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之城》晴雅海

10、包容

　　李成海跟着一路回去，时不时牵着驴，心里起了埋怨。心想：“这是人家的叔，天底下那有这样对自家侄儿的。”在旁边汤小柔问李峰，说：“你真的修好大炮了。”李健生说：“峰儿聪明，一点就透，在修飞机时帮了我不少忙。”李成海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向驴脸。那驴挨巴掌后，吓得慌了，转身向后跑去。李健生慌忙稳住局势，向李峰喊：“快去追。”要责骂李成海时，已不见人影。
　　李成海一路气愤跑到家，来到厨灶前，望向隔壁的课室，一股气真的想把门锁了，不让他们进来。但又害怕李健生那强健的肌肉，想想还是趁人没回来前，吃些冷菜冷饭躲了。李成海家的青砖别墅有内楼梯直通楼顶，但常年用木柴顶住，也没人去那里。李成海于是扒开木柴，去楼顶躲着。在一米高的围墙，眼里看到李峰呆在青砖别墅外好久不敢进屋。汤小柔拉他，说：“你怕什么，不用管那个挨揍的家伙。”李健生说：“你还认我是老师，就进来吧，这个家由他说了不算。”李成海背靠着强，双手抱着腿。心想，建生叔原谅自己了吧。
　　他想法刚落，李健生大喊：“李成海你给我出来，你爸妈舍不得打你，我不惯着你。”李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骏海兄弟没事吧。”李健生说：“没事，他就是皮痒了。”两人把驴牵进院子，卸下木箱。李健生说：“峰儿，请进，去里面喝杯水。”向汤小柔说：“走，进去吧。”李峰有些脸红不好意思，汤小柔便拉拽他衣服。
　　李成海望向土灶，发现屋里人没有出来的意思，他们两人吃完饭后，好像是去听课了。一直到天黑了，两人才出来。约莫中听到明天再见声音。从黑影中望去见一个女孩牵着另一男人的手。李成海心下气氛，内心一万个想和李峰打一架才痛快。
　　李健生说：“下来吧，知道你在屋里。”李成海静了半天，忍不住回话说：“你这么知道。”接下来他从楼上来到土灶前。李健生说：“冷菜冷饭不好吃，我给你加热一下。”李成海要哭了说：“叔，你偏袒他们。”李健生说：“他们是指谁？”“喔，你是说小柔和李峰。”李成海说：“他抢了我的女人，小柔与我青梅竹马，外面的人都知她将来是嫁给我的。”李健生笑着说：“什么时候人家竟成了你的人了。”走过去摸了摸他站着的肚子，说：“你的心胸很小。”李成海说：“什么？”李健生说：“你以后别出去说是我侄儿，我丢不起那人，你是个心胸狭隘，没半点包容心的混蛋。”
　　李成海说：“我还不够包容么，任由他们牵着手，肩并肩，平日里嬉闹在一起。”李健生说：“还不够，未来的路你还要学很多呢。包容是什么，包容是大度，大度到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喜欢跟谁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有这个心境么。”李健生起身端出热菜摆在桌上说：“快吃吧，待会凉了。”
　　李成海端起饭菜，混在一起吃说：“叔，问你个事。”李健生说：“是要问你拍驴一巴掌，为什么没揍你。”李成海说：“不是。”“叔，你有喜欢的人么？”李健生说：“你看我多大。”李成海说：“四十多。”李健生说：“那不就是了，谁还会喜欢我。不过在我年轻的时候的确有过一段姻缘。那时我一心钻到机器工程学，有个叫伊娃的女孩好像对我有意思。我从未在乎过她，由岁月枯萎后，她便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能感觉得到她曾喜欢过我，可是在时光机器里又没办法去印正。”点燃一支烟，叹了一口气说：“爱情啊爱情，在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有意时，却找不到方向。”李成海说：“方向难找么？”李健生端着一杯茶忽时站在门外，过了好久说：“看缘分吧。”向李成海说：“情况紧急，不知日机什么时候又要飞来，所以我跟李峰说晚上我们一起熬过通宵，在明早能把飞机飞起来。”李成海不相信的想问又欲言又止，冷淡的回道：“今夜不睡觉。”心想：“好吧，伤感之秋要来了，正好睡不着。”又说：“李峰兄几点会来。”李健生说：“他和小柔去买电池，一会就来了。”李成海说：“不是小柔送他回去？”李健生又忽然站在李成海侧面说：“今天你为什么打驴耳光，这事那牲畜以后自会找你算账。把儿女之情先放一放吧，国家大事重要。”
