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新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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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孕这事太过于震惊，以至于众嫔妃在未央宫恭贺后回到自己是宫里都还属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中宫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的事无人不知，所有人都做好了皇后晕倒重病的准备，结果居然事情来了个彻底的反转。
当夜，皇帝在陪着皇后用膳后，接见了连夜匆忙来拜见的纳兰大人。
纳兰端昌，皇后之父，承恩公兼正一品中书令。
纳兰大人如此匆忙入宫面圣，除了皇后之事外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
“皇上，老臣那次女如今住在淑女殿，原是要明日参加秀女殿选的，如今皇后承天之幸怀上龙胎，老臣惶恐。”
皇后这怀孕的时间来的实在是太巧，若是早个十天半月那他也能运筹帷幄让嫡次女提前出宫不入本次选秀名单再做打算；若是晚个三五一天那时选秀也尘埃落定，纳兰家两位嫡女皆为天子妻妾。
可偏偏皇后怀孕的消息恰在殿选前一天。
时间太紧了，纳兰端昌也来不及提前准备，更摸不清皇帝的想法。
过了片刻，皇帝道：“朕记得上次见承恩公次女时还是三年前，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如今皇后有孕，朕就给纳兰家一个恩典，允你接次女出宫后自行婚配。”
自行婚配？
皇上这难得的开恩让纳兰大人有些猝不及防。
他面见圣上时做了两个准备。
一则是打探皇帝的口风，若能说得过去的话便说服皇上明日将次女选秀入宫，哪怕是位份低一些也无妨，只要打着‘皇后有孕，让亲妹妹在旁侍奉’的理由便可。
若是皇帝不肯，那便争取让次女在三年后再次选秀入宫。
断然没有自行婚嫁的道理！
他是怜惜两位女儿，也惊喜于长女有孕，可他也深知长女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便是身下嫡子恐怕也时日无多了；这种情况下若是宫中无纳兰家的妃嫔，日后满门的荣耀该如何维系？
因此，纳兰端昌颤颤巍巍的跪下道：“皇上天恩浩荡，体谅老臣次女年幼，如此老臣便求皇上恩典，今日接小女回家好好教养，待到三年之后再报效天恩！”
咚！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逛街的白玉石上发出沉闷悠长的响声。
而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久久不语。
纳兰端昌的背上渐起冷汗，他明白，自己强行改变皇帝说辞的行为已经惹得对方不满了。
可想到纳兰家未来的荣耀，此时即便皇帝暴怒将自己打一顿也必须受着！
良久，皇帝幽声道：“今日皇后有孕，朕是要给纳兰家一个恩典，既然承恩公还想让次女臣欢膝下，那朕就赏你这份恩典——”
接着皇帝看向顾公公说：“领承恩公到永巷门口，他一把年纪经不得折腾，安排宫人用八人大轿将纳兰家小姐从淑女殿送出来。晚上路上黑，记得将八角玲珑灯全部点上。”
不理纳兰端昌惶恐的眼神，皇帝起身便离开。
......
永巷，纳兰欣荣端坐在八人大轿上，看着两百宛如明月的玲珑灯以及四周宫女太监们无处安放的眼神，她牙齿气的发抖，手指冷的像冰。
她的轿辇比绝大多数嫔妃还要精致，可坐在这华美的轿辇上的她前往的不是那心驰神往的太平宫，而是宫外。
四面玲珑灯的灯光渐渐模糊，在纳兰欣荣的眼中幻化成了一张张嘲讽的笑脸。
在笑她浮华一梦，在笑她一场虚空，在笑她完璧归赵。
那柔和的光芒仿佛成为了恶魔，在笑声中向她袭来，将她吞噬。
她，没能成为天子妃嫔，反倒成为了被刻意拥簇在万人中央的笑话。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她那个活不了多久却偏偏有身孕的嫡亲姐姐！
见到父亲佝偻的身影后，纳兰欣荣最后回头忘了一眼，她的目光穿过永巷狭长的宫道，来到了东西六宫，最后定格在未央宫那庄重硕大的门扉之上。
姐姐？我不会认命的。
三年，这大乾宫，终究会有我的位置。
......
