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之城》晴雅海

5、恶报

　　日军由于太平洋战事吃紧，日军陆军部又在急要战果。日本人眼看陆军在加多少都攻不下长沙，这几日驻守在衡阳的日军航空大队得到加紧指示，说是要摧毁盟军战机，因为整个东南亚日军开始节节溃败，盟军的飞机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这次日军大本营指示，不牺任何代价，保准西南上空只有日本飞机。这时松下竹与另一飞行军官并肩从操场走向各自的飞机前，另一飞行军官忽叹息说：“其实战事越来越对我们不利，补充的飞行员和飞机比往年延迟，你知道现在的飞机和飞行员每一架都非常珍贵，所以，松下君，能不给天皇效忠，就尽量不给天皇效忠吧。”迎着初夏的微风，芦苇和禾苗在机场外随意的飘荡，松下竹感慨的说：“时局这么变成如此了，如今西不能攻下重庆，北边有共军时不时的反击。□□真大，大到我们只能拥有少量兵力防守。中国的景色多资多彩，每一个地方都如一副油画，只是我们什么时候都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
　　另一军官说：“听说你是东京大学毕业的，不是陆军，海军大学。啊，哈，听说松下君是个诗人。”松下竹向他躬身微笑。另一军官又说：“疯狂的不是我们，是那些军国主义者，我也有个八岁的女儿，在异国他乡时常下樱花盛开时在院子里喝茶赏花，那多惬意。你我但愿战争早点结束。”松下竹向他说：“一路保重。”军官说：“珍重，松下君，我看你平时容不进军官们的圈子，听说过你后，才像你交个朋友，记住千万不能随意为天皇效忠。”松下竹点了点头，口中轻声念道：“珍重。”
　　李成海昨晚睡得很沉，他本想留意汤小柔的安全，反正他能从二楼观望路上来来回回的人，但是他前晚未睡好，加上昨天劳累，这一觉便睡得很沉。等醒来的时候，只见太阳光照起灰尘，洒向李健生那个小楼木屋。一时李成海向楼下走去，走上小楼，站在木屋向里偷看一眼。只见桌上叠着厚厚的草纸，烟灰缸堆满了烟头，旁边有圆规，三角尺。桌上躺着一个不修边幅的四十男人。李健生呼吸很重，看上去像是刚睡着一般，李成海正转身时，木门开了。李健生低头望向李成海打了个哈欠，说：“早啊，侄儿。”李成海说：“早，小叔你是现在才睡么。”
　　李健生说：“差不多。”向李成海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李成海摇头说：“是什么？”李健生拉着李成海进屋，接着拿出一副木机翼的图纸给他，说：“想了一整晚，原来是可以用木块代替。”李成海疑道：“木头，可是上那去找，还需要木匠。”李健生说：“后山的大树就是源源不断的木块，这很容易，只是木匠么，我跟人家说半天别人也不知道机翼这么做，唉，还是我自己来吧。虽然达不到顶尖的家具水准，但是想来机翼应该不要那么精工。”
　　李成海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砍树。”李健生说：“等李峰来我们就去。”就在这时，门支的时候一声开了，在李峰身旁还站了一女子。李成海望向李健生，原以为李健生会责怪李峰，为什么把这个事，告诉第四人。但李健生丝毫没有责怪他，既向汤小柔说：“有你在就好了，小柔，你帮我记数据，我们要让飞机上天。”汤小柔高兴的点了点头。李成海在她耳边轻声说：“昨晚回来没事吧。”汤小柔一脸责怪道：“能有什么事，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兵去打日本人，哪个山贼敢在这时候抢劫，且说我是一个穷女子，分文没有，他抢我干什么。”李健生知道他俩从小拌嘴惯了，就算是吵起来，自己侄儿多般会乖巧让她，始终也不会吵起来。李健生说：“我们走吧。”
　　那是绿悠悠的森林，其中有很多参天大树，因从未有人踏足过这里，这里显然是没路，只有李健生和李成海用农家镰刀一路清楚杂草荆棘。李健生说，机翼上的木块要青钢树最好，那可以防虫蚁。四人寻了半天，又望见日军飞机在蓝天上盘旋。汤小柔忙扯着李成海衣服说：“昨天给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么，你盯着它看，它发现你了，你就没命了。”李成海说：“是。”
　　四人总归是找到了一颗不大不小的青钢树，李健生说：“做机翼正好合适。”李成海说：“叔，要做几副机翼，另一架呢。”李健生说：“只做一个就可以了，先前一架是右机翼撞在竹林上，用不行了，后面一架是机脑袋砸向竹林，只需加个厚厚的护板既可。”不时李健生挽起了袖子，吩咐三人走远一些，用劲砍伐树木。待伐木累了，这时树才砍到一半，当即和李峰并肩坐在一起休息，把斧头给李成海要他去砍。李峰说：“健生叔，以前真的错怪你了，你说开飞机好学么？”李健生说：“只要有兴趣学，就不难学。”李峰说：“真的么。”李健生说：“真的，就看你天资充不充分，毅力强不强了，特别是这种战机，想一想飞到万米高空，发动机不转了，你不害怕么？”李峰说：“害怕，面对死，我想任何人都会害怕。”李健生说：“那你就要多学知识，学习战斗机的每一样，包括一颗螺丝钉，关键的时候能救你一命。”三个年轻人仰望人一样高野草遮住的蓝天，都各自感叹的想，原来飞在蓝天高高在上的飞机，也会有致命缺陷！
　　见三人脸上有些失落，李健生又说：“你们不用灰心，当你把战机了解得像自己手指头一样清楚，那么就不用担心它会在空中给你耍性子，更多的时候是要注意敌机，是要学会各种操作，平时多想，记得平时闭上眼睛多在脑袋里想。”
