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醒悟 ...
-
自那天与允熙分开后，薇尔莉蒂没有一天是安稳的。
她回了冰岛，想质问艾芙洛一切的经过，却发现住处早已经人去楼空不说，还有一堆组织的人埋伏在那，
一阵打斗后，她从领头者口中逼问出艾芙洛被希娜带走的消息。
薇尔莉蒂并不担心艾芙洛，毕竟希娜的很多研究还要依靠她来完成，而且以她的智商，也足够保自己无虞。
薇尔莉蒂真正担心的是允熙。
一方面，组织肯定在继续追查允熙的下落，被抓到绝对没有好下场；另一方面，允熙没有磁欧石，一针抑制剂的效果最多够撑一个星期，如果不定时补药，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也就是说，她必须在一个星期内找到赵允熙。
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世界之大，要藏一个人何其容易。
况且以允熙的本事，如果她真的有心藏，想找到更是难上加难。
加上希娜的从中作祟，薇尔莉蒂找了一路，也被追杀了一路，几天下来几乎没有合眼的时候。
其实隐匿行踪对薇尔莉蒂来说并不是件难办的事。
而她之所以会频频暴露，和她不停地打探消息找人有关。
无论是“赵允熙”，还是“欧若拉”，只要听见有人在找这两个名字，组织就会第一时间派人前去干扰拦截，顺便往外公布薇尔莉蒂的活动路线，吸引黑白两道的其他人也一起去找麻烦。
就这样，薇尔莉蒂每天都在枪林弹雨中艰难寻找着允熙的下落。
对于来找麻烦的人，薇尔莉蒂虽然没有下杀手，但也够这些人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可即便是这样，组织依然源源不断地派人过来送人头。
在这种人海战术的干扰下，薇尔莉蒂的寻找各种受限。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却毫无进展，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突然露面了。
这个人正是商鹤。
两人在一个安静的酒吧见面，这里的老板是商鹤的旧相识，所以相对比较安全。
商鹤的到来让薇尔莉蒂很是意外，同时她也十分警惕，不敢掉以轻心，眼神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对方，同样也在观察着她。
“你，没死？”
商鹤首先开口询问，但是声音听起来并不意外。
毕竟她之前就对薇尔莉蒂的死讯就一直保持怀疑态度，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赵允熙会那么相信希娜的话，认为薇尔莉蒂已经死了。
这几天各路消息狂轰滥炸，无一例外都是和薇尔莉蒂有关，好像是有人故意在整薇尔莉蒂一样。
所以商鹤才过来探探情况，毕竟薇尔莉蒂和“主控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希娜。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死了？”薇尔莉蒂冷静地问道。
商鹤淡淡吐出两个字，“希娜。”
果然，和薇尔莉蒂猜想的一样，和希娜脱不了干系。
“你知道赵允熙在哪吗？”薇尔莉蒂继续问道。
商鹤有些奇怪为什么薇尔莉蒂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最后抓走赵允熙的应该是希娜，薇尔莉蒂作为“主控者”里的右司长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点内幕，就算不知道，怎么也问不到自己头上。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商鹤并没有表现出不知道的样子，反而像是握有筹码一样强势地不答反问，“你，知道，希娜，在哪，吗？”
“不知道。”薇尔莉蒂回答。
“那我，也，不知道。”
酒吧里灯光很暗，背景音乐是首舒缓的古典钢琴曲，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各怀心思地对视着。
最终还是薇尔莉蒂先松口，“希娜在各国都有隐秘的地产，很难查找到具体位置，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劝你不要去找她。”
商鹤喝了一口杯中泡在冰块里的酒，“为，什么？”
“因为你要面对的不只是希娜一个人……”薇尔莉蒂平静地说道：“而是整个‘主控者’组织。”
“哦。”商鹤冷冷回了一句，紧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找，赵，允熙？”
薇尔莉蒂淡定回答：“为了救她。”
“真的？”商鹤看着薇尔莉蒂的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真的。”薇尔莉蒂十分认真。
“那，曼谷，那次，你，在哪？”
商鹤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薇尔莉蒂问住。
“曼谷？”薇尔莉蒂对此毫不知情，根本不清楚商鹤在问些什么。
看薇尔莉蒂这模样，商鹤感觉不太像是装的，她开始在心里反推。