翌日，因为接连发生了皇后怀孕和纳兰大人连夜接走次女两件大事，本应该成为妃嫔谈资的秀女殿选几乎无人问津。
就连苏南槿也是在用过午膳后，从前来拜见的刘才人那里听到的消息。
“听说，今日的殿选皇上就选了半个时辰，挑了三四名秀女后便摆驾未央宫，后面数十位秀女的阅选临时传唤如贵妃和舒妃娘娘来坐镇。”刘才人感慨道，“我入宫三年，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这个样子，当真是对嫡子的期盼情真意切。”
“芸嫣——”苏南槿递了一个橘子过去皱眉道，“怎么如今说话越发的不小心了。”
刘才人接过橘子后讪笑道：“在姐姐这里我自然能说些心里话。姐姐放心，我原先因为口无遮拦被那余氏在永巷掌嘴，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在犯第二次。”
苏南槿点头。
看了下窗外盛开的花，她感慨道：“皇上对皇后亦是情真意切，许是真心感动了上苍，赐予皇后嫡子。”
刘才人小声说：“我倒觉着皇后娘娘对皇上的爱远胜千倍，皇上若是真的爱重中宫断然不会在其如此体虚时令其有孕，这简直是在拿命开玩笑。”
这话一说，连苏南槿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皇后求子心切众人皆知，以至于她有孕后众人在惊讶至于都忘记了皇后体弱的事实。
也或许是怕犯了忌讳，不敢往这方面想。
如今被刘才人这么一提苏南槿才壮着胆子仔细想想。
皇后身子不好，若是想与皇上白头偕老那定然是不能在生养的；可中宫若是无子也是万万不能的。
无论皇帝再怎么爱重皇后，无子便没有安全感，便会遭到其他嫔妃觊觎。
是亦，皇后宁愿拼着性命也要诞下嫡子。
用命去换嫡子，真的值吗？
或许在皇帝的心中，即便再怎么爱重皇后也越不过对嫡子的期盼。
苏南槿很难给出答案，但却有些理解皇后的心情。
她叹了口起和刘才人说：“就比如我，如今成了婕妤，管着永和宫这四四方方的天，尚且要担心孩子是否康健，宫人们是否衷心，妃嫔们如何看待我。皇后是一国之母，自然顾虑更多，要考量的事亦是我们的千倍百倍。”
刘才人点头，然后说：“如今中宫有孕，怕是之后很长一段日子大家都清闲下来了。”
......
刘才人用完晚膳离开后，皇帝身边的马公公来到永和宫。
见是马玉前来，苏南槿刻意起身迎了迎。
“华婕妤，皇上差奴才过来给您送件东西。”马玉恭敬的说道。
这个日子皇帝送东西过来有些出乎苏南槿的预料，按照她的猜测皇帝此时应该满心在皇后身上，无心看顾其他妃嫔才是。
旁边一个小太监呈上一个画卷，而马玉则接着说：“皇上今年春天气潮湿，那日来永和宫见华婕妤这有幅画边角沾了水，特意命画师重画一副。”
画上沾了水？
苏南槿心中泛起古怪，她的那些古玩字画都放在屋中由宫女仔细照料，断然没有沾水的可能。
不过皇帝都说了，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
“谢皇上。”苏南槿躬身，然后又说了一句，“也劳烦公公您亲自送过来。”
“哪里哪里，奉皇命而已。”
马玉走后，苏南槿将那画拿入屋中，仔细展开。
当画卷展开到一半看到一行白鹭和青黑色的屋檐时她有些疑惑。
“竟是这幅图。”
这是承运三年时皇帝给众妃嫔赐画时她得的白鹭图，画中的白鹭和揽月楼记载的便是那时她与皇帝登楼的事。
苏南槿抬头侧看，原来的那副图在迁入永和宫后便挂在了她床榻旁的墙上，那画保护的很好，完全没有沾过水的痕迹。
而随着她将新画徐徐展开看清全貌后，苏南槿唇齿微张。
白鹭、揽月楼，还是一模一样的风景。
但在那揽月楼的观景台上多了两个几位模糊的人影。
左边那人身形高挑，看着是个男子。
右边那人看不清模样，发间戴着一支淡紫色的钗。
六宫之中，除了皇后以外妃嫔是不能与皇帝共同入画的，可这画里却有一男一女。
“兰草，把我的妆奁拿过来。”
一番翻查后，苏南槿在妆奁的最底层找到了一支淡紫色玛瑙步摇。
好像当年去揽月楼时她戴着的也是这个。
一时间，苏南槿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新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