　　一日军士兵背着长枪刺刀从走廊跑过，来到最里屋等级最高的航空宿舍，见门开着，走进去鞠躬后，从夸上背包取出急电念道：“十一军，二十三军，全军将士们，帝国兴衰在此一举，特令航空队今夜凌晨按照先前指定，满载弹量，扫清障碍。”松下竹说：“辛苦了。”福海说：“满载是什么意思？”那士兵像复读机般说：“满载弹量，扫清障碍。”松下竹让他退下，说：“执航目标不远，就在附近，我猜直径不过500公里。”福海说：“松下君你很能明白电报里的意思。”松下竹说：“知道为什么吗？”福海摇头说：“我很不喜欢话说一半，不这么听得懂。”松下竹说：“那我来告诉你，一是怕敌方截去电报，就算他们侥幸截了，也要理解半天，那时我们飞机已在天上，地上所有重要目标都在我们眼底，二，这是为了省纸。”向福海说：“你在这里那么多年了，不理解军方电文，这一刻，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福海当即慌了，鞠躬道：“对不起。”松下竹一手搭在他肩膀说：“算了，战争已经打到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去纠结你是不是间谍。如果你是，就帮我一个忙。”福海说：“松下君。”松下竹说：“请在空中射杀我，让我死在那片油菜花。”
　　福海额头冒起冷汗，直站着谢罪状。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松下竹穿上航服，戴上防风帽，腋下夹着一个。过来时给福海戴上，说：“我们先走吧。”
　　松下竹出屋时，福海紧跟着，其实还有那中尉紧随其后。三人来到机场，并肩向前走去。松下竹向中尉说：“恭喜你这次任务完成，就升大尉衔。”中尉说：“谢谢。”松下竹说：“我把指挥权给你，我将与福海先行。”中尉说：“你真的要去扑死么。”福海来气，向中尉说：“混蛋，这么跟上司说话。”松下竹说：“不怪他了。”向中尉说：“如果我回不来，你要保证其余飞行员安全返航。”中尉说：“我做不到。”挺起笔直的身躯说：“大日本空军，意志向天皇效忠。对不起，长官。”
　　松下竹轻拍福海臂膀说：“算了，走吧，又吃了迷魂汤了。”福海说：“为什么只有你不喜欢天皇。”松下竹说：“记住，付海，我没有不喜欢天皇，我只是不用死去给一个活人先行殉葬。你是姓付吧。”在黑夜中，起了一道亮光。巨大的轰鸣声，飞机从跑道快速脱离，飞向无境的天空。
　　李健生累了，歇在山石上，点燃一支烟，看似很惬意。李健生说：“总算是把机翼稳固住了。大家辛苦了。”突然间天上有飞行物在寻找什么，李健生说：“快把灯朝下。”李峰说：“这半夜深更的鬼子就出来巡逻了。”李健生说：“鬼子急眼了，今天这里必定是一场大战。”向李成海说：“你们时间紧张。”苦笑说：“你们从未接受过飞行训练，可怜的人啊，待会飞机修好后，将是你们人生第一次飞行。”李成海问：“操作飞机难么。”李健生这回没骂他，向李峰眼去：“有信心么？”李峰摇了摇头。李健生说：“那我从头跟你们说。”在这至关重要，关联到自家生命的时候，周围都安静了。李健生说：“你们听着时间短迫，也不知道你们平时用没用心学，我原谅你们了，但是待会上飞机后，螺旋桨震动后，向前推动操作杆，飞机就会以每小时300公里的时速向前。时速到两百时，就要往上拉操作杆，让机轮离地，这样就飞起来了。”李成海说：“好像很简单。”
