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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合离(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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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的路上,韩承祥、韩承益和柳夙陇往宫外走着,后面不远处还走着一个魂不守舍的袁劭。
韩承益:“我现在想起董司马的死状还有些反胃呢!昨晚还做了个恶梦,梦见那锅里躺着的人是我,身上还爬满了蛆虫,咦~”说着还打冷颤。
后面不远的袁劭意识到做恶梦,对呀!肯定会做恶梦吧!
韩承祥:“确实够残忍的,我一个上过战场的人看到都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柳夙陇:“我怎么觉得皇上有些避重就轻,有意严查董司马为何回京之事。不过也有道理,毕竟将领不听调是不能随意回京的。”
韩承益:“嗯,如果有调令或者已请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返京,多带几个护卫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柳夙陇:“带了,我听父亲说,好像带了四个,不过都死了,全是一击毙命。”
这时骑马进宫的韩香音在宫门口看见几人问道: “聊什么呢?你们这是刚下朝吗?”
韩承益看到骑在马背上的人训斥道“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从马上下来?”
韩香音:“哎呀~太麻烦啦!一会儿还要去御书房见小胡子呢!”
柳夙陇:“小胡子?皇上的新内侍吗?”听过小筷子没听过有小胡子呀!
韩承祥:“嘘~”
韩承益压着声音解释道:“她说的是皇上”。
韩承祥:“今儿就别去见啦!刚才听小筷子说蓉贵妃去御书房找父皇了,估计要一哭二闹,你这几日就别去给他添堵了。”
韩香音蹙眉“唉……女人确实麻烦,算了改日吧!”
韩承益:“哟,今儿出门怎么只带了良正,你的忠仆红绣呢?”
“犯了点错,在府里闭门思过呢!不同你们聊了,我去皇祖母宫里请安。” 韩香音扬鞭纵马离开。
急速驱马的韩香音还没走上几步,就见有人突然出现在马前,韩香音握紧缰绳紧急回旋,等马站稳后蹙眉低吼道:“你做什么?不要命啦!”
袁劭仰头看着马背上的人“我们好好聊聊。”
韩香音:“有事儿回府说。”
“不,就在外面。”回府后你门一关又见不到人了。
看到过往的大臣投来诡异的目光,韩香音压低声音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袁劭:“我想同你去满香楼,坐下好好聊一聊。”
韩香音:“本宫没空。”
袁劭:“昭阳王和昭阳世子,在打听你的事。”
韩香音双眼微眯低头看向袁劭“你在威胁本宫?”
袁劭态度强硬压着声音说道:“对,昨晚我全都看到了。如果你不去,我就回辽西做世子换兵防。”
韩香音面带讥笑的说道:“哼~真有出息,良正去满香楼。”两人调转马头飞驰去了满香楼。
皇宫御书房,冯蓉在哪里哭哭啼啼的,本来早朝称病的董鸣此时也在御书房。
冯蓉:“皇上,您一定要详查呀!臣妾的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舅舅和表弟对朝廷都是兢兢业业的,您不能看着他这么枉死呀!”
皇上:“唉……朕不是已经让人详查了吗?你在朕这儿哭有什么用?”
董鸣老泪纵横的说道:“皇上~要为老臣一家做主呀!那些歹人杀人还不够还分尸,皇上看在老臣对朝廷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您一定要替老臣伸冤啊!”
皇上:“朕知道,朕知道,朕已经让柳成合尽快捉拿凶手了,你们难道还要让朕亲自去查吗?”
冯蓉:“皇上,柳成合办事拖拉,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呀?还有那个李敖他在梁州时就对董司马心怀不满,不可以不查呀!”
皇上:“蓉妃怎么知道李敖将军对董司马心怀不满啦?” 冯蓉被问愣了“蓉妃,朕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善良懂事的人,现在竟然在这跟朕妄议朝政!”
冯蓉:“不是的皇上,只是因为表弟惨死,臣妾一时心急才……”
皇上:“好啦!你回去吧!今日起朕不想在后宫听到任何与前朝有关的言论。”
“是”冯蓉抹着眼泪退下,皇上看向抹泪的董鸣说道:“既然董尚书染了病也快些回府歇着吧!”