已知曼谷的事情是“主控者”干的，而且投入的人力物力并不小，假定作为右司长薇尔莉蒂真的对于曼谷的事情丝毫不知情，那么这就足以说明，薇尔莉蒂与“主控者”之间出现了某种问题。
这一点从之前攻打总部时，薇尔莉蒂居然没有逃跑而是折返回来拆弹救人就可以看出，她和以希娜为首的其他“主控者”成员是不一样的。
除了薇尔莉蒂和“主控者”之间出了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赵允熙没有告诉薇尔莉蒂曼谷的事情。
这就涉及两种情况。
第一，赵允熙知道薇尔莉蒂活着，但是故意不告诉她。
这个情况很快被商鹤排除。
如果当时赵允熙知道薇尔莉蒂并未死亡，就算两人感情破裂，赵允熙信任薇尔莉蒂也肯定比信任自己要多，绝不会在知道妹妹遇害后，走投无路到向曾经的敌人，也就是自己求助。
那这就很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即赵允熙并不知道薇尔莉蒂还活着，两人自总部一战分别后，再没有联络。
如果第二种情况成立，那薇尔莉蒂都“装死”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突然冒出来说什么要救人？甚至来找自己打探赵允熙的下落？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带着满腹疑问，商鹤将在曼谷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薇尔莉蒂，包括最后允熙舍身取义，被希娜的人围攻，最后生死未卜的事情。
这就是商鹤最后知道的有关允熙的下落。
薇尔莉蒂听后默默了良久，然后问道：“那现在呢？现在她在哪，你知道吗？”
“现在？”商鹤想了想，“如果，没死，应该，在，希娜，手里。”
“不。”薇尔莉蒂摇摇头，她发现了自己和商鹤直接似乎有些信息不对称，“她被希娜抓走后，我找到了她，然后她离开我，自己走了，现在下落不明。”
此言一出，商鹤立马在脑海里推理出了来龙去脉，心里大概有了数。
看着薇尔莉蒂冷淡的表情，商鹤喝了口酒问道：“你和，赵，允熙，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像是给了薇尔莉蒂当头一棒。
关系？什么关系？她和赵允熙吗？
想了许久，薇尔莉蒂回答道：“我是她上司。”
商鹤以为薇尔莉蒂是在掩饰，便直接戳破问道：“你们，不是，情侣，吗？”
薇尔莉蒂心猛的一跳，紧接着微微皱眉，对商鹤的这一问法表示不解。
“赵，允熙，她说……”商鹤故意说得更慢了些，“她说，你是，她的，爱人。”
其实商鹤对于这两人的情爱纠葛根本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一下薇尔莉蒂是否对赵允熙有意，从而进一步确认薇尔莉蒂有多少被策反的可能。
在商鹤的想法里，赵允熙此时已经和“主控者”对立，如果能拉上薇尔莉蒂一起，那“主控者”必然是少了个优秀的帮手，多了个强大的敌人，推翻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薇尔莉蒂听了商鹤的话，表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就连瞳孔都没有一丝变化，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跳得有多快，带着一股难言的酸涩感。
爱人……
赵允熙居然称她为爱人……
从初遇开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薇尔莉对允熙一直都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
在她眼里，赵允熙就是个脾气倔强的小孩子，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张狂又任性，随随便便就将情爱宣之于口，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随性。
她一直以为，赵允熙所谓的喜欢，只是小孩子心性，又或者是青春期荷尔蒙作祟，反正从来不是认真的。
所以无论赵允熙如何示好，她都强压下心底的反应，冷漠回绝。
直到那一吻。
她再也无法忽视心里强烈的感觉，无法压抑那些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情绪。
日本那次，赵允熙说，是从那次学校解围后就喜欢上她了。
那年赵允熙才十二岁。
十二岁的孩子所谓的喜欢，可以理解为故作成熟的幼稚，也可以理解为一时兴起的胡诌。
但今年，赵允熙已经二十四岁了。
十二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喜欢未减分毫，依旧是那样炽热浓烈。
她这才知道，赵允熙是认真的。
在无数个世纪的孤寂里，身边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稍纵即逝，她不敢对身边的人和物倾注太多感情，否则到头来，念念不忘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她一直是独自一人，清心寡欲，对人对事都是淡然冷漠的态度，就这样在孤独中慢慢熬着，倒也习惯了。
