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入戏 ...
-
《循环》的拍摄进入尾声，剧组却进了新人。
那个被唤作若若的少年，镜头外始终一步不离地跟着谢淮，看得剧组无数人不解。
谢淮知道，这是老师为了连若入戏的铺垫，便也在镜头外配合入了戏。
周默语对外是冷漠无情的铁面律师，因为从小的遭遇有着轻微的厌世感。但面对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给他。
担心旁人的觊觎，精致可爱的小少年被周默语豢养在家中。小孩有记忆以来便没有见过其他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周默语安排的，他便是少年的全世界。
周默语沉浸在病态的豢养和调教之中，直到接手这次的案件。他终于开始带弟弟接触外面的世界，开始完成自我救赎。
小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边，胆颤的困惑的一点一点开始认知这个世界。
刘璋南在影片的前两个小时用无数的细节去堆叠了周默语的病态，但作为暗线不易被发觉，反而会让人觉得某些镜头莫名其妙。
所以谢淮对最后一个镜头始终持着要保留的态度，因为全片的破题点正是最后出现的少年。
连若醒来时，睡眼朦胧间看到了谢淮，以为自己在做梦。
“谢……”他正欲开口，便听身着白衬衣黑色西装马甲的男人温柔的音色说：“洛洛乖。哥哥今天带你去个新地方。”
刚坐起身的连若猛地用手抓紧床单，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一瞬便反应过来谢淮在角色里，但是他所知道的周默语角色背景以及整个剧本从来没有提及周默语弟弟的名字。
而谢淮，在这一刻，叫了他，洛洛？
连若陷入焦躁不安中，谢淮为什么会叫自己洛洛，难道他已经发现了？
还有，谢淮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高大的男人以为少年因为自己的出现吓坏了，神色之间尽是柔情，他拿过为他新准备的T恤，宽厚的手掌卷起少年衣服下摆，一下子便将小孩身上睡得皱褶的睡衣脱下。
沉浸在自己猜测中的连若终于有了反应。
“谢老师！”他吓得半死，惊呼道，白皙细长的手臂抱住自己露在空气里的身子，“您在干什么！”
这几天谢淮一直放纵连若跟着自己，配合他入戏，但有礼有节，不曾逾矩。
突来的冒犯让还未步入社会的小白莲慌乱不已。
谢淮置若罔闻，没有出戏。
或者说，他是故意的。
十几岁的小孩子身板纤弱白皙，没有什么看头。谢淮扫了几眼，不予评价，抬眸看到连若通红的脸颊，绯色自他好看的脸庞一直蔓延到脖颈，又嫩又纯，动人极了。
眼波微泛，谢淮拿起新衣，轻哄着：“洛洛乖，张开手臂。”
连若警惕地看他，再一次试探地叫他：“谢老师？”
谢淮根本不搭理他，将恶劣发挥到极致，手掌撑开衣领直接套进少年的脑袋。连若被迫张开手臂，将手从袖子穿了出去，穿好衣服。
连若以为一切到此结束了，谁知谢淮从床边又拿起一条褐色五分裤。
“……？”连若吓得赶紧捂紧被子。救命啊！谁放谢淮进来的！他到底想干嘛！
谢淮含笑凝着少年的举动，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强，他悠悠开口：“洛洛，别惹哥哥生气。”
连若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一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真是要命了！
他就要这样被谢淮看光了吗！
少年眼疾手快地从谢淮手中夺过裤子，掀起被子，飞快脱了睡裤换上新裤子，麻溜地穿上。
少年的灵动让谢淮眸色微沉，却也没有因为他的不配合而动怒。
穿好的连若掀开被子，稳了稳自己的气息，终于静下心开始陪谢淮玩。
他不解地望向谢淮，紧张地问：“哥哥，我们去哪？”
谢淮淡淡回他：“不急。”
连若刚欲下床穿鞋，脚踝被谢淮抓住。他的余光瞥到床边崭新的袜子和板鞋。
“……”无力望天，还没结束？谢影帝好别致的兴趣。
谢淮宛若手捧明珠地伺候连若穿袜子，穿鞋。他单膝跪地，指节分明的手为连若系好鞋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连若怔怔地看他耐心地做完一切。仿佛他真的是周默语，自己真的是被养在深闺的弟弟。
“洛洛，他是一个信念感很强的人。”脑海里倏尔响起一阵温润崇拜的声音，是藏在记忆里的声音。连若猛地摇头，将之赶走。
谢淮似乎上了瘾。
他亲自为连若撕开酒店一次性牙刷牙膏的包装，为他挤好牙膏，装满水，递到连若手边。
刷完牙，谢淮拧干温水浸泡的毛巾，轻柔地为连若擦脸。
少年的皮肤底子好的令人艳羡，光滑白皙吹弹可破。谢淮如此近距离地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惊艳。
