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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机器兴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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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军航空大队机场不远处,是日军飞行员宿舍。这已是半夜时分,飞行少佐福海从噩梦中惊醒,他当即坐起来,满头大汗,心脏怦怦不平的跳个不停。这是一间军官宿舍,除了和松下竹睡一间外,还有一名飞行员中尉。今夜只有他和福海在屋里,另一中尉去城里喝酒,至今未回。
福海坐着呆了好久,忽时起身来到松下竹睡的窗旁边。福海说:“我做了一个梦,起先梦到英子,几年未回家,她长大了许多,正在门口对我笑,说着喊着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只是画风一转,又让我记起河边玩耍戏水的女孩。松下君,你说我罪劣深重吧。”他以为松下竹睡着了。只听松下竹说:“你又睡不着了。”福海说:“是啊,我这么丧心病狂,竟然对六岁的孩童开枪,而且还是杀伤力巨大的航空机炮。那女孩被打成两截,画面不忍直视。”松下竹说:“是谁发明了武器,发明这种让人还未反应过得及,就已经挂了的枪支炮弹。”
福海说:“松下君,你在哭了。”松下竹说:“蔚蓝的天空,不应该是为了造福人类的飞机么。是什么让魔鬼横行,天使堕落去了地狱。”又感叹的说:“福海,这不是你的错。”福海满脸泪水惊疑的盯着他。松下竹接着说:“这是日军大本营那群狂人要求不惜一切代价,连老人孕妇都要射杀,在这种军国主义的熏陶下,有时候会疯狂的做出畜牲才能做的事来。”这时门支的一声开了,有人回来了。福海忙岔开话说:“松下君,听说你家挨近北海,等战事胜利结束后,去你家吃鱼吧,哈哈。”松下竹是谁在上铺,说:“我一定请你品尝只有我们那里独有的谷酒。”
那中尉听到谷酒两字,立即想起了什么,说道:“松下长官是大板人,是商……贩出生。”福海当即大声向中尉吆喝:“混蛋,是你可以随意打听长官的事吗。”中尉立即紧张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属下只是想关心松下长官,其实属于自认为大板商人有勇有谋是其对的,能不为天皇效忠,留得命在,才是真理。”他一口气说完,生怕中队长会记恨。松下竹说:“知道了,你睡吧。”中尉当即用日语说“是。”
原来日本关中一带,只有大板靠北最北一带,因珍惜粮食不易,所以用粗谷酿酒。日本人自喜欢酒精度低的清酒,对于谷物浓厚,度数大的小众酒是看不上的。
第二天下起了细雨,不利于日军飞机起航,当然也不利于李健生他们四人装木机翼。于是李健生趁机会教他们飞行课程。李健生用木匠工具钉上钉子拼凑成一块简易的木板,又去梅乡买了黑油漆,凉干后,就成了课室里简易的黑板。所谓的课室,是在土灶旁的一间木屋。李健生把多年未开纸糊透风的窗户打开了,又要三人把木板清洗干净,就成了一间课室。李健生黑板上,画了函数,直角,半径。战机模型,机炮,枪管,各种零件以及内部结构里的操作系统。只是三人没兴趣听讲,心中一万个不相信那么大的铁家伙,能飞腾升空。虽有日机也是铁巨人,翱翔万里,但李成海汤小两人直接否定,一同认为,鸟飞上天是有羽毛,日机来来回回飞过这里千百次,眼定成型,不相信也由不得自己,但是让这个还大于日机三分之一的飞机飞起来,那是绝对不相信的。李峰倒对地方折断机翼的大鸟半信半疑,课堂上听时,还做做笔记。李成海,汤小柔两人,想象早不在课室,已去了烟消云外,他两人迫不及待当即下课,又迫不及待望着天晴。虽然不相信飞机能飞起来,但忙碌着出份力,渴望奇迹也是好的。