董鸣:“皇上……”
皇上:“案子已经在查了,在没有结果之前朕也不知去判决谁。你年世已高又丧子忧伤,快回去歇着吧!”
“谢皇上”董鸣拱手退出去。
袁劭到满香楼天字号雅间门口后,吩咐袁小姜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袁劭走进房间时,看到良正在韩香音身后背手站着,而韩香音看似悠哉的饮着茶。韩香音见人进来蹙眉说道:“想说什么快说。”
袁劭:“是董素伤了你,为什么要杀董海?”
若无其事的韩香音倒着茶“因为本宫喜欢欣赏别人痛苦的样子,就像本宫喜欢欣赏别人哭一样。”还挑衅的看了袁劭一眼。
袁劭:“董素已经嫁给二皇子,如果想要看她痛苦,公主不应该在婚礼前送贺礼吗?”
韩香音:“那岂不是没得玩啦!一个玩具开始就进入最高潮的玩法,以后还玩什么?”
袁劭:“你……晚上没少做噩梦吧?”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韩香音:“不做梦,睡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袁劭感觉韩香音更加陌生了“董府的其他人呢?你还打算对他们做什么吗?”
韩香音:“如果你是来同本宫聊这个的,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了,本宫做事还轮不到你多嘴。”
袁劭:“谋杀朝廷命官,你就不怕皇上知道吗?”韩香音站起来就要走。
袁劭拉住她的手臂,立刻改口道:“能不能不合离?”
韩香音抽出被握住的手臂“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袁劭:“最近昭阳王和昭阳世子都在打听你的事,我如果告诉他们会怎么样?”
韩香音:“你确定要用这个威胁本宫吗?”
袁劭态度强硬道:“对,如果合离,察哈、百越、滇国、东朔都会知道你书房里的秘密,到时候他们定会换防,我也会去辽西做镇燎王世子。”
韩香音嘴角微微翘起,走回座位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有意思,二公子没打过仗吧?兵防是很重要,但是一旦激烈的开战,那些防御点就如同沙袋里的沙子遇到漏洞一样,会慢慢的向漏洞的方向聚集。兵防好可能会打赢一场两场,想靠一个兵防打赢所有的战争,从古至今有吗?”喝口茶继续说道:“所以你所谓的那些兵防,最大的作用只是通知你有敌人进攻,只要有地形图本宫估计第一场只需几百人就可以摸清你的兵防部署。”
袁劭垂下的双手微微握拳“我不信,如果兵防无用,你为何还要搜集边疆的兵防图?”
韩香音:“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简单的道理二公子不懂吗?”
袁劭走到她对面坐下“韩香音,你究竟为何要做这些事?我朝虽小有战乱,但还算平稳那需要你一个公主杞人忧天?”
韩香音:“杞人忧天?此次镇燎王回去后就匆忙在整个辽西的边界安插了自己的亲兵,二公子还觉得本宫是杞人忧天吗?”
“不可能!”袁劭听到辽西的变动一时间大惊失色。
韩香音冷哼一声“二公子是要继续装,还是要回去写信问问你的父王?”
袁劭握住韩香音放在茶桌上的右手“你停手吧!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
韩香音的右手在袁劭的手中几乎没有丝毫的停留“本宫该不该管,不是你说了算的!”
袁劭握住自己空落落的手,苦口婆心的说道:“如今辽西倾向于二皇子,如果真要削藩朝廷内外会有不少人站在辽西那边,这和你在平凉打的仗不一样,有兵防图你就一定能赢吗?就算我不说,万一他们在你身边安插了奸细呢?”
韩香音:“这些不需要二公子替本宫操心。”
袁劭:“韩香音!不要仗着看了几本兵书,弄到了几张兵防图就如此孤傲。”话刚脱嘴,心中莫名的有些刺痛。
韩香音:“本宫的孤傲,二公子是第一次见吗?”