　　日机绕了一圈总算盘旋回去了，接下来一阵巨响，青钢树倒在了地上。李成海擦着汗，憨厚的说：“叔，砍倒了。”李健生说：“嗯，好。”向大家说：“飞机修好之后，我就要培训你们做一个飞行员。”汤小柔插话说：“健生叔，我能做什么，是飞行员么。”李健生想了想说：“你给他俩做地勤。小柔姑娘，你别小看地勤，这可是飞机安全返航最重要的事，简单的说你主宰了他两的命。”汤小柔心里其实也想去蓝天上看一看，去看那里的白云可以摸吗，那里的景色会有什么不一样，但想到眼前的两个男人都想做飞行员，当下也只能委屈成全了。
　　三人好似都从梦中走来，他们从未想这一生能看到空中的蜻蜓，而且还有可能驾驶飞机，在蓝天上翱翔。其实山下就是绿茵茵的深河，河水深绿是因为没人能浅到底下，那是因为太深的缘故，因而这里总会捕到三五斤大鱼。待青钢树除去肢牙，光剩树干的时候，李健生望着河下渔夫说：“吃鱼可以补充大量的胶原蛋白，以后我给你们打鱼吃。”他们三个男人肩扛着树干走回去时。李峰说：“健生叔，原来开飞机对吃的也要讲究么。”李健生说：“开飞机，特别是战斗机，飞机上没有厕所，如果吃坏了肚子，又想上厕所，这么战斗。”这话惹得汤小柔三人噗嗤大笑。李健生说：“这是真的，不是儿戏。”向小柔说：“今天凉风坳航空特别大队正式成立，我任参谋长，小柔任上尉地勤组长，你两个嘛，先从中士飞行员做起。”李成海假装不服气的说：“叔，为什么小柔一下就是军官，我和李峰都不是呢。”
　　李健生笑着说：“显得无聊，开个玩笑，几个人，我们又不是正规军队。但你们还是要听小柔的，以后按照航线返回对人对飞机都是好事。”两人应声说：“是。”可在两人的心里始终不知道，为什么飞回来，得听小柔所指的航线，难道飞机不是想飞就飞，想落就落么。这时李健生消除了他们的疑虑，说：“有了飞机，得有机场，我看翻越竹林后面，有一大块水草地，那里地势平坦，最适合飞机飞行，但是场地有限，飞行距离大概七八百米，就是意味着在这七八百米飞不起来就会坠毁万丈悬崖。”李峰说：“难道就没其它地方了么。”李健生摇头说：“没有，我们这里山多，山下乡村，大多地势低洼，很难找到一大块平原。唉，就算找到，也不够隐秘，日军飞机看到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其击毁。所以怕你们返航时飞过，或者找错了方向，旁边就是悬崖，那可危险得紧。”
　　这一天空中一架日机，总是在这个村庄盘旋，从无线对讲里，发出声音道：“松下君，你在这里飞了半天了，是在找什么？”松下竹向下面俯瞰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击落的美国飞机么，我在找这里的军工厂，若发现那两架残机。”另一军官道：“人都已经死了，你可真认真。”松下竹说：“不是，你还记得么，当时我从上往下12.7毫米机炮打在人身上，并没有击中机身，接着就看到飞行员跳伞，于是我们就疯狂的扫射落下的飞行员，那时天色暗了下来，至于飞机，应该就在下面树木浓郁的山里。”另一架日机从茂密的森林滑翔而过，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松下竹说：“是的，我低空盘旋了很多次，什么都没看到。”向另一人说：“油菜花真美，每次驶过这里，都会让人沉醉。福海，下次跟我一起来这个地方，这么样。”福海笑道：“是我们化为难民来欣赏这样的美景么。”松下竹说：“如果不这样，这么躲过国军特务机关的眼睛。”
　　三个男人扛着青钢树从荆棘乱生的小路，总算来到竹林。这会他们一直忙到晌午，李成海成了跑腿的，需要木匠的工具时，李健生总托他去邻村借。像缺少个零件，那带去更远的地方买，有时候买回来还不一定对，直到合适了才可，除此外他还要给三人送饭。在松树林里，树叶随着风向他肩膀飘去，他偶时也生闷气，他想在汤小柔身边呆得久一些，回去看到她和李峰聊得那么有趣，心下全不是滋味。不过又想：“唉，算了吧，算了吧，可能小柔天生不喜欢我，若有机会跟她独在一处时，我们也说不出那么多话来，就算我强要尴聊几句，也只是自己害羞的收了嘴，但她一碰见李峰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好像她把话对我憋着，畅快淋漓的只对她心上人说吧。”
　　这是20毫米机炮上一颗螺钉坏成两截，李健生说，是飞机坠落时折断的，他说战斗机没机炮，那还算什么战斗机，所以他要把它修好。那时并无焊机，他只得拿着断成两截的螺钉给李成海，希望他能在梅乡找到一模一样的那最好，万一找不到，就只能花钱让铁匠给打在一起。李成海穿过茂密的松树林，走人迹罕至的小路来到梅乡。他运气还算好，一刚到街上就看到一家汽车零件铺。人家以为他是哪个长官的儿女，因为在那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只有有身份的人才开车出行。买零件的小伙计，说：“少爷你好，你需要什么牌的，我们这里专卖通用，就是美国那种大卡车零件。”李成海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螺丝钉卡扣，店伙计拿在手上看了半天，又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摇了摇头说：“你这种好像不是卡车配件，我看得多了，也不像汽车配件。”这时一个戴黑帽子，穿一身长袍，戴眼睛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李成海，说：“这位小兄弟，你能把它给我看看么？”这人说话生硬，像是一字一字硬念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