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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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烟花的爆炸为承运五年画上尾声，可其影响却还在持续。
直到半月后众人回宫，隐藏在这场烟花爆炸中的疑点和阴云还未消散，每隔个三两天就能在宫中听到些风声，不时有宫人突然被侍卫捉拿然后彻底消失。
二月初一日，中宫传来消息，郑才人识人不慎被罚俸半年。
“处罚下来了，这事也终于到头了。”苏南槿听到郑才人被罚的消息后松了口气，紧了大半个月的心弦如今总算能稍稍放松。
兰草伺候苏南槿用过早膳后问：“婕妤，看来这烟花爆炸的过错确实和郑才人推荐的人选有关，可奴婢觉着罚俸半年的处罚也太轻了些。”
“这事吧，倒不能这样看。”苏南槿的话说道此处便打住了。
她再怎么信任兰草，有的事情也是不能说的。
从中宫的处罚来看郑才人确实犯错了，或许是哪发放烟花的匠人制作烟花出了问题，或许其中有人从中作梗，或许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难得的爆炸，可这些都不重要。
郑才人是太后举荐的，纵使她犯了错，要放烟花的是太后，那如今出了事皇帝就是再想处罚郑才人也要顾及太后的脸面。
若是将郑才人降位，那不就是在打太后的脸吗？
不过苏南槿可以想象郑才人日后在宫中不会好过，这场爆炸烧毁了如贵妃在行宫的居所，如果不是皇帝临时起意命人将二皇子接去百福居的话，这场走水事件便可能带走一位皇子的生命！
这事要真的发生了，郑才人十条命都赔不起。
所以，这是天恩浩荡——恩？
“不对啊。”苏南槿脑海中突然有如一道闪电划过，整个人突然直起了背。
“婕妤，您说什么不对？”兰草疑惑道。
苏南槿抿了抿嘴唇，然后说了句无事。
方才她骤然想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当时在行宫时皇帝曾和她说因为宫中炭火短缺，要让皇子公主全部挪去百福居，后来如贵妃因为二皇子要读书特地找皇上拒绝了。
元旦那天二皇子被如贵妃送了回去，皇帝却突然起意将人接了过去，然后如贵妃的住所就被烧了。
这，实在是太巧了。
难道说，皇帝早就知道了那烟花会爆炸？还会炸在如贵妃的芝兰玉树？
想到这里，苏南槿急忙打住了猜测，她不敢再去想那个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可能。
又过了一月，莺飞草长，烟花事件带来的余波彻底平息，大乾宫又回到了如常的日子。
未央宫，众嫔妃如往常般向皇后请安。
“不知怎么的，今年的天格外的热些，连本宫这样体寒之人都在两日前停了白天的炭火。”皇后主动发话为今天定下话题。
舒妃笑着说：“娘娘，要臣妾说那就是前几年确实冷了些，如今算是恢复如常了，天热些可是好事呢。”
皇后点头说：“自然如此，半个月前大军向西域出征，天气转热乃是天佑我大乾，此番必能得以大胜。”
众人听后皆附和。
之后，景昭仪看向一直不发话的如贵妃说：“贵妃娘娘今儿怎么不说话，此番您兄长担任西域之战的副统帅，定会为我大乾争得荣光的。”
皇后跟着道：“贵妃这半月看起来确实轻减了些，二皇子半月前小病了一场你衣不解带的照顾，如今可全好了？”
如贵妃转头对皇后说：“谢娘娘关心，皓正只是偶感风寒，如今已然大好。”
舒妃叹了口气说：“要我说，贵妃姐姐您对二皇子也太严厉了些，行宫之后各位皇子公主都被那火光惊吓到，二皇子一回宫便马不停蹄的入上书房，您也别逼得太狠了。”
“舒妃有功夫关心本宫的孩子，倒不如好好教导三皇子，再过个两年等他进学时本宫怕你会希望自己今日没说出这样的话。”提到行宫走水之事，向来清冷的如贵妃罕见的用重语气怼了回去。
皇后见两高位嫔妃剑拔弩张，不得不打圆场道：“好了，皇子们自有皇上和诸位太傅、师傅们教导，诸位也无需如此担忧。”
