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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蔚蓝色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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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空的另一边,一个身材中等,满脸精神的日军飞行员爽朗的下了飞机。他们所说的都是日语,一下飞机这个日本飞行员闭上眼睛,深吸周围的新鲜空气,又仰望蓝天,不经感叹:“蓝天真美啊。”心里想:“如果战斗机能卸去炮弹,在天空翱翔,我永远也只愿意做一只小鸟。”这个日本飞行员叫松下竹,他出生于日本华族,父上几代曾做个日本天皇的近官。他和其她遇执满脸凶相的日本兵截然相反,当别人一心要为天皇效忠的时候,他却是一副乐观理智的心情。
另一边李健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后面,忽然捡起地上的纸片,说道:“哪一天我一定要让那人把屎舔干净。”李峰摇头说:“国府无能。”向李健生疑望说:“如果哪一天真有飞机,我愿意向叔学习飞行知识,可我想开飞机会不难吧。”李健生不经冷笑:“嗯,哼,不难?不难吧。”李成海流着泪说:“叔,可是我们会有飞机么?”李健生摇了摇头轻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只留下李峰李成海两人望着路旁外满地的油菜花。
今天是汤小柔父亲的逝日,在去年赶集时被日本飞机一颗炮弹脆片击中,不幸去了,如今只留下汤和她母亲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弟弟。因两家是近邻,平日里总会互相帮助,李成海家见其她母亲又病耗交加,日子更加艰难,便把姑娘当成自家闺女一般,今早李成海母亲备了香纸蜡烛,一早就吩咐李成海去叫汤小柔。天空上的日机飞过,李成海才想起这事。李成海忽说:“你见过小柔么?”李峰稍有疑虑回道:“啊?”想了想说:“骏海兄弟,你找她做什么,有句话兄弟我说了,你别多心。人家姑娘不喜欢你,只应于你家经常照顾她们,不忍伤你。我看你还是别经常去烦人家。”
一阵微风吹过,李成海的眼泪也随着风快速消失无影,李成海结结巴巴的说:“李兄误会了,只是早上家母要找她给她父亲祭奠。”李峰说:“喔,是这样啊,我没看到,不过人家姑娘说不出口,我们做男人自然要懂得知趣。”李成海说:“李峰兄说的是。”
李家灶台炊烟升起,李成海担惊母亲又在催,便与李峰告别,转身跑向汤家。去时汤母正提着一篮子,里面放了香纸蜡烛。汤母感谢李家经常帮忙自家砍柴务农插秧,有时还送来肉食,这日子才勉强维持。她见到李成海喘着粗气跑来,自是十分欢喜。她说:“这都是细珍姐送来的,一直帮助我们,我们真的不好意思。你是来找小柔吧,她在烧水。”手指柴房说:“去吧。”
汤家是一处简易木房,四季通风,汤母和汤小柔都曾半开玩笑说,战乱时候,天上频繁有日本鬼子的飞机,想找木工瓦匠修缮,一来没钱,就算修好后,又害怕天上的日机,唉,看来是不用修了,倒也省了人事。李成海轻推用木柴搭建的门,走了进去,只见汤小柔正灰头满面的正在烧火。汤小柔感觉到有人进来,随意的瞧了一眼,说:“你来了。”李成海说:“嗯。”李成海欲言又止,他其实想问昨晚她和李成海去做什么了,怎么又那么晚才回来。这时汤小柔拿着水漂边舀锅里的开水,边说:“你家虽然对我家有恩,不管外面的人胡言乱语,我曾给你说过,不管你对我再好,我不会嫁给你的。”
李成海心里伤心极了,说:“喔。”汤小柔说:“所以你不用对我太好,不然以后我会很愧疚的。”李成海说:“那一点机会都没有么?”汤小柔斩钉戴铁的说:“没有。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哥哥。对了,你家给的香纸蜡烛,我会上山砍柴来还给你们。”只见汤小柔的手上因砍柴弄得满手伤痕,有些旧的伤还留了疤。李成海心酸的说:“不用了,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汤小柔回身仔细打量着他,看了半天才说道:“好。”又说:“你别老是一天到晚的看见有飞机经过就去看,万一日本人发现了你,把你炸死。”李成海本想说:“你会心疼么?”但想到她不喜欢自己,话到嘴边便咽回去了。汤小柔说:“别听健生小叔说的日本飞机返航时已是空机,没有炸弹,万一把你炸死了,我就没有对我好的,傻哥哥了,所以你别去看飞机了。”最后一句说得轻柔。
李成海心想,她心里总算是想到我的,说:“我能跟你一起去祭奠你爸爸么?”汤小柔叉着腰盯着他半晌,说:“好吧。”
他们未吃早饭,踏着清晨,李成海提着篮子跟在她后面就出门了。他们一路无话,向着很长的高山走去,李成海心觉为什么她和李峰一起时总有说不完的话,而当我跟她走在一条路上,偶尔强自硬塞一两句,便被她严肃的驳回了。李成海顿感一路枯燥,他其实也想与她无话不谈,亲密无猜,那种嘻嘻哈哈的快感。他们一路从平路到小坡,从杂刺到黄坡小路,汤小柔走在前面,有时离得太远,便吆喝的说:“骏海哥,你磨磨蹭蹭的在想什么,走快一些。”李成海应道:“嗯。”脚上步伐加快了些。
在李成海的心里,跟在一个不爱自己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此刻他已全无兴趣,心想,还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一心所想要做的是,因其听得小叔说飞机的事多了,听得兴其,早想用所听的工程原理,用木块制造一个飞机模型,若不然满肚子都是那些机器工程学,听上去像那么一回事,这次只差动手了。
他们翻过最后一处山坳,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青草。他正在微风吹动青草时瞎想蓝天,一旁的女子流着深泪,走到一坟墓前,边哭边烧着香纸。哭到痛处,汤小柔回头望向手遮眼眉的李成海,说:“你又在看日本人的飞机不是,我爸爸就是被他们害死的,害得我家爸爸长眠于地。”李成海回身低着头,不敢仰望蓝天。汤小柔起身盯着他好久,才忽然开口说:“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那好吧,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哪一天你能驾驶飞机去为我爸报仇,我就答应嫁给你。”李成海听到心里像开了花一样,他总算是听到了希望,而汤小柔一是被敌机仇恨所带来的痛,其二,她根本不相信,就算过一百年打死也不会相信,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会有人开飞机,会有飞机?她这样想,一来也是对李家多少有些回报,不能全拒人家真诚实意的希望,其二,飞机谈何容易弄得到,就连蒋委员长都没有飞机,何况一个平常人呢?
