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升职日常》浮华梦一场

31、暗流

　　十二月的行宫下了一场大雪，山色空蒙却格外的喜庆。

　　今天一早，四皇子在与苏南槿玩耍时突然独自站了起来，还往前小跑了几步扑倒在她怀里，把苏南槿高兴坏了。

　　“奴婢听说三公主和四公主现在都还不会走路呢，四皇子是个天资聪颖的，是婕妤您的福气呢。”新提拔了能进屋侍奉的兰蕙脸上带着无尽的微笑说道。

　　“天恩浩荡，托了皇上的福气。”苏南槿一边帮儿子整理着衣领袖口一边说，“前几日皇上才来夸了皓行，这孩子是知道的。”

　　这话，自然说的是场面话了。

　　兰草端上了点心后说：“原想着这雪下的漂亮，四皇子学会走路后让婕妤带着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可如今却不太方便了。”

　　“还是先在屋里待一段时间吧，对了，那件事可打听到什么消息？”苏南槿问道。

　　兰草：“福来早上来传了话，说是二皇子的贴身太监在太澄湖的石洞中同宫女私会，被如贵妃娘娘的宫女抓了个正着，如今已经发落出去了。”

　　“太监和宫女私会是大错，只是没想到一个皇子的贴身太监会做这事。”苏南槿感叹道，“这前几日二皇子才在湖边和郑才人撞到了一起，听说那太监忠心耿耿护主时还发了一堆毒誓，怎么没过几日就被撞到私会宫女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最近嫔妃们大多闭门不出，私下传言说是太澄湖边沾染了晦气。

　　像是如贵妃那边如今还请了个道士来为二皇子做法，说是要祛除邪气。

　　又陪着四皇子玩了一个时辰后，皇帝那边派人过来请她去承天合运用午膳。

　　等她到时发现承天合运里朱官女子正在那弹古筝。

　　皇帝越过朱官女子看向苏南槿，招呼她做到塌前来。

　　“怎么没把皓行带过来？”皇帝问。

　　苏南槿说：“今儿想着外面天寒，又刚刚下过雪颇有不便，不过今天早上皓行自己站了起来，可给嫔妾高兴坏了。”

　　“是吗！”皇帝面露喜色，然后说：“那改日朕去你那看看皓行。”

　　苏南槿颔首，面带微笑。这自然有她的小心思，提起了儿子学会走路却不带过来，让皇帝记得再亲自前往山色空蒙看看，平白多了一次见皇帝的机会。

　　二人聊天时默契的全程没有提弹古筝的朱官女子，仿佛她只是个升平署的宫女。

　　苏南槿瞥了一眼这位新人，其面色如常道是个沉得住气的，但略有不稳的琴声还是暴露了她此时心中的想法。

　　不过，朱官女子想些什么并不重要。

　　很快，宫人们将午膳抬了上来，苏南槿侍奉着皇帝用膳。

　　“皇上今天怎么看着胃口不好？”苏南槿见皇帝并没有向如常一样用膳，连那几道苏南槿观察出其喜欢的菜也没多用。

　　皇帝叹了口气说：“无他，只是烦于政事罢了。”

　　听到这句话苏南槿敏感的闭上嘴巴，心里想着该怎么转换个话题。

　　可皇帝这时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说：“和你说一说也无妨，你那兄长如今调任到兵部做事，朕本想着他初来乍到能帮着上首的官员打打下手便好，不想倒也是个有能力的。这段时间朝廷在为西域战事筹谋诸事繁多，你那兄长竟将大军粮草用度数额算的清清楚楚，比户部那些还快，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苏南槿记得幼时她母亲曾经教导过自己些颇为新奇晦涩的算学，她学的艰难，每次母亲就会拿她兄长的天资聪颖来做对比。

　　听到皇帝夸奖自己的兄长，苏南槿起身行礼谢过道：“兄长自幼便对算学颇有天赋，如今能为朝廷做些贡献是嫔妾和兄长的荣幸。”

　　皇帝让她起身而后说：“如今这粮草和银钱问题已经解决，让朕烦心的便是这西域战事的几个将领人选，曹将军做主帅无可争议，只是这副将的人选令人颇为烦恼。”

　　苏南槿给皇帝夹菜后说：“嫔妾对军事一无所知，不过听皇上这么一说倒像是可选的人极多，只是从优中择一的幸福的烦恼。”

　　“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皇帝神色微微舒缓说，“若真到了那战事将至却又无人可选的程度才真令人忧心。”

　　皇帝吃了几口饭菜后说：“对了，你兄长如今在李纪手下做事，李纪也是此次人选之一，若朕选了李纪那你兄长也要跟着前去西域从事后勤差事，虽说不是直接与敌人兵戎相见，但这刀剑无眼还是有些风险的。”

　　李纪，兵部侍郎，也是如贵妃的兄长。

　　苏南槿也侍奉了皇帝两年，在他话说道一般时就察觉出其中的试探之意。

　　她做起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后才淡然的说：“兄长幼时便喜欢舞刀弄枪，还说过自己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为大乾建功立业，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纵使有再大的危险想必也必定会欣然前往的；况且半年前嫂嫂为兄长生下了第三子，家中并无顾虑。”