　　一个趴的耳光打在李成海脸上，火辣辣的，李健生说：“我替那驴还给你。你两记住，前面是万丈悬崖，没有退路，飞不起来就会死。明白么？”李峰说：“上面的时速就是自己的生命线。”李健生说：“嗯，对。”向李成海说：“你把心里的儿女情放一放，叔答应你，等你成功回来，给你介绍一个最美最好的。”李成海说：“是哪家闺女？”李健生说：“你放心，叔，这事答应你了，是个大家闺户。”
　　李成海看了看汤小柔。汤小柔亲切的说：“骏海哥，恭喜你了。”李成海说：“谢谢。”
　　第一架飞机装的木机翼，第二架飞机装的也是木护板。所有机枪炮管都装上去后，除了漆面老久，简直更新的无异。李成海在一边问李峰：“李峰兄，你觉得靠谱么。”李峰说：“你说飞上天的事。”李成海点了点头。李峰说：“其实我也害怕。”李成海说：“那你为什么回得那么坚定。”李峰说：“因为看到老师坚毅的眼神。”向李成海说：“别担心，你先看我飞。”李成海说：“谢谢了。”李峰说：“其实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李健生用电筒，在检查了一次原油，忽时向两人大喊：“可以了，我们拉上去吧。”他们所采用的是最笨的方法，先是从山顶绑好绳子，然后再一点一点慢慢往上推。
　　松下住竹说：“天快要亮了，我去南边，你去北边，天亮前，找到失事飞机，不然机队一来，这里就荡成平地。”付海说：“好像松下君很在乎这里。”松下竹说：“想好了埋葬这里，总想看到这里的花草安然无恙吧。福海，你那边有动静么？那个几岁女孩从里阴影走出来了么。”付海说：“当时射杀得兴起，我真是造孽。”松下竹说：“你顺其自然些吧，不用想太多，想得太多太远，只会自寻烦恼。”
　　付海时不时盯着北边山下挪动，他想板住枪机，每一次都从旁边掠过。汤小柔问：“这飞机这么回事。”李健生说：“是饶过我们了么？”
　　天渐渐终于亮了起来。这是一片绿油油的水草地，绿草矮及人脚跟。山上风偶时会大些，吹打在人脸上。这是两架地狱猫战机，伫立在绿油油水草上。李成海抢了双坐，李峰只能驾驶另一单坐。但是汤小柔依然向单坐走去，抱着停止的机身。李健生和李峰汤小柔嘀咕耳语好一段时间，最后忽然说：“峰儿进去吧。”李峰坐进去后试了试无线电耳机，李健生指向正坐的李成海大问：“骏海，能听到吗？”李成海在无线耳机里说：“可以。”李健生特别叮嘱说：“记得时速，就拉起来，如果机轮始终不能升空，要大喊告诉我们。”李峰说：“是。”李健生拉着汤小柔到另一边，开始说：“点开引擎。”突然巨大的螺旋桨转动起来。李健生望着李成海说：“加速，让螺旋桨达到最大速度。”李峰说：“已达到最大扭矩。”李健生说：“李峰你开始。”
　　李峰向前推动操作杆，飞机轻快，好似乎有几千人从背后推他。李健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前行的飞机。只见到机轮升起，飞机悬空才缓了口气，向李成海说：“李骏海听我指示。峰儿，你告诉你骏海兄弟。”
　　飞机驶过悬崖，很快翻过山头，李峰说：“骏海，这跟健生叔说的一模一样，不要紧张，千万不要紧张，等扭矩大了，就把操作杆往前推，时速上来了，就往后拉升。”李成海说：“嗯。”但还是担心的说：“李峰兄弟，你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我。”这时李峰飞机盘旋进山谷，信号一时中断了。李成海看着李健生催人的眼睛，当下鼓足胆，向前推动。霎时有巨大的神力从后面推他。速度太快得差点看不清仪表盘的时速，大约在200后，心急中把操作杆往后拉起。这惊心一幕，着实把李健生，汤小柔吓得傻了，因为在晚一点，飞机明显是撞向山涯。飞机平线向前飞去，李成海从机翼往后看去，原来山地那么渺小。李健生额头布满了白汗，躺在草地上，心过往刚才那一幕，还未从惊魂中醒来。过了好久才说：“小柔，你有话对骏海说。”汤小柔害羞的说：“健生叔，你说给介绍美女的事，是骗人的吧。”李健生微笑着向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