李成海收紧满心欢喜,又再三确认说:“小柔妹妹,你说的是真的么?”在得到她再三确认后,在下山的半山腰李成海就感到空欢喜一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至希望又变回平常,再细想肯定是她拒绝自己的理由,又能对爸妈的恩情说得过去。于是落在她后面,由心感叹的说:“真难为她了?”
一整片田都是油菜花,十分芬芳,装饰了这美丽山河。在到家前,在油菜花旁,汤小柔盘着花辫,一时忘记了身后提篮子的李成海,见到一人在油菜花旁等候,便笑脸走上去。李成海看他们聊得那么欢笑,在隔一块油菜花田,欲要招手,随之一颗眼泪也流了下来。汤小柔不敢兴趣的向后说:“篮子是你家的,你自己提回去吧。”李成海看着这满满花海世界,只落下伤心的自己从侧旁兜了个圈回家了。
一股春风袭在日军停在武汉的机场,在离机场一处木屋床边,一日军飞行少尉半躺在窗前的小床上,一手任由香烟燃烧,一手拿着笔记,望向机场外面的青草春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心中念道:“花子,□□的春天如此陶醉,真盼望战争结束,那时卸掉机炮,带着你驾享蓝天。”一军官走过来,官衔比他大。松下竹忙划掉对未婚妻如春风般的思念,本子上只留下上面的三十一次。走来的军官与他是同乡又是同一年级毕业,忽时强拿过他的笔记本子,看了眼说道:“想家了吧,松下君,重庆投降,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松下竹犹豫的说:“我们能回家么?”那军官眉毛紧愁,坐在旁边的一张床上,不再说话。过了好久才说:“其实战事越来越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如今□□军队得到盟军赞助。已经有了飞机了。松下君,你们以后向西飞行,或许不在一路平地了,要当心吧。”
松下竹从不关心战事,他不知道海军已被太平洋舰队击溃,在整个太平洋战场上,盟军已经占领了冲绳岛,时值一九四五年春。那军官又说:“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只要我们迫胁重庆投降,到时完全可以翻盘。”语词突然强调的说:“帝国兴亡,全拜托你们了。”紧接着鞠躬。
春风拂过脸面,在机场大坝子里,松下竹领着三十几个日本飞行员,向来由他带头,那军官在一旁向他遥祝凯旋而归。那军官说:“恐怕这是最后一次没有携带机炮去轰炸重庆,这次我又加了许多炮弹,重庆或许依然不会投降,松下君,你可以沿路回来时轰炸附近交通咽道,以震慑他们。拜托了。”
李成海兴趣失落的回到家中,他按照母亲的吩咐观看土灶里的稀火。他家灶火设在一楼,从狭窄的木窗望去,远见一行飞机驶过。他清晰的点起数,心中念起一架,两架,三架,三十六架。在高空中,松下竹望向这一洼盆地不经诗意袭来,心中所想:“我们从这里来来回回几千次了,这里看上去没什么人,可是这满地的油菜花又是这么回事?真是难得一副春景啊,花子,□□的春天不亚于家乡盛开的樱华,这本是蓝天上的天使,转而间却成了恶魔。”随既又撕下心中的思念,换回为帝国献出生命,像天皇效忠的想法。他轻轻感慨的说:“这已经是几百回几百回了,脑袋里硬性装着军国主义。”在夜深人静和春满花开的时候,他脑袋里总是对春景和生命的珍惜时,同时又被军国主义和效忠天皇所折磨得脑袋欲裂。他说:“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呢?人一生又能活多久,人不应该珍惜得来不易的时光么。”
但当他身边的人满腔热血要为天皇效忠的时候,他只能对四季风景淹没心里。
话到李成海一边,他母亲抱着一大堆要洗的被褥衣服从楼上走下来,走到门外,先向外面站了一会,接着转身感叹身后这青砖石别墅,遥望日机远去,心中难免有些忧愁和失落。
回到屋中,向李成海说:“骏海啊,这几天准备一下,又有赶路,还是提前准备的好,万一路上匆忙,该带的没带,没带的带着一堆乱七八糟。”李成海失落的问:“妈,你说我们要搬走了,那我们还会回来么?”他母亲满脸犹豫的说:“整个中国被日寇占了好几年了。”叹了一口气说:“看吧!”
吃过午饭后,他母亲正着急忙慌的在楼上整理衣物,嘴中唠唠叨叨的念着什么值钱,什么笨重的又不值钱。屋门外春风拂过,突然间小山丘边传来一声巨响,简直把青砖别墅和隔壁连着的小屋震得摇摇欲坠。李成海急向屋外观看,只见不远处一匹毛驴倒在地上,鲜血洒满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