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冰封质量效应X漫漫长夜M！shenko》飞行者墓园

5、第 5 章

　　“为什么惊讶呢？森林连接着每一个人，让每个生命融为一体……”他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薛帕德，“你的一切，其他人的一切——父母、孩子、记忆、背包里的书，一切的一切都是共有的，毕竟，我们都是冰雪森林的一部分了。“

　　“这只是传说罢了。”薛帕德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脸，想找出些什么。确实，第一位人类幽灵探员名声在外，不少人也见过他的照片，但是这个老头不像是乐于去了解这方面事情的人，他像个真正的守林人，手指粗而结实，不修边幅，鼻头和脸颊因常年风吹日晒而发红，穿一年到头都不换的灯芯绒裤子，带着劲头最大的烟丝。星联真的有必要找特工扮演一个这样的人来监视他？

　　老头毫不避讳地回望他，似乎并不介意有人盯着他看。他的眼瞳反射着天上的极光，蓝色、绿色和红色勾勒在他的瞳孔边缘，看起来像个极光怪物。

　　“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么你也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谁都不希望对话没完没了的陷入打哑谜的僵局，既然把老头提起来一顿暴揍问出答案这种做法在当下并不合适，薛帕德还是可以稍稍打乱一下谈话的节奏，将主动权拉回自己手中。

　　老头再次笑了，他的嘴角向两旁大力上扬，像是电影里柴郡猫的大嘴，露出中间所有的牙齿，他肩膀颤动，都顾不上担去落在衣服上的烟灰，他说：“当然，你是为了仇恨来这里的。”

　　“……”薛帕德愈发觉得这个人诡异可疑，眯起眼睛，他注意到老头牙缝越来越明显。是的，所有的牙缝——那些线条越来越粗，越来越明显，随着他的笑，牙缝看起来是一种暗红的颜色，嘴唇震颤，擦到了牙齿，顿时一股鲜红色染满了口腔。

　　还没等薛帕德开口提醒，老者再次咯咯发笑，神情愉快，像是儿童和同伴玩闹时露出的表情，“就和这儿所有人一样。”

　　这阵笑让血液彻底流了下来，布满干裂的嘴唇，从下巴淌下。

　　薛帕德猛地睁开眼，眼前是一片夹杂着呛人烟雾的黑暗，火苗在不远处断裂的钢架后不断燃烧。他意识到自己正被安全带勒在座位上，从飞机巨大的豁口看出去，夜空一片漆黑，没有极光。几声哀嚎和惨呼从各个方向传来，他看不清周围人的情况，勉强动了动身子，幸好手脚健在，身上也没有骨折。

　　像是烧到了什么东西，火光一下子亮了起来，蹿升的火焰照亮了身边的座位。老头也绑着安全带坐在他身边，薛帕德伸手推了他一把，老头没有反应，借着火光，他看到了对方咧开的嘴，牙齿中间渗着血，从嘴唇间流下来，深红色填满了干裂的唇部沟壑，就像刚才梦里看到的，同样的笑容。血也尚未凝固，一滴一滴落在他胸前的衬衫上和安全带上。他的胸腔按上去是松软的，一用力就会塌陷下去，必然是在迫降过程中撞到了什么东西，压碎了肋骨，碎裂的骨头又刺进了内脏。老头已经死了，手里紧抓着的烟斗似乎不久前才熄灭。

　　暗叹一声，薛帕德设法解开安全带，手脚并用爬出座位，拽住他能看到的每一个还能动弹的乘客，将其拖出飞机残骸。下意识的，他照着梦里老头的方法，在避风处点起一堆火来。飞机在燃烧，但火舌并未吞噬整个飞机，只是把些东西点着了，也许能爆炸的东西都在撞击中丢失了。剩下了一地飞机上的简餐饭盒，看上去在火边放上一会儿，就能吃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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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尔顿小镇中学已经放了一个月的寒假，学校供不起空调，也没有木柴。人们举起斧子，把桌椅砍倒，劈成柴点起火来。

