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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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熙出了屋子之后，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清醒了几分。
头顶的天空灰蒙蒙的，湿气很重，像是刚下过雨，面前是一片荒芜的草地，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慢慢往前走着。
鼻血划过苍白的嘴唇从下巴滴落。
耳朵里流出的血染红了肩膀处的衣服。
眼中的血与泪混在一起，在眼眶里打转。
冷风如刀子一样狠狠刮在她脸上，而她就像个行尸走肉，仿佛都感知不到一样，撑着摇晃的身子往前走着。
背后好像有人在叫她，可她耳朵嗡嗡的，听不太清楚。
直到被人一把抓住胳膊，她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瘦长的身影。
“放开……”允熙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抓得很紧，于是她奋力挣扎了起来，血泪划过脸颊，她抬起头，“日//你//妈！老子叫你放开！”
“不放。”薇尔莉蒂从怀里拿出那根玉簪塞到允熙手里，“拿着。”
“我不要！”允熙地扔掉手里的簪子，宁愿承受着几乎要让她窒息的疼痛，也不愿意握紧那唾手可得的解脱。
薇尔莉蒂回头捡起簪子，然后追上允熙，再次强硬地把簪子塞在她手里。
可反反复复好几次，允熙总是会毅然决然地扔掉手里的簪子，然后继续执着地往前走。
直到最后一次，允熙使出全力将簪子扔出老远，然后怒视着薇尔莉蒂，吼道：“你他//妈要干什么！能不能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他//妈让我喘口气好不好！”
薇尔莉蒂懵了，她不懂允熙为什么如此愤怒，她只是想把簪子给她，好让她结束解禁状态而已。
“每次……每次你都是这样……”允熙的眼珠布满血丝，带着些许泪水，看起来疲累又痛苦，“每次我都要放弃了，你他//妈又跑过来给我希望！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这样！能不能不要这样！”
薇尔莉蒂一脸茫然，“我只是想帮你，难道你要让我见死不救吗？”
“对！你最好见死不救！”允熙破口大骂，“日//你妈我还不如死在99年那个冬天，我他//妈要是那时候就死了，我得少受多少罪啊！”
薇尔莉蒂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现在巴巴地跑来给我送簪子了？你早干嘛去了？我他//妈还以为……”允熙哽咽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这半年没有磁欧石，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可你不是有抑制剂吗？”薇尔莉蒂疑惑，“我给了你一箱抑制剂，那是三个人半年的量，只有你一个人用的话撑两年都不是问题。”
薇尔莉蒂提到的那箱抑制剂，是允熙伪装成劫匪，绑架洛楚引她去游乐场见面的那次假意勒索的。
那天一吻后，她慌慌张张逃离，忘记了带走那箱抑制剂，也就自然而然地留给了允熙。
“那箱抑制剂早被我以希娜的名义送到日本了。”允熙在痛苦中露出一丝自嘲的笑，“不然你以为商鹤是怎么出来的？”
“什么？”薇尔莉蒂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没有立刻将玉簪归还允熙，一来是因为她在躲避组织的追踪，不敢随意打探消息以免暴露位置；二来是因为菲德拉的研究需要用到磁欧石作为参考，所以得多保留一段时间。
但这些原因都是在她以为允熙拥有足够的抑制剂保命才成立的，如果她知道允熙缺少抑制剂，无论如何她也会将玉簪送回到允熙手里。
“算了，他妈//的，反正老子一厢情愿惯了，单方面牺牲你看不到很正常，反正你也不在乎。”
允熙抬手抹了一把鼻血，略过薇尔莉蒂，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眼见着允熙流的血越来越多，薇尔莉蒂不想再和她争论，直接从背后一手把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抑制剂，用牙咬住针头上的保护套，拔出针筒后推出一点液体确定没有空气，紧接着就要往允熙的脖子上扎。
而允熙却像是发疯了一样挣扎，“滚，别碰我！滚！滚！老子不用你来救！滚！”
可她的力气根本抗拒不了薇尔莉蒂，那一针很快扎在了她脖子上，与此同时她也一口咬在了薇尔莉蒂手上。
薇尔莉蒂没有痛觉，任凭她咬着，手没有一丝颤抖，就这么冷静地把药剂全部注射完。
允熙直到尝到了血的滋味才松开嘴，身体轻松后，一阵疲惫感涌了上来。
她推开薇尔莉蒂，这一次很容易，薇尔莉蒂并没有用力困住她，因此她很快摆脱了薇尔莉蒂的桎梏，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着。
薇尔莉蒂将嘴里的保护套安回针头上，把空针筒装回口袋里后快步追了上去，“你要去哪？”
允熙不回答，她便抓住了允熙的手臂。
“你现在很危险，跟我走吧。”薇尔莉蒂说道。
允熙停下脚步，慢慢抬起头和她对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连冷漠都舍不得给。
“我不会跟你走的。”允熙轻轻张合着干裂破损的嘴唇，眼神很空洞，“放手。”
薇尔莉蒂看她这样子，心里一阵阵难受。
“对不起，我不知道抑制剂的事情，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没有？”允熙甩开她的手，“别的我就不提了，你消失的这半年，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死对我打击有多大？”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允熙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当然也就不知道我会有多痛苦多难过。”
薇尔莉蒂怔住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允熙会以为自己死了。
反正十有八九和希娜有关，
“对不起。”薇尔莉蒂诚恳地道歉，“我不知道你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算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了。”允熙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真的好累，太累了。”
从赵胜男被抓，到昔日好友惨死在面前，再到薇尔莉蒂死而复生一般地出现，却只是为了救那个菲德拉……
桩桩件件，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真的，她真的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问。
迈着虚浮的脚步，她再次往前。
她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
哪里都好，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薇尔莉蒂还想拦，允熙瞬间站住脚步，抬手指了指薇尔莉蒂的腰间，“把你的刀给我。”
此时允熙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薇尔莉蒂以为是她想要些武器自保，于是很爽快地取下匕首递给了她。
结果允熙接过匕首，拔出来看了看，然后就猛的往自己身上扎了一刀。
这出乎意料的动作让薇尔莉蒂愣住了，反应过了立刻想去夺刀。
“别……动。”允熙拔出带血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要么，你滚，要么，我死。”
如果换作往常，允熙就算割断大动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担不起一次的大失血。
真的有可能会危及生命的。
薇尔莉蒂不敢轻举妄动，看到允熙决然的表情，她无奈只得侧身放行。
于是允熙捂着腹部的伤口，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这条路走了下去。
其实她刚才根本没必要扎自己一下，可她就是想，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点。
因为她刚才差点没忍住就要跟薇尔莉蒂走了，而那样就会重蹈覆辙，再次陷入痛苦的泥潭。
她虽然贱，但是还没贱到那种程度。
真的，该放手了。
多疼都得放手了。
她走在前头，没有像以往那样任性纠缠，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可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就让人觉得难过极了。
薇尔莉蒂站在原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感觉嗓子有一种很堵的感觉，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她抬手一摸，湿的。
“为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手指上的泪水，又看了看远处的背影。
直到那背影变成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视野。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