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之城》晴雅海

9、修炮营

　　店老板不耐烦起来，说：“这一天形形色色的人，这个老板，大洋我是想要，可是我实在想不起来，不知道。”福海欲要掏出裤腰上的手枪。松下竹忙拦住他，用眼神交流一番，向店老板说：“既然不知道那就打扰了。”
　　松下竹一行人过来时，李成海急忙转身，算躲过一劫。不出五里，松下竹说：“已经决毅不说的人，用什么办法都不会开口的。”福海疑问的看着他。松下竹又说：“你在这里开枪，就算打死了他，惹得附近的国军围过来，一场乱战，说不定我们还出不去。”向身旁的人说：“你们几个乔装化身为农民，盯住了。”几个人点头后，立即去了。
　　李成海来到铁匠铺前问：“店老板，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店老板不懈的说：“哼，日本人。”李成海问：“你这么知道？”店老板说：“这有什么难的，一身西装头戴黑帽，不是军统特务，就是日本鬼子。军统特务固然看不上我这几个破东西，十成是日本人。”向李成海说：“你快去告诉健生兄弟，他们是冲你们来的，你们那飞机的事。”李成海还要说，见后面有两三个农人扛着扁担过来，店老板欲要生气的说：“快去……”
　　李成海被喊开后，一人朝街上低头闷走。这些天已来，南来北往，街上到处都是当兵的急步奔向各个方向。在一处精砖房子外，屋外许多小摊，他肚子有些饥饿，只是口袋里身无分文，于是捂紧了肚子，这时有女孩的声音喊住了他。那女孩笑着说：“健生叔，这不是骏海么。”李健生大喊道：“骏海，你在家中，这么来梅乡了。”李成海回头向他三人走去。李成海说：“李峰兄弟，你也来了。”李峰说：“嗯。”李健生说：“走吧，我们先去吃碗面，吃完后去买匹驴子，从司令府带炮弹枪管回去。”李成海不明所以，说：“什么司令府，炮弹枪管。”
　　李健生笑着向李峰说：“李峰侄儿，你跟骏海说。”李峰说：“成海，是这样的，王司令，王师长答应给我们找枪管，20毫米机跑两千二百发。”李成海惊大了嘴巴说：“什么？两千二百发，那么也太多了吧。”李健生笑着说：“不多。一点也不多，战斗机上的炮弹打得快，一梭子下去能打散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几分钟就没有了，只是战斗机本身是用来打飞机坦克的，对付步兵怕是太可惜了。”向李成海说：“骏海，你和小柔去挑两匹健壮驴，两千多发，好几百斤重。”
　　汤小柔可不干，靠近李峰说：“不，我和李峰哥去买驴。”李成海故意脚步慢了些，一时冷风吹过他耳朵。不时他与李健生去吃面，汤小柔和李峰挨得十分近，差点就牵上了。李健生轻拍他肩膀说：“算了，不是你的，爱情强求不来。”李成海站在寒风中，任车流和人从自己身旁匆匆而过，烟头苦笑，又强忍着内心伤感，说：“我没事。”
　　两人到面馆，刚吃完时，汤小柔，李峰各牵着一匹驴到在门口。汤小柔笑嘻嘻的走进店里，自顾向伙计要两碗锅巴粉。这是一种当地用绿豆熬煮后，在煎成一块，用小刀划整齐后做出来的粉。锅巴粉吃起来厚实有味，附近农人在上午时，常用它来顶饿。李成海呆呆的坐在长凳上，想起身走开，又怕显得尴尬。待两碗热死腾腾的锅巴粉端上来，李成海又很质疑的向李健生说：“叔，这到底是这么回事，为什么王师长会答应给你枪管炮弹，而且先前你不是一直担心国府会来收缴么？”