又过了几天,天终于放晴了,在日军航空机场,这次依然由松下竹担任大队长。他和福海依然并肩向前走去。松下竹说:“福海君,你还是忘记不了猎杀小女孩的事,要不我给衡山勇中将写封信,让你荣归故里。回去吧,福海君。”福海想了想,拿出一封家书。松下竹接过看了,叹息说:“信给你。出发战斗吧,希望葬于那片花海。”
松下竹已走出前十米了,福海哆哆嗦嗦的向他鞠躬说:“松下君,能答应我一件事么。”松下竹回身说:“请说吧。”福海说:“能允许我在飞机上抽烟么。”松下竹点了点头,向前走去,仰头望天,回头向福海大喊:“你说那幼女是被机炮打成两截,鲜血如噩梦一样缠着你。”向日机九六式直看,说:“我想着有一天飞机能卸去枪炮,在蔚蓝的天空,从白云里穿过,移开地上望的人目光,它才是天使。”不时他从机梯爬上去,在还没起飞前,掏出怀中的笔记本,想写给花子,口中楠楠的念,写些什么呢,突然间又止住了笔。
日军飞机从白云间穿过,不一会来到小河乡上空,这时候在地下竹林里,用竹叶遮住了飞机,李健生,李成海,李峰三人扛着机翼往里吻和。接下来,李健生咕噜喝了一大口水,有劲的臂膀肌肉紧握着手动炮筒往里加固螺丝。一时间李健生整个人都在机翼底下,头歪躺着,说:“还是这家伙好,用扳手太费力,而且还套不紧。”汤小柔从山下打来凉水,忙用竹叶遮挡自己,一口气跑上来,说:“健生叔,日机来了。”李健生一下串出来,手遮住眉毛往天看:“他妈的,几天来的家伙,果然来了。”
这时松下住飞在南边寻找遗失飞机,在北边的福海好似看见一个青蓝色衣袍的女孩,手在开火机关上,犹豫了一会,还是起飞向远处去了。福海在对讲机里说:“你真的认为飞机就在附近。”松下竹说:“肯定没错,你想一个农户家的孩子,哪来满身的油污,我与飞机打交道十多年了,飞机简直成了我的老朋友,那分明就是航空油。福海,你发现什么吗?”福海想起了自己杀孽说:“没有。”“那要轰炸这地方么?”松下竹的飞机已往南边飞去,说:“算了,轰炸这里,他们下次就不冒出来了。”
看着远处的日机,李成海仰头看天说:“日本人终于大发慈悲了么?平日里经过这里总会扔几枚炮弹,我看他们专程来找什么,这么这次兴趣索然的走了。”李峰向李健生说:“健生叔,你这么看?”李健生说:“这飞机上的日本鬼子聪明,怕我们走。”李成海,李峰同时惊疑道:“啊?”
在接连忙碌了一个下午,总算是把机翼固定上了,这时三人都累得奄奄一息,半躺在小山坡的沙石上。李成海忽然冒出一句话:“我说叔,为什么机翼一定要大费力气的紧固到底。”李健生突然来了脾气,指着李成海说:“我说你小子,你在这么呆痴,我要给你一巴掌。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飞机在天上没了机翼意味着从万米高空摔下来,你还能活么。”李成海被骂得呆若木鸡一般。李健生又怒吼道:“你如果是这样子,我这么敢让你飞上天。”怒气在空气中凉了半久,李健生拾起外套走了。李成海依然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等李峰和汤小柔一起走后。李成海一脚踢向机肚子,骂道:“飞,飞飞,让你一飞,一个四十岁不务正业的混子,凭什么说我。”微风吹动野草,直到天黑了,他才一个人走回去了。