袁劭被她这种二世祖的样子气的提高了声音“如果仅凭地形图就能打赢仗,那还设那么多兵防做什么?你太自以为是了。”
韩香音把玩着手中的茶碗“是吗?那本宫受累帮二公子粗略的推演一番如何?”袁劭心有不服但也想听听她能说什么。
韩香音不骄不躁的继续说道:“察哈地处我朝西北多是山地沙漠,因为与我朝交界处的地貌从西北往东南倾斜常年占据优势,不过平泉城已被攻下来了,现在我朝地处高地石车弩剑守城,大可以少胜多;百越地处我国南部丘陵居多,但是好巧不巧大体地貌是从东北往西南倾斜的,同等兵力的骑射和步兵我朝占优势;滇国处于高原地势复杂,但是以沟峡、裸石、戈壁居多,沙石是他们的主要产业,这么贫瘠的地方,只要有足够好的兵械本宫不觉得我朝会输;辽西中央地带有广阔的平原、四周环山,但有小一块是临海的,而我朝东面是全是临海地域,水军实力不低,真打起来辽西会有优势吗?至于东朔,本宫觉的他现在不会对我朝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不然镇燎王也不会着急增加辽西的边防哨兵。”被三皇兄养叼的东朔应该也是镇燎王增加哨兵的原因。
袁劭略显颓废的坐着,毕竟自己真的没有打过仗。
韩香音:“兵防是表象,主要是要了解地貌、兵种和兵械,二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袁劭:“所以你在书房画了那些弩。今日给我说这些不怕我去告密吗?”
韩香音不以为然的说道:“去告呀!本宫最近闲的无聊,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上战场啦!”
“你究竟为何要做这些?”
韩香音:“好玩儿。”
袁劭低头“公主的喜好还真是特别!”
韩香音:“如果杀人是一种喜好的话,确实挺特别的。”
袁劭:“不怕昭阳王和昭阳世子他们知道吗?”
韩香音:“怕,所以为了你一家老小,把嘴巴管严点儿。”
袁劭:“既然公主这么有自信能灭掉镇燎王府,为何还屈尊嫁给我?”
韩香音:“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是需要理由的吗?”
袁劭苦涩道:“哼~皇家想杀人还真是麻烦!想必现在公主已经找到理由了吧!”为了不被说成滥杀无辜,要做足戏,演够仁德。
韩香音不语接着喝茶,袁劭:“合离后,公主会嫁给谁?”
韩香音:“那是本宫自己的事。”
袁劭:“你知道兵部尚书杜彦怀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韩香音:“本宫鲜少与他接触,倒是好奇。”
袁劭:“性情冷淡、七窍玲珑、大智若愚,但我觉得只有第一个最贴切。”
韩香音:“嗯,评价很高,改日替本宫好好谢谢他。”
袁劭:“已经要合离了,以后公主自己谢吧!”
韩香音冷哼一声“茶已经喝完了,二公子想聊的说完了吗?”
袁劭:“嗯”韩香音起身带着良正离开。
随韩香音走出来的良正压着声音问道:“公主真不怕驸马去告密吗?”
韩香音心有疑虑的回复说:“不知道,我只希望辽西能挑明违抗旨意,不要像这样躲躲藏藏的。”
良正:“公主是在担心二皇子?”如果辽西能挑明有意反抗朝廷,二皇子应该会断了与辽西的一切来往。
韩香音叹气道:“无论他以后会不会是太子,但结党营私终归不是好事。现在皇伯父还没立他为储君,就敢如此大胆,怕皇伯父……唉……算了,尽力吧!”
良正点点头“公主,要查一下咱们身边的人吗?如果有奸细我们还可以提前提防着。”
韩香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和良木平日里多留意一些就行,我觉得不会有奸细。因为出身不允许他们成为奸细。”
良正:“是”
在韩香音离开后,喝的酩酊大醉的袁劭被袁小姜艰难的扶回了袁府,柳夙媛看到袁小姜扶着醉醺醺的袁劭问道:“驸马这是同谁饮酒啦?怎地吃的这么醉?”
袁小姜:“回侧夫人,公子是一个人喝醉的。”
柳夙媛:“发生什么事了?驸马怎么会一个人喝酒?”
