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游云默

13、十三

　　一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到家后，夏临没有像往日先把林栀放下来，而是直接开进车库，将车稳稳停住后，夏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还保持着手握着方向盘的姿势，眼睛凝视着前方。林栀转头看夏临没有一丝要下车的迹象，昏暗的灯光透过挡风玻璃印在他的脸上，模糊得让林栀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隐约觉得夏临没有那么开心。这样的定格持续了几分钟，夏临突然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林栀的眼神，她还沉浸在刚才定格的惯性中，被他忽然的转头吓了一跳，“诶……哥哥。”光线暗淡的车内，林栀看得不甚清楚，却能感受到夏临的目光。短暂的沉默后，夏临缓缓开口“小妹……”声音像一阵清风拂过林栀的心，泛起细微的涟漪，她隐约觉得夏临想对她说什么，但他不再说话，狭窄的车内又陷入寂静，“哥……”林栀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下车吧。”他按开林栀的安全带，等林栀反应过来，夏临已经下车了，她也连忙推开车门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家，妈妈问“回来啦，吃饭没?”夏临回答“吃过了，周阿姨。”然后就上楼回房间了，妈妈注意到夏临兴致不高，悄悄地询问林栀，“你们去哪啦?”“去见了一个客户。”林栀如实回答。妈妈看着夏临的房间，没再说什么。
　　暑假里，殷茵竟和姜宇良一起来找林栀玩，他们出现林栀家门口的时候，只见殷茵一脸嫌弃和无奈，旁边站着笑得像朵太阳花的姜宇良。林栀眉头一皱，暗想这是一个什么组合。据殷茵的说法她无意间透露要找林栀玩，结果招来姜宇良，怎么都甩不掉。
　　妈妈一看林栀的同学来家里玩，赶紧准备好新鲜的水果和各种零食款待他们，他们也难得拘谨一回，微微鞠躬，面带微笑，道谢，动作出奇的一致。林栀暗暗偷笑。
　　妈妈识趣地进了厨房，留三个小孩在客厅里聊天，“林栀，你真不够朋友，都不给我打电话。”姜宇良故作生气的样子。“姜宇良同学，能不能先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再让我给你打电话啊。”林栀无辜。姜宇良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搔着后脑勺，赶紧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呆瓜。”殷茵在旁边讽刺，“诶，你这个女人……”姜宇良还没说完，殷茵就已经站起来，抬头挺胸一副你敢拿我怎么样的气势，“你什么你”好巧不巧妈妈又来给他们送饮料，两人又迅速坐下，像两个乖乖的小学生在老师面前的样子。林栀此时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到她笑成这个鬼样子，殷茵姜宇良罕见的站在一边来集体讨伐林栀，三人打闹起来。
　　此时门突然被打开，夏临走进来，看到客厅里打闹的三人一愣，三人动作顿时停下来，林栀第一个站起来，“哥哥，你回来啦，这是我同学。”殷茵姜宇良乖巧地打招呼，夏临应了一声，“好好玩。”然后就上楼了。
　　姜宇良问林栀“诶，这是你哥啊？”林栀点点头。“怎么跟你长得不像啊，我和我姐就长得很像。”林栀没有再回答，一旁的殷茵出声为林栀解难，“所以你才显得娘们儿嘛。”一听殷茵这么说自己，姜宇良很不服气，“什么娘们儿，我可是有八块腹肌的。”殷茵撇撇嘴表示不相信，姜宇良为捍卫自己的尊严，作势要撩起衣服，殷茵和林栀用手捂住眼睛，大叫“姜宇良，你来真的你~”三人又乱作一团。
　　看似遥遥无期的暑假结束，新学期变化很大，但还好那些人都还在身边，林栀他们的四人党如愿以偿地分到一个文科班，许可进了理科最牛的班，时间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像海绵的水，挤挤就会有的，他们班的班主任是学校出名的“拖堂李天王”，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校历，放假是不存在的。林栀知道许可在“李天王”的班级，这次她态度坚决，还特地列出四五个论据来论证许可应该珍惜自己的午休时间。林栀很少能争辩过许可，纵使许可说这事不冲突也不耽误，但林栀这次却有风吹不动泰山，雨打不弯青松之势。
　　除了天台之约终止，学习生活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殷茵虽然学业没开，情感方面却率先开了花，这件事还是鬼机灵的姜宇良最先发现的，据他所言课间做操的时候，监察部的一个男生连续几天在殷茵旁边晃悠，两人有说有笑，他从来没看过殷茵与任何一个男生和谐相处过，除了那是她男朋友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林栀听了他的推理，不屑地撇撇嘴，心里想殷茵不过是和他们相处不和谐罢了。但是她观察了几天，确实如他所说，也忍不住问殷茵，她笑着说“呀，林栀，你这么迟钝都发现啦，有这么明显吗?”她语气平淡，林栀却犹如雷击，“真的?”声音一出吸引了一大片注意，她不好意思尬笑，压低声音，又问“谁呀?什么时候的事?”殷茵大笑，调侃林栀终于有点开窍了，“他叫成佳泽，我们坐一个方向的公交车久而久之就认识啦，然后我们就在一起啦，对了，他和许可还是一个班的。”说到最后，殷茵有点晃神。
