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五前传]北极星(溟波)》月落锦屏

16、八

　　我得为我们的企业形象着想，帮看起来很没道德的上司稍微挽回一点颜面，不然哪天破产了我就得去喝西北风。
　　在凌小姐接电话的空隙我也趁机打了两个电话。现在去找什么Michelin Map肯定是来不及了，该死的预约制。街边的热狗也肯定不行，我要优雅。
　　其实我有电话恐惧症，能不打电话绝不打电话，但是现在大约属于那个不得不的情况。我找了几家熟悉些的高级餐馆，其实也不怎么常去，因为这里的米其林都经常被我吐槽为吃盘子。（每个盘子里只有一小勺，吃一小时要换八百十个盘子）
　　但人有时候需要氛围感，特别是对第一印象而言。比如我出去玩的时候会记得山巅耀眼的积雪、湿润的空气和温暖的炉火，而不是盘子上了几个、里面有什么。
　　我向凌小姐汇报了最新工作成果。在我的坚持下，她同意了，虽然凌小姐看起来有点过意不去。
　　没什么。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基本原则，谢谢凌小姐昨夜为我的工作失误打圆场，不然达摩克利斯之剑怕是已经把我脑袋砸开了花，这个月奖金要全部泡汤了。
　　我伸手去摸车钥匙，摸到之后想起今天出门压根没开车。
　　于是我只好灰溜溜地交代这件事，不知凌小姐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走两站，或者等我来接她。
　　我们的企业文化真不是把人丢在原地不管，真的。但是企业形象大概已经完蛋了。
　　凌小姐笑了。
　　路上我旁敲侧击地打探了一下凌小姐与我尊敬的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承认好奇这件事很久了。
　　凌小姐犹豫了几秒。
　　是朋友，她这么说，她的目光却穿过云层，好像眺望着遥远的时光。
　　众所周知，朋友的定义相当宽泛，有些人觉得能一起吃吃喝喝就算朋友，而另一些人只会像五十二赫兹的鲸鱼那样在茫茫人海中等待着相似的灵魂。这并无高下之分，只是不同人的不同性格所致。不过据我对上司的了解，他是后者，或者他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些概念，他只爱工作。
　　之后的发展相当顺利，不得不说和凌小姐相处非常轻松且愉快，她能从东方文学跟你聊到荷马史诗，从奇闻逸事再到怎么烤蛋糕，懂分寸知轻重，一切都恰到好处，令人如沐春风。真是天使下凡，太难得了。（如果某些嘴碎的同事和多管闲事的亲戚能比得上她的一根头发，那么我半夜都会笑醒）
　　我明白为什么她至少能跟老板当朋友了，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拥有相似的特质。我深知他们这类人思虑周全，会顾及到每一个人，自然也不难相处；但是想真正打破那层有礼节却淡漠疏离的外壳难于登天，且很看缘分。
　　就像我其实不了解龙先生真正的模样，老板也不会知道我私下是什么样子，但并不影响他给我发工资。

　　后来我在圣诞节前后被爆料（被动语态，不是我多管闲事），凌小姐的的确确是他的女朋友，然而此时他们处在一个微妙的分手边缘的状态。在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之后，龙先生第一次邀请她来大本营参观。
　　……我其实不知道相当长是多长，爆料人当时气愤地控诉他自毕业以来一直杳无音讯（原句没有那么文雅且克制），但我也不知道他毕业了有多久。至于为什么不联系，我大概知道这个答案。为什么不问问龙先生神奇的待办事项海螺呢？
　　总之这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时刻。但是在他的主场，首次烛光晚餐竟然是我订的。
　　不好意思老板，抢了你的成就。我深知第一次之所以叫做第一次，意义就在于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但我并不为此感到抱歉。
　　因为有些人他自找的。明明想把人家追回来（虽然我不知道那么久之后他怎么好意思又去找人家），也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凌小姐居然真的千里迢迢地来了而不是一脚把他踹走），就是不肯亲自下场捅破窗户纸，待办事项里一天天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我的点评为真分手了也是活该。要不是凌小姐温柔又长情，谁受得了他这么拉拉扯扯反复无常。
　　不过以上都是后话了。好吧，我不该妄议领导，上面那一串如果说出去我明天就得喝西北风，或许还得考虑一下财产分配。
　　老板大概没想到我这种买一块多的车票都抠抠搜搜的人会去订烛光晚餐，我也没想到在意外的地方将了自己上司一军，虽然我主观上没有这个意愿。
　　呵呵，我这么多年勤奋工作命不由己，奖金可不是白拿的。
　　我那时候还太年轻太天真，意识不到在仓促间做了多么正确的决定，如果拿回去和凌小姐的校友交流一下，就会发现我轻易地做到了他们多年没做到的事，可以作为终身成就。
　　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哪怕只是欣赏一下美丽的月光。
　　但眼下的时间点我一无所知，坐在凌小姐的对面翻看甜品酒水单。
　　今日甜品，幽灵蛋糕。
　　……我跟幽灵八字不合。
　　如果抓幽灵是拥有美好奇遇的代价。好吧，很划算，我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