袁小姜:“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太清楚……公子好像与公主发生了争执。”
袁劭醉言醉语的“韩香音……公主……”
“驸马与韩香音吵架啦?” 袁小姜点点头,柳夙媛心酸的与他一起扶着袁劭往房里走去。
袁劭:“哈哈……驸马……”
两人将袁劭扶到床上,柳夙媛坐在床边吩咐道:“小姜,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醒酒汤来。”
袁小姜:“是”
袁劭:“合离……辽西……”
柳夙媛紧锁着眉头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小竹,你去准备一些热水来,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是”小竹退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两日后的亥时,公主府书房里韩香音一手持书一手持笔与桌上的图纸一点点对照着画,红绣进门唤道:“公主!”
韩香音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何事?”
红绣:“派去查董府的人有结果了。”
韩香音:“哦~查出什么啦?”
红绣:“派去的人在他府上发现,董府的一些用度甚是非凡,不像是正常领取俸禄的清官。你猜怎么着?”
韩香音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听着,红绣:“竟然发现他卖官!”
韩香音:“卖官?”
红绣点点头“嗯,董鸣几乎每次都会在递给皇上的名单上做些手脚,不止他一人还有通州知府与巡察使等几人,通州知府还在当地增收了各种苛捐杂税。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发现他们会将得来的银子分到不同的账本上,不过有一个是空头账本,现在还不确定收账人是谁。”
韩香音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用找了。”
红绣:“公主觉的是二皇子吧!” 韩香音点点头,除了他也没人能使唤动董鸣了。
红绣:“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想办法通知丁铭儒,让他去查,他嘴皮子比较溜,死人都能被他说活喽。”
韩香音:“不妥,朝内上下都知道丁铭儒马上就要与六皇兄结亲了,如果处理不好会变成两皇子挣权的局面。去想办法让元年佟去调查董鸣卖官一事。”
红绣:“御史大夫元年佟?”
韩香音:“嗯,御史大夫地位仅次于丞相,主管弹劾、纠察,并且元年佟与皇家又无姻亲,查起来也方便些。”
红绣:“是”
次日申时,有人在前门大街拦住了元年佟轿子,一个白发老人跪在轿前哭嚎着“求大人为草民伸冤呀!求大人为草民伸冤呀!”
坐在轿内的元年佟问道:“何人在骄前喧哗?”
管家:“回大人,有人拦骄喊冤。”
元年佟撩开轿帘看着地上跪着三个衣衫褴褛的人问道:“老人家不是京城人士吧?告状要去京兆府或大理寺才行!”
白发老人抹一把眼泪:“回大人,小老儿一家是通州人士,不远千里进京告状的。草民一家听说您为官清廉,才敢冒着杀头的罪拦您的轿子。”
元年佟:“通州人士!通州也有府衙,老人家这是受了多大的冤屈,非要跑进京城告状?”
白发老人:“回大人,草民一家告的就是通州知府!”
元年佟听到此话便从轿中走出来。见人从轿里走出来,白发老人再次俯身将手中的状纸往上递一下 “草民状告通州知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这是草民的状纸,求大人为草民一家伸冤。”
元年佟示意身边的管家将状纸接过来,元年佟草草阅览了一遍管家呈来的状纸“这些可否属实?”
白发老人:“回大人,草民不敢撒谎呀!草民的儿子对通州的一些苛捐杂税有些不满,便与几位友人去衙门请命,通州知府不问青红皂白便将草民的儿子乱棍打死了,还草草定了一个扰乱秩序之罪,巡察使与当地官员官官相护对我儿被杀一事只收钱不查案,草民实在是没办法才会选择带着妻女千里迢迢进京告状的!”
三人频频磕头“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
元年佟:“老人家不必这样,本官会查的。如果情况属实,定不会让尔等受如此冤屈。”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此事牵连甚广,怕一时半会难有定论。如果通州知府草菅人命不假,你们回去也有危险,你们先京城寻个地方住上几日吧!” 元年佟示意管家给了那三人一些银两。
白发老人拒绝了银子“谢谢大人,不敢让大人破费,草民一家现在住在城外的亲戚家。如果大人有话要问,草民一家随时可以进城。”
元年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