　　成佳泽的家比较远，每天坐公交车到交措站的时候，一个蓬头散发女孩总是在司机大叔快要关门的时候匆忙地冲上来，一屁股坐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慵懒地扎了个随便的马尾辫，然后双手抱胸又睡了过去，很多时候车到站了，还在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有好几次迟到，就是坐过站了。成佳泽有一次无意间看到殷茵站在教室门口被训斥，老师声色俱厉地问她去哪啦，她焉声焉气地说“司机大叔带我环城游去了。”把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语无伦次。他路过他们身边，被她的话逗笑，这女生还挺好玩。
　　之后每次他下车前都会留意她有没有醒，果然她还是没长记性，他轻轻叫醒她，显然她是真睡着了，一脸懵，眼神朦胧，还是他提醒到学校了，才搞清楚状况，匆忙下车。久而久之，两人就混熟了，她每次上车看到他都微笑打招呼，然后坐在他旁边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对他说，“我这次应该不会睡着。”
　　他笑，后来不管她有没有睡着，他都会提醒她一下。
　　暑假的时候，成佳泽每天去图书馆，本来可以骑自行车，可偏偏选择坐公交，明知道根本不会遇到她，可到了交措路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在上车的一行人当中搜寻，可想而知都是一场空。可是每天还是早早地去赶公交，到了那条路像例行公事一样地观察着上车的人，有一天她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站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从容地等公交，她上车后看到他一愣，然后坐到他前面的位置，转过头问“去哪啊？”“图书馆，你呢?”“去医院看朋友。”成佳泽应了一下，然后两人没有了话题，殷茵转回头，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她的后脑勺，她把头发扎得很松，乌黑明亮的长马尾垂在他眼前，发尾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驱使他慢慢伸出手触摸了一下她的发尖，细软的发丝像绒毛一般柔软，窗外树荫和阳光交替切换着，徐徐微风从窗外钻进来，拨开了他指尖的发丝，使它摇曳在空中。
　　那天那个画面一直在成佳泽的脑海里循环，直到再次在公交车上遇到殷茵，他坐到她旁边，强壮镇定，“最近有一部很好看的电影，我有两张票，你要去吗？”殷茵看了一眼电影票，是九把刀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她兴奋接过电影票，开心地答应了。看到她的反应，他心理暗自高兴，嘴角不禁上扬。
　　电影上映那天，成佳泽很早就在门口等待，眼看离电影开始只剩几分钟，殷茵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停在他面前连声道歉解释，他笑，心想这果然是她的作风。
　　看电影的时候，殷茵很认真，反而一旁的成佳泽心不在焉，余光总会不自然地扫到殷茵，最后一部电影毕，他的脑子里没有一点印象。
　　晚上两人散着步回家，殷茵好奇的问他，“你放假都去图书馆，应该成绩很好吧?！”成佳泽思考了一下“算还可以吧。”“你在哪个班啊？”殷茵继续追问。
　　“二班。”
　　殷茵一下子来了兴趣“啊，你和许可一个班啊！”
　　“你认识许可啊。”
　　“当然，都是一伙人。”
　　成佳泽不曾想到许可会和殷茵认识，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伙人，心中暗想。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朋友的朋友。对了，你们一个班关系怎么样?”
　　“不错啊，我们很早就认识。”
　　殷茵若有所思地点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家门口了，“我到家了，先走啦，电影很好看，谢谢。”看着殷茵已经跑开了几步远，成佳泽叫了一声，“殷茵……”殷茵转过身，等他继续说，而他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话不成句“其实我今天有话跟你说……那个……我觉得你很像沈佳宜……”
　　殷茵此时心里升起一种恶趣味，想要作弄一下他“然后呢?”
　　“我是说……”
　　“我喜欢你，对吧？”殷茵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黑夜的掩护下，他的耳朵渐渐泛红，可以听到胸腔里，却强壮淡定，继续说“所以你愿意……”
　　“好啊。”
　　成佳泽站立在原地，看着殷茵露出明媚的笑。

作者有话说

　　望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