可就有那么一个人突然闯进了自己冷冷清清的世界，她明媚生动，活泼热情，带着满腔的热血向自己表达着爱意，如此的明目张胆，不加掩饰，直白热烈。
从来没有人那么对她，从来没有。
赵允熙就像是极寒之地的一把火，顶着冰霜冷雪，执拗地燃烧着，好几次被寒风吹灭，却又复燃，坚信凭自己终有一天可以融化这千百年结成的厚厚冰雪。
如此幼稚，如此倔强，如此近乎疯狂般的执着。
是赵允熙，也只有赵允熙。
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敢面对，不敢承认，甚至不敢接受。
她就是个胆小鬼。
看着赵允熙抬头挺胸，一脸骄傲地说出对自己的爱，她震惊之余，内心羞愧到无地自容。
对面的商鹤一直注意着薇尔莉蒂细微的变化，想从中看出点端倪。
“为，什么，不，说话？”商鹤问道。
薇尔莉蒂深吸一口气，继而反问道：“你希望我说些什么？”
“实话。”商鹤一平如水，“我想，听，实话。”
薇尔莉蒂也是面不改色，“商鹤，你为什么那么在乎我和她的关系？这并不是个值得你关注的问题。”
“因为，好奇。”商鹤用那双凤眼打量着薇尔莉蒂，“好奇，你，值不，值得，她，为你，做到，那种，地步。”
薇尔莉蒂微微眯了眯眼睛，“那种地步？哪种？”
于是商鹤便把攻打总部之前发生的所有事说了出来，包括赵允熙是怎么去日本捞她，怎么被虐得半死不活混入总部，怎么把簪子交给自己，让自己不惜一切代价救薇尔莉蒂出来……
这次薇尔莉蒂的表情再也绷不住，手不自觉握紧成拳。
随着商鹤的话，她的眼神由震惊转为心疼，继而转为自责，最后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黛紫色的瞳孔急剧收缩。
她只知道赵允熙联合商鹤攻打总部是想带自己出去和自己在一起，没想到赵允熙居然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承受了那么多的肉////体折磨。
一点点敲碎每根手骨，血淋淋地拔出牙齿，割掉耳朵，捅瞎眼睛，无数刀插在身上放血……
那得多疼啊，那得多疼啊！
薇尔莉蒂之前总以为，允熙是想和自己在一起，才如此疯狂地杀到总部想带自己走。
可商鹤却说，从执行这个计划开始，赵允熙就没觉得自己能活着撤退。
赵允熙所做这一切，只是觉得她被困住了，所以想救她出去，给她自由。
所以连磁欧石都能赌命般地交给商鹤，只为了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自己能够信任商鹤，跟着商鹤一起离开总部。
回想起当时允熙硬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自己面前，让自己跟她走。
而她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自己冷言冷语，说了一堆残忍的话让她离开，最后还对她开了枪。
那时赵允熙伤心欲绝和不敢置信的眼神，现在还历历在目。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薇尔莉蒂低头看着桌面，手指微微颤抖。
是她……是她把赵允熙想得太过狭隘了……
赵允熙是真的……是真的……
“她是，真的，爱你。”商鹤轻轻说道。
薇尔莉蒂声音低沉，“我知道。”
商鹤起身，最后给了薇尔莉蒂一个忠告。
“如果，你，爱她，最好，离开，组织。”
这句话有利益目的，也有商鹤的私心。
实际上与薇尔莉蒂的这次见面，商鹤不敢说自己完全是为了“主控者”而来的。
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赵允熙。
曾经她痛失挚爱，所以看到同样遭遇的人，她不忍心再让彼此错过。
不过这种东西她作为外人只能点到为止，向来她对于其它事情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再见。”商鹤说完就要离开。
经过薇尔莉蒂身边的时候，薇尔莉蒂冷不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没有敌意。
“你真的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吗？”薇尔莉蒂放低了姿态恳求道：“请你再仔细想一想，拜托了，如果我找不到她，她真的会死的。”
商鹤则是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去，救她，还是，去，杀她？”
薇尔莉蒂迟疑了，“这……我无法证明，只能看你是不是信任我。”
商鹤盯着她的眼睛注视了良久，最后抽回自己的手，用指头在薇尔莉蒂手心写下“芝加哥”三个字。
这是赵允熙找她求救时透露过的地方，但她不确定现在赵允熙是否仍旧在芝加哥。
“她，可能，在，也，可能，不在。”商鹤手插口袋，“祝你，好运。”
说完，抬脚离开了酒吧。
薇尔莉蒂握紧那只手，表情复杂。
几秒后，她起身，马不停蹄地奔向芝加哥。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醒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