　　李健生说：“这么回事，还能这么回事，既然你想弄个明白，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我也是没办法，弄得个破釜沉舟，我实在想要是被国民党收去就收去吧。”指向路上源源不断当兵的急过，说：“我也是硬着头皮进了司令部。你们看，蒋委员长急了，在这个小乡镇上，几天了，军队还没走光，你们说少说也得有几十万人。”李峰说：“□□要与日本人举一死战。”李健生说：“是的，说什么打到这里了，重庆绝对要保住，作为重庆的门户，贵州绝对在落入日寇之手，所以当我进去见91师王师长时，他毫不关心飞机的来源。”李成海说：“人家一个师长，这么未必见你了叔。”李健生说：“我说我是一个出国留学的工匠前来拜访，当兵的去通报后，我又说自己能修大炮。这回当兵的带着我进去，在作战室里，一大片军官围住沙盘。中间一人说；先生能修炮。”向旁边的一军官说：“刘营长，你带他去，把你炮兵营十几门美国滑膛炮修好。”向李健生说：“说吧，你要多少大洋，我这里中午忙，就不陪你了。”眼看事要黄了，李健生忙说：“能占用你两分钟时间么？”王师长当即叫其余人出去，等人走后，看了眼手表，说：“说吧。”
　　李健生说：“你们的人不用找了，美国飞行员已经被日军飞机打死了，而人就是我们埋的。”王师长惊奇的问：“那飞机呢？还能用么。”李健生说：“今天我来就是为这事，我给你修好大炮，我不要钱，我要从你装备库，选一些适用的炮弹，还有枪管。”王师长说：“阁下是住在哪里？”李健生说：“师长不用大费周章猜疑，我是小河村一农户，祖上曾光辉一时，拖关系找清廷支费我留洋美国。”王师长说：“好啊，知识分子，在美国学什么？”李健生说：“我在美国纽约州读的高中，毕业后就读当地航校，学的是机器工程学。”王师长想了想说：“你们是想帮着我们打日军吧。要是这在平时，当地驻守部队会收缴你们的飞机，唉，眼看要去跟日本鬼子拼命了，索性这事也管不着了。好吧，我答应你了，不过你要什么炮弹，又要多少。”
　　李健生说：“20毫米口径炮弹3000发，12.7毫米机枪弹5000。”王师长苦笑道：“20毫米炮弹好找，12.7的子弹，我们师又没飞机，整个师也用不着，又不过炮弹不能给你哪么多，打个对折，给你1500发。”李健生说：“两千发。”王师长不耐烦的说：“好吧，两千，但我要说，你飞机在前面时得帮我狠狠的炸日本人，记住眼睛要看清，不要误伤我兄弟。”手一挥，说：“你得先给我老子修炮管，这就去吧。”
　　李健生跟着当兵的出来时，李峰，汤小柔站在风中等。李峰，汤小柔齐声说：“健生叔，我们回去吧。”李健生笑着说：“成了，不过要先给他们修炮管。”望向李峰说：“峰侄儿，待会帮叔一下。”李峰点头答应。站在前面的军官嚷道：“我说你们还不要飞机炮弹了，还不快些跟我去炮兵营修炮。”汤小柔疑道：“去炮兵营。”李峰也纳闷。李健生说：“来不及说了，边走边说吧。”
　　一时来到搭着军营帐篷后，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炮有数百门，只是有些生锈了，有些断了炮管，能用的也只是那十几门了。那军官带着他来到一克虏伯大炮前说：“枪管里卡住了，没人敢拉，拆卸又不知用什么寸手的工具。”李健生拍了拍炮管，向前左看看，右看看，说道：“你们的工具呢。”那军官一声吩咐，刹时几个兵抬着一木箱前来。打开钥匙后，只见密密麻麻的工具有大有小。李健生只盯着一根一米长的铁管，眼睛放着喜光，蹲下身向那军官说：“我给你修好炮，你把这根管子给我。”那军官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耐烦的说：“好，好，给你，你可要快些。”李健生把那枪管拿出来，给李峰抱着，说：“先放那一边，这修炮时你要帮我。”李峰点头说：“嗯。”