　　“拓土开疆，是大乾男儿的责任。”皇帝点头道。

　　铛！

　　这时，一直弹奏古筝的朱官女子弹飘了一个音，格外的明显。

　　“皇上，婢妾有罪！”朱官女子立即俯身跪下，瑟瑟发抖。

　　皇帝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随意说了句“下去吧”。

　　朱官女子离开后二人继续用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会太监们进来换红罗碳时苏南槿看着那个碳炉不解道：“皇上，为何这碳炉比寻常时小了些，如今一场雪一场寒，这样烧着怕是容易着凉。”

　　“哦，这是朕的旨意，原本过几日你们去给皇后请安时她会和你们说。”皇帝解释道，“明年开春后便要对西域用兵，银钱和人力都花在了战事准备上，宫中能节约些用度也是好的。”

　　“嫔妾回去便约束宫人减少碳例用度，将东侧的屋暂时闭起，如此也能帮上忙。”皇上想要节约，那苏南槿必定上行下效。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都那么节俭了，为何今年新年宴还要大半特办，听说还专门请了京城造办烟花的能人，想放一场最为盛大的烟花。

　　“成人的用度节俭些无事，但宫中几位皇子和公主年纪尚有受不得风寒，朕决定过几天便差人把几个孩子都接到承天合运旁边的百福居暂住，等年后回宫时再让各自的母妃领回去。”

　　如今自己的儿子还不满一岁，想着那么快就要暂时和他分别苏南槿心有不舍。

　　皇帝看出来她的想法安稳道：“也不用担心，白天时你还是可以带着孩子，只是等晚上把孩子送过来休息就可，百福居有二十几个宫人日夜不休的伺候，又有周太医照料着，离朕也最近，无需担心。”

　　皇帝既然连宫人和太医都安排妥当，苏南槿再是不舍也不能拒绝。即便她不想，等皇后、如贵妃和舒妃把孩子送过去时她该如何自处？

　　况且总共也就二十几日的事。

　　......

　　朱官女子离开承天合运后借着赏雪为理由在西园逛了一圈，回去东园时来到了霁月清风。

　　“婢妾求见郑才人。”

　　......

　　西园，芝兰玉树。

　　如贵妃最近染上了风寒，皇帝特意开恩允许如贵妃的母亲李夫人来行宫看望女儿，以慰其心。

　　“娘娘，老生刚才见二皇子时发现他身边侍候的太监换了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贵妃示意母亲稍安勿躁说：“小事而已，母亲无需挂怀。”

　　一言一行，哪有什么风寒之样？

　　李夫人见此不再多问，将下人全部遣出屋后小声说：“前几天你传来消息后你父亲派人下去查了，年末元旦宴会上负责放烟花的确实与郑才人家有些来往，三年前郑家办喜事时请的就是同一批人，仔细查了后发现双方还是远房亲戚关系。”

　　如贵妃听了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那日中宫向慈宁宫请安后隔日便召见了郑才人，当时本宫便品出不对，再加碰巧打听出的其他事情便能说得通的。”

　　“娘娘的意思是郑才人打算借操办烟花之礼的功劳为其祖父夺得西域战事副统帅之职？”李夫人面色焦急道，“娘娘可想到应对之法了？西域之战对你兄长的仕途至关重要，娘娘可千万要帮扶着啊。”

　　如贵妃让其母冷静后才说：“母亲放心，一场烟花放的再盛大也不可能改变皇上的心思，究竟选谁那是皇上的决定。”

　　“那，那你，娘娘为何还要命人调查此事，如果这不能帮扶到你兄长的话万一被人察觉到岂不是徒增事端吗？”李夫人话语中透出些许失望和不满。

　　如贵妃早已习惯了其母的做法，只说了句“知道总是好的”。

　　李夫人离开后，夕颜看如贵妃的脸色不是很好。

　　“娘娘，老爷和夫人她们心里定然还是关心您的。”夕颜劝道。

　　如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嘲讽地笑道：“关心或是不关心又有什么区别？李家生养了我，不为李家、不为兄长操劳我还能做什么？”

　　“娘娘——”

　　如贵妃闭上眼揉着太阳穴说：“郑才人心大了，想靠着太后算计皇上的心，当真是胆大包天，却不知这烟花如果放起来不那么好看会不会让两边都不满呢？”

　　“奴婢知道了。”

　　“给她个教训，不过记住，别做的太过了。”如贵妃眼神警告。

　　夕颜应下之后说：“对了娘娘，刚才皇上那边传来旨意，说是这个月红罗炭吃紧，让妃嫔们将皇子公主们都挪到百福居照料着。”

　　“所有孩子吗？皓正年纪比那些弟弟妹妹们大，如今又是在开蒙的时候，反复挪动太浪费时间了。”如贵妃说，“给本宫梳妆，一会儿去皇上那说说，百福居有大公主这个长姐带着一群孩子就好，皓正作为诸位皇子的兄长就不要去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