这一晚叔侄两谁都没理谁,连吃饭的时候,他两都错开时间,到傍晚的时候,他依旧能看到楼下有个妙龄少女去会她的情郎。李成海闷气的时候,又拿着杯子去偷倒了一杯父亲的竹酒。躺在床上,把门紧锁,从窗户遥望月光,喝一口,心中全无那大铁家伙能飞上天的事,如今只能睹物思人,他想不通一直以来,家人骂自己傻笨,连小柔向来只对自己说冷冰冰的话,说什么让自己死心了,不论周围的人胡说八道,她这一生都不会嫁给自己。想到伤心处又大喝了一口。而在月亮另一边,松下竹咬着铅笔,想给花子写什么,自上午看过福海妻子的落笔,始终还是下不去一字。
天已经沉睡过后,李成海,松下竹在被梦带去,被熬夜疲惫给卷入了梦乡。李成海醒来时,向李健生门屋望去,只见屋门上了锁,已然是外出了。于是他急匆匆穿上衣服,下楼后从绿茵茵的柚子叶遮挡中穿过,从木楼梯走向小楼,在门前呆视半久,忽然想起了什么,拔腿一路向松树林奔跑。待跑得满头大汗,心想,我这去是做什么。于是坐在一颗躺地的大树上发呆。想了很久,又返回去了。在离家很近时,拐了个弯,去了汤家门前。
另一边,福海小跑紧跟着松下竹,两人一早便晨跑。松下竹一边轻跑,一边说:“我家世居农村,以前每天早上都要跑几圈再去镇上的学校。福海君,多出来跑跑有好处,跑着跑着,烦恼就忘却了。”忽然停下来,看向路旁的小野花,说:“原来这世界真的很美好。”向福海问:“这是几月了。”福海说:“已经五月底了。”松下竹说:“快要六月了,陆军那边有什么消息么。”福海说:“听说冈村大将和横山勇中将要一起攻打贵州,一举拿下黔贵铁路。”松下竹不经冷笑说:“看来这是最后一场大举进攻了。”福海说:“这么说,松下君。”松下竹摇头说:“从本国来支援的飞机飞行员,四五个月了,影子都没有,这次陆军部倾尽一战,你知道我们这三十架飞机,双坐单坐,轰炸机,战斗机加起来,尚能飞行的只有十几架。”
福海说:“可是天上没有□□飞机。”松下竹说:“或许希望没有吧。”又向前跑了一段。福海说:“松下君,等等我。”福海好不容易跟上,只见松下竹站停呆住说:“福海川雄,明天我们再去一趟那个地方。”福海疑惑的问:“不是什么也没有么?”松下竹说:“跟我走一趟吧。”说完自顾自的不在说一句,向机场宿舍走去。
李成海站在汤家门前呆了半天,夏天微风带着暖气,从他刘海吹过。这时汤母走出来,见了他说:“这一早上,小柔一早说要跟健生去梅乡。”李成海问:“她去干什么?”汤母微笑着摇了摇头。李成海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这一早上,小叔,小柔都莫名其妙的去了哪里呢。他忽然想起来,转身既向松树林里跑,也顾不上母亲在二楼晾衣服喊他。
他从松树林里跑过,过了土桥,来到邻村李峰家。李峰家大门紧闭,四周只有鸡鹅在院子里自由自在的走来走去。李峰自十五岁时,奶奶年岁高了去逝后,接下来的一年,有个兄长死于抗战,爸爸被日本飞机的一颗炸弹肚肠被炸穿了,母亲于是跟着一贩商改了嫁,这几年不知去向,也从未回过这里。李成海走出破矮的木屋,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三人去了哪里。在一番思索下,于是还是去了梅乡。
去往梅乡的荒野小路他不知走了多少回,乡下人脚力好,翻山越岭也不显得累。他无聊时,便喜欢摘田里的禾苗咬在嘴里。经过一段长途跋涉后,总算是来到梅乡。他先是去了铁匠铺,只见前面坐着上次来他家的一身黑西装的人,大约有十几人。坐在屋外长凳上一人,双手搭在胳膊上。只听那人说:“掌柜的,你的成型机不错,你只要肯说最近有没有人在你这里修过什么东西,买过什么东西。”望向身旁一人木盒里装满的大洋,说:“这些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