　　这已经是几天内到达的第十批难民。一开始凯登带着几个困在公路上的人在教堂住下，再后来是附近农庄的难民和出不去的观光客，教堂终于住不下了，只得把镇子里唯一的学校让出来。这大停电来得猝不及防，人们没有准备足够的食物和木柴，甚至衣物都不够，米尔顿居民愤怒了：“再来难民我们自己的食物都不够了！”

　　高墙筑起了。

　　由镇长牵头带人用废弃的汽车、门板、汽油桶和铁丝网之类的东西，把小镇的入口堵了起来，镇子进入了紧急状态。在经过了几次火药味十足的会议后，所有食物被集中到镇子里的银行金库里，每天按人口发放到每个家庭中。

　　谁都不知道这场大停电什么时候能结束，大家互相安慰着，多年不打招呼的邻居开始嘘寒问暖，终日扎在电脑和手机里人的也走出来，收拾屋子，和邻居干巴巴地交谈。还有人把酒窖里的藏品拿出来，在某个怡人的夜晚，围在火堆边，镇长会拿出木吉他，和所有人一起喝酒唱歌。同时，站在围墙上放哨的警卫则不断把源源不断的来避难的附近农户赶走，一开始他们还试着讲道理，后来用木棍和石块赶人，在外面的人用石块回击后，他们把猎枪拿到围墙上去了——快走吧，说了这儿没法容纳更多人了！你想硬来的话，先比比你的脑壳硬还是子弹硬！

　　到了第四天，一只狼偷偷进到镇子里，这些野兽一般不会来镇子里，被发现后落荒而逃。而这种麻烦已经不能算是当下的麻烦，因为寒冷，有人开始生病了，而最近的医院还得驱车半小时才能到。

　　镇长把猎枪交到了凯登手里，指了指围墙边的扶梯，“阿兰科家的小子，我不管你们星联海军有没有什么规定不能拿枪对着平民什么的，但是镇子里没有人比你更会用枪了，你瞧瞧你，哎，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爸妈也是我的好朋友，相信我，由你来放哨总比你邻居苏珊大妈好，她拿着枪都能打到自己的脚，我保证，凯登好孩子，这儿发生的事情，没有人会往外说的，镇子里的人你还信不过吗？“

　　“这儿发生的事？你是指什么？”凯登看了一眼自己爹妈，夫妻俩面有难色，但是谁都没露出明确的拒绝信号。

　　“你看，最近来这儿骚扰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都想翻墙进来了，不能让他们进来，你是军人你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的。”镇长指了指镇子里的木屋，”他们是来抢食物和衣物的！“

　　“我……我应该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哦，得了吧，”镇长不耐烦地叫起来，随即又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周围，“你是军人，军人就是杀过人的……你参军有些年头了人总杀过吧？”

　　“但那都是全副武装的敌人，不是平民……”

　　“平民？”镇长摇摇头，“我们在雪灾中，灾难中的饥民能算平民吗？他们连人肉都会吃的，如果围墙失守，他们可是会进来杀光我们的！”

　　猎枪被塞到了凯登手中。镇长面露痛苦之色，他用冻得发红的手拍了拍凯登，后者一激灵，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知道让你做这样的事你并不好受，无论发生什么，后果都由我来承担，这是我的责任。”

　　“K，如果你不愿意，你不用……”阿兰科先生过来从他手中拿走猎枪，而凯登躲开了。

　　凯登对这个任务是厌恶的，但镇长让他想起了有另一个人也说过那样的话。

　　——这是我的责任，一切的后果由我来承担。

　　他的指挥官，他的朋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追随的人。

　　有薛帕德在的时候，一切都那么简单，作为士兵，他只需要服从命令。有时候薛帕德也会面临两难的选择，令人夜半辗转难眠的选择。谁都知道出了问题该把谁送上军事法庭，但薛帕德只是说，指挥官不就是做出艰难的选择，并且担起责任来的人吗？

　　如果薛帕德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至少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开枪，什么时候不该。”凯登把猎枪背到背上。而他只是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