，意识到家里闯入了人后，他瞬间彻底清醒了，心顿时凉了半截。
惊吓之余，他还是下意识拿起身旁能做武器的东西，慢慢靠近那个黑影，结结巴巴问道：“Who is there?（谁在那儿？）”
安静的黑暗里传来虚弱的答复。
“是我。”
虽然文森听不懂中文，但这声音很耳熟，他逐渐站直了身子，试探性地叫了一句，“Aurora?（欧若拉？）”
“我说了是我。”
这次他听清楚了，确实是欧若拉。
“Oh, God. You scared the crap out of me.（哦，天呐，吓死我了。）”
得到了确认后，文森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她走去。
“What are you doing here? When did you get back? Why are you sitting on the living room floor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你怎么在这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大半夜你要坐在客厅的地上？）”
允熙没说话。
文森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在月光下，他看见了允熙满脸的泪痕，也闻到了她身上的传来的酒味儿。
“Hey, what's… What's going on?（嘿，怎……怎么了？）”文森瞥了一眼允熙手里握着的酒瓶子，有些担忧她现在的状况，“Are you all right?（你还好吗？）”
“不好。”允熙一只手捂着眼睛，呜咽着说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What?（什么？）”文森有些为难，“Sorry, I don't understand Chinese.（抱歉，我听不懂中文。）”
“I lost everything!（我失去了一切！）”允熙哭着喊了出来，“I'm not good, Vince, I'm terrible, I'm fucked up, fuck, fuck, fuck, I have nothing at all...（我一点都不好，文森，我糟透了，我他妈糟透了，操，操，操，我一无所有……）”
“No.（不。）”文森从来没有见过欧若拉这副脆弱的样子，轻声安慰道：“You don't have nothing.（你并不是一无所有。）”
“Yes, I do, I do have nothing!（不，我是，我就是一无所有！）”允熙任凭泪水滑落，大哭着委屈说道：“My parents abandoned me, my best friend died right in front of me, and she... She broke my heart.（我的家人抛弃了我，我最好的朋友死在了我眼前，而她……她让我的心都碎了。）”
此刻，尊严和坚强全被她抛在脑后，她放声大哭，泪如雨下，可痛苦不能消解分毫。
文森见状，伸手抱住了她。
允熙没有反抗，而是把头埋在文森的肩膀上，手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发泄似的嚎啕大哭，哭声中伴随着嘶哑的叫喊，像是压抑了很久一样。
她从来没有那么绝望，那么无助过。
那个坠入深潭的噩梦终究成了现实，她只能在那冰冷刺骨暗无天日的水中不断下沉。
再也不会有一只手来抓住她。
“Hey, I don't know what happened to you…（嘿，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文森拍了拍她的后背，“But you're the most awesome girl I've ever met, and I'm sure nothing can beat you down.（但你是我见过最牛逼的女生，我相信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你。）”
允熙趴在他肩膀上，带着重重的鼻音，红着眼眶说道：“But I don't want to be the most awesome girl, I just want to be an ordinary girl, want a home, want someone to love me, am I wrong?（但我不想成为最牛逼的女生，我只想成为一个普通的女生，想要一个家，想要有人爱我，我有错吗？）”
“No, you're not wrong.（没有，你没有错。）”文森听了她的话感觉有些心疼，尽可能地放柔了声音安慰道：“You're so beautiful, smart and brave, and there are so many people who will love you and marry you, so you can have a family.（你那么漂亮，那么聪明，那么优秀，会有很多人愿意爱你，愿意和你结婚，这样你就有家了啊。）”
允熙听到这突然止住哭泣，推开文森，然后看着他，噘着嘴，抽抽搭搭地有些孩子气地问道：“So, do you love me?（那你爱我吗？）”
“I…（我……）”
文森不太好开口，即使在开放的欧美文化里，“爱”这个词也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它意味着很多东西。
见他迟疑，喝多的允熙又哭闹起来，“You're lying. You just said I would be loved by a lot of people...（你说谎，你刚才还说会有很多人爱我……）”
“Okay, okay, okay…（好好好……）”文森没办法，只能安慰着说道：“I love you.（我爱你。）”
“Bullshit!（胡扯！）”
允熙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一口反驳，一会一个样子让人摸不清头脑，但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感觉有几分可爱。
“You don't love me, you just want to comfort me, I know...（你才不是爱我，你只是想安慰我，我都知道……）”
允熙眼角低垂，明明很悲伤却偏偏噘着嘴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像只傲娇的小猫咪。
文森感觉她情绪好点了，便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然后尝试去拿走她手里的酒瓶。
“Don't touch my pain killer.（别动我的止疼药。）”允熙把酒瓶抱在怀里，像是个护食的小动物。
此时的她和那些喝醉酒耍小性子撒娇的普通女生根本没两样，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文森便大着胆子去夺她手里的酒瓶。