　　李健生走向前左瞧瞧，右看看，时而蹲下叫李峰去箱中找合适工具，一一试过后，把炮拆卸成零零落落。有些则不用，李成海忙了半天，从炮管处取出断成两截的螺丝钉，摊开给那军官看：“你看，断成两截了，开不了炮，打不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没有像这样新的螺丝钉。”那军官心喜的说：“你等等，我马上吩咐人去后勤军需处把所有零件拉过来。”李健生点点头，笑着说：“喂，兄弟，有烟么？”那军官吩咐人去后，当即回身从口袋掏出一支，紧接着又把一支烟塞回去了，索性一包都给了李健生。
　　李健生说：“我先忙，先谢谢了。”
　　等一大卡车拿着整整几大木箱过来，那军官堆笑着说：“师父，你神通广大，能不能把一百门炮都修好，我们马上要与日寇厮杀了，前线的弟兄能不能活着，都指望这些炮了。”
　　李健生望着有些只有一个轮子，一块炮门，一个炮管子，百分之七八十要么生锈，要么缺衣少件，想起这几日以来，日军飞机在天上盘旋。李健生顿时生气了说：“这位长官，你自己也知道百分之七八十以上，我去哪里找车架子，炮管，轮胎，零件，而且你们马上要去前线了，就算有新配件，我需要这方面的技术人员，至少也要一个月。其实说来乱七八糟的拼凑在一起，影响炮的稳定，另一个是安全问题。”缓了一口气说：“会炸膛的。”
　　那军官想了过来，说：“也的确是，拼凑起来的确存在安全隐患。”向李健生说：“师父，那就按原先说的，我去给你准备炮弹。”
　　那军官走后，李峰在从卡车上木箱里找配件时，过来说：“健生叔，我看到木箱里有些零件和机翼上的差不多，如果我们向那长官讨要一些，人家会给吧。”李健生望着他说：“你记忆里真好，不过我要你记住一点，你一定要知道虽然两个配件一样，但是强度，硬度，承受力你心里要有个数，记住，这是最重要的。”李峰说：“是，我会永远记住。”
　　在那军官回来时，二十九门炮已修好了。李健生说：“有一门炮，找来找去找不到适用的枪管，太大太小都会有安全隐患。”那军官说：“有劳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叫卡车拉过来了，你们随时都可以来取。”李健生说：“长官，能给我一些零配件么。”那军官说：“用来干什么？”李健生说：“打日本人。”那军官说：“真的？”又说：“既是为了打日本鬼子，需要就自己拿吧。但是我们不提供马给你们，这个自己想办法。”李健生愣了一下，说：“是。”
　　面馆里，汤小柔打了个饱嗝，说：“吃饱了，我们走吧。”李健生带着四人起身，出了面馆，两个男人各牵着驴往西走。不一会他们来到炮兵营，当兵的军人因先前见过，又得军官的特许，便未阻拦，任由他们向里面走去。来到上午修炮的地方，只见四周一个散落的炮零件也未剩下，在台阶上放了几个原先李健生三人整理后的木箱。李健生由衷感叹说：“当兵的做起事来，干净利落啊，连我们的木箱都放得整整齐齐的。”李峰看向草上密密麻麻的脚印向李健生说：“老师，你这么看？”李健生回身望向他，说：“李峰侄儿，你叫我什么？”李峰说：“我在贵阳军校读书的时候，传授知识的叫老师。你如今教我很多东西，修飞机，了解飞机原理，大到涡轮发动机，小到一颗螺钉，教我这许多，难道你不是我的老师么？”
　　李健生苦笑说：“没成想，我也成老师了。”向李成海望去：“骏海，你该这么叫我。”李成海说不出话。汤小柔抢上说：“健生叔，我可以叫你老师么？”李健生说：“可是可以，但是我没储备量有限，没有东西教你。”李峰流泪说：“健生叔，你已经教了很多东西了。”李健生说：“可是我还没有让你们成为飞行员。”汤小柔说：“会的，我相信会的。”李峰说：“我孤苦伶仃，从小得你们照顾，我相信也会飞起来的，即使不能飞起来，将来我也能修飞机大炮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