舒妃回了皇后一礼后突然看向了苏南槿，然后说：“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看华婕妤才是深得娘娘的心呢，听说天天和四皇子玩乐打趣呢。”
苏南槿见舒妃把话题带到自己身上只能加入聊天。
她说道：“想着皓行如今才过了周岁，话都还没说利索，离读写那四书五经还有个几年，索性嫔妾就想着让他这几年好好玩玩，等玩够了等到上书房交给师傅们打磨便是。”
“华婕妤倒是个心大的，也不怕把四皇子给养成个皮孩子。”景昭仪笑道。
“嫔妾自是相信皇上的教导的，这宫中如此多的大儒文豪，又有皇上的照拂庇佑，养不坏的。”苏南槿应对道。
成昭仪在众妃嫔经过一轮交锋后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她说道：“其实嫔妾觉着皇子们不但要读书好，武艺骑术自然也不能落下，瞧如今开春了皇上去春狩，要是等以后皇子们长大了连马都不会骑，岂不是在皇上和外面大臣面前丢脸了。”
婉昭仪插话道：“喲，成姐姐这真是深谋远虑，为众位凤子龙孙考虑周到。”
舒妃也笑着说：“那可不，哎其实这说起来远，实则也快，如今看起来小小的孩子要不了几年就突然长大了，等过个十年八年的确实能跟着皇上去春狩了。”
她又看向如贵妃说：“就说贵妃姐姐，你说等过个十年二皇子怕是都要开始准备婚配皇子妃了呢；这时间说着长，可回头一看臣妾也已经侍奉皇上近七年了。”
舒妃方才言语间刺激到了如贵妃，如今刻意找补奉承，想到自己的孩子长成娶妻，连如贵妃都面上带上了喜意。
苏南槿此时也不由得想到了成昭仪说的话，等过个十几年四皇子长大也能跟随皇帝前去春狩，不再拘泥在这宫强之中，她几乎能够幻想到儿子未来那自由洒脱的样子。
“等到那时若是皓行去春狩得了猎物，打一只野兔做件帽子时时带着也是极好的。”苏南槿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期待。
舒妃看过来笑着说：“华婕妤这是小看了自己的儿子呢，听闻皇上每次去春狩都满载而归，那虎豹熊狼的猛兽不在话在，华婕妤这倒只想要一只兔子。”
如贵妃罕见的接过话道：“本宫的璎婉便喜欢这些小玩意，倒是皓正作为兄长给自己的妹妹带些礼物回来想想也是不错的。”
成昭仪极快的跟着说：“贵妃娘娘说的真好，这哥哥给妹妹带礼物才是天伦之乐，兄妹情深呢。”
婉昭仪见势也说：“那可不，倒不如娘娘把公主也带去春狩，那时妹妹追着哥哥跑，您就在一旁享福吧。”
一时间，未央宫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整个宫殿变得有些杂乱嘈杂。
而坐在正位的皇后恍惚间感觉嫔妃们的身影逐渐向后退去，声音却在她耳边不断的怀绕。
“皇子们长大就能和皇上一起春狩了。”
“皇子们打到猎物带回来做衣服皮饰。”
还有，成昭仪的那句“哥哥给妹妹带礼物才是天伦之乐。”
猛然间，皇后觉得心口像被针刺了一下。
她想起了自己早觞的儿子皓瑞，如果皓瑞还活着如今已经六岁了，不需要十年，只需要七八年的时间变更随皇上一起去春狩，便能让她负责张罗娶妻的人生大事。
但是，皓瑞死在了承运二年的春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日子啊。
不知不觉间，皇后手上起了冷汗，她听着妃嫔们言笑晏晏的话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属于这里。
此时她端坐主位，却如同未央宫的客人。
理智告诉她此时应该出言打断妃嫔们的话，或者至少让她们意识到这未央宫的主人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但感情告诉她，她是皇后，是皇子们的嫡母，她没有资格剥夺妃嫔们畅享的皇子与皇上帝王父子见天伦之乐的愿景。
呼。
皇后红唇微张，苦涩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