结果允熙一个直拳打了过去，文森痛呼一声，感觉眼前一黑，鼻头一酸，他下意识捂住鼻子，然后就摸到了鼻血。
“Oh… Fuck!（哦……操！）”文森疼得闭着眼，但他却没有丝毫怪允熙的意思，他只怪自己太疏忽，一时间忘记了对方的身份。
等他缓过劲儿来，允熙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鼻血，又看了看地上的允熙，然后拿纸巾擦掉鼻血，将允熙小心翼翼地抱到了她自己那屋的床上，最后轻轻关上了屋门。
快到早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然后逐渐转大，直到天亮了也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
允熙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外头的天很暗，还以为自己睡了一天，没想到一看表竟然是早上七点。
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但还是有一种劳累过度的感觉，四肢软绵绵的，有些提不上力。
要是昨天她老老实实吃些补充体力的营养食物和治疗伤口的药品，而不是猛灌威士忌摧残身体的话，今天她就不会这样了。
身上脏兮兮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站在客厅的窗边擦头发。
刚刚洗过澡的允熙皮肤被水汽蒸得白里透红，微湿的发散落，修长的脖子上还挂着几颗水珠，看着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
文森从卧室打着哈欠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心跳也不自觉快了起来。
“What's up?（有事吗？）”允熙回头注意到正在看自己的文森，便开口问道。
文森立刻看向别处掩饰自己的不自然，“I'm just want to ask why don't you use a hair dryer?（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用吹风机？）”
“Not used to it.（不习惯用。）”允熙回答。
她的很多生活习惯都是以前在训练营里养成的，训练营环境那么艰苦，哪来的吹风机用？
别说吹风机了，在训练营那几年，她连正经洗澡都没有过几回，最多也就是在野外训练的时候在河里随便涮涮，身上有虱子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
“Okay, but a hair dryer is more convenient.（好吧，但是用吹风机会更方便。）”文森见她一直看着窗外，便随口问道：“It's a bad day. Are you going out?（今天天气不好，你是要出门吗？）”
“No.（不是。）”允熙用将毛巾披在肩上晾着头发，“What I like best is to stay inside in this bad weather and watch the unlucky people walking outside.（我最喜欢在这种坏天气时候待在屋子里，然后看外头那些正在走路的倒霉蛋的样子。）”
人就是这样，看到无关紧要人的不幸会有一种莫名的庆幸感，而这种感觉不可否认地会让人感到愉悦。
文森不太理解允熙的这个爱好，“Er... Have you never been out on a rainy day before?（呃……难道你就没在雨天出门过吗？）”
“Of course I did.（当然出过。）”允熙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文森，“But at least now I'm indoors and out of the rain.（但至少我现在在室内不用淋雨。）”
“Okay.（好吧。）”
文森耸耸肩，走到浴室去洗漱。
和不少美国人一样，他习惯早上起床洗个澡，让自己清爽干净地开启新的一天。
可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却看见原本站在客厅窗前的允熙，此时正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在剪自己的头发。
“What are you doing?（你在干嘛啊？）”文森夸张地瞪大了眼睛，“Why do you cut your hair?（为什么你要剪自己的头发？）”
“You said it's my hair, so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你都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头发，我想剪管你屁事。）”
面前的允熙又是这副冷漠不屑的姿态，和昨天晚上楚楚动人的模样相去甚远。
文森用毛巾揉了揉自己湿漉漉的头发，“All right, fine. You look good with short hair anyway.（好吧，随你，反正你留短发也挺好看的。）”
说完，文森就拿着吹风机准备回卧室。
“Hey.（嘿。）”允熙叫住他。
“What?（怎么了？）”文森回头，刚刚洗过的头发让他擦得微微凌乱，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配在一起，颇有一种随性的少年气。
允熙别扭地说道：“Thanks for last night.（昨晚的事情，谢了。）”
文森听后笑了一下，露出几颗牙齿，阳光又率真。
“HMM... If you really want to show thanks, why don't you think about teaching me what you can do? You know, I've always wanted to learn.（嗯……你要真觉得感谢，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教我你的本事呢？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学。）”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过允熙能够答应。
但这次允熙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Okay, I'll show you.（好，我教你。）”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嚎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