连若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谢淮的神清，被谢淮的行为深深的震撼。
可能不是周默语有病。是谢淮有病。
洗漱完，连若再一次冷静下来问谢淮：“哥哥，咱们要去哪？”
谢淮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双臂环胸，打量着狭小空间里的少年。影视城劣质酒店的灯光昏黄，映出少年精致轮廓线条。
连若的气质，有别于剧组里演小游的那个少年演员身上的脆弱感，他眸子一抬双唇微抿便有一股子坚韧。
谢淮收了目光，终于从角色扮演中抽离，冷脸说了一句人话：“小朋友，你这状态可入不了戏。”
醒来便被谢淮搞得胆战心惊的连若长舒一口气，能恢复正常实在太好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太过敷衍，垂眸认错：“我知道了，谢老师。”
连若眨眼之间，谢淮又恢复满脸柔情。
这个男人，出戏入戏只在一瞬。
“洛洛，该走了。”谢淮抬手替他整理微乱的头发，说道。
连若卸去全身的紧张，小心地伸出手拽住谢淮长袖衬衣的袖口：“哥哥……”
少年一点就通，语气里尽是对外面世界的抗拒。
他真的有演戏的灵气。谢淮如是想。
谢淮带连若在人声鼎沸的影视城粥铺吃早餐，人间烟火气，孤傲的谢影帝格格不入。
见惯了大明星的老板见到谢淮依旧激动不已，尤其是他身边还跟了个清秀的小少年。
少年警惕地张望着，依赖地用眼神看向谢淮，下意识地躲在他的身后。
谢淮安抚地拍拍他的脑袋，向老板点餐。
周边的议论声渐起，都是关于谢淮和他身旁的少年。有循环剧组的场工见了谢淮，扯着嗓门寒暄一句：“谢老师又带着小朋友入戏啊？”好心替谢淮解围。
谢淮不置可否地点头，从老板娘手中接过号牌。
在场的人明了，原来影帝在带新人啊。
只是这少年谁啊？真没见过。
谢淮带连若在一张刚腾出来的空桌坐下，也不嫌弃桌面遍布的油垢，眼神飘渺，兀自开口：“刚出来工作那会，诸事不顺，早上来着喝一碗热腾腾的粥，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连若这几天看过谢淮给周默语写得人物小记，每个字都记在心里，一时分不清谢淮在戏里还是戏外。他茫然无知地点头，不多说话，状态反而像极了周默语的弟弟。
谢淮自嘲地勾起唇角，眸光中是连若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继而冷淡道：“你对我可真狠心。”
连若怔愣，紧张的指尖抠住桌沿。
谢淮刚刚说什么？
这是一句，周默语不会对弟弟说的话。
同样的，是一句谢淮不该对连若说的话。
早餐上得很快，清晨的光晕和人间烟火中，谢淮贴心地为连若夹小笼包，又变成了弟弟眼中的周默语。
连若觉得一定是自己幻听了。不然就是谢淮其实有多重人格。
今天是《循环》原定的最后一场戏，法院判决。
连若跟着谢淮回到剧组，整个人都沉浸在入戏的状态。
他坐在一旁看着化妆师给谢淮上妆，仿佛弟弟看着周默语做庭前准备。
刘璋南见状，颇为认可和欣慰地点头，找来严尽对着他一顿夸赞。
昨天已经讲过戏，谢淮又是出了名的一条过，拍摄进行的相当顺利。
弟弟旁听周默语的庭审，听着案情陈述，听着法官宣读判决书，死死地揪住自己的手指，看着原告席上端坐的冷面律师。
连若不在镜头里，却在戏里。
长达三个小时的拍摄，最后开始补拍弟弟视角的周默语。
在影片前段，这个视角便一直存在。因为周默语已经开始带弟弟接触这个世界。即便当初没有敲定演员，但刘璋南的暗线的叙事手法便是如此。
拍摄结束时，现场大多的演员便杀青了。
刘璋南找来谢淮和连若。把最后一个镜头的拍摄放在了两天后，只花几分钟讲了戏，最后希望谢淮带着连若好好酝酿情绪。
谢淮的助理张声声见导演放人，小跑过来将手机递给谢淮：“小淮爷，非哥电话。”
谢淮接过振动的手机，冷漠地挂断电话，对她说：“给他回个消息。杀青之前不要找我。”
张声声点头，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给陈非发消息。
谢淮回眸，微笑着：“洛洛，走。”
连若抿唇，点头，跟上谢淮的步伐。
相较于连若住的破烂酒店，谢淮在影视城的长年包间豪华的不像样子。
连若只在电视里见过这般的奢华。
谢淮带人进屋，给少年倒了杯水。连若接过说了句谢谢。
开放式的吧台，谢淮从透明的橱柜里拿出一瓶酒，给自己倒满，坐上高脚凳。
两人坐在吧台的两侧，一里一外，四目相对。
谢淮抿一口酒，沉声说：“今天我带洛洛去听了庭审。我先送他回家后去参加所里准备的庆功宴，离开时从他的神态中我了然，以他的认知，他应该明白了一切。”
连若见谢淮停下，深邃的眸子紧盯着自己。他握紧玻璃杯，冰水的凉意驱散夏日的闷热，化去他大脑里的凌乱，迟疑片刻开口：“哥哥最近很奇怪，一直带我往外面跑。好多人看我的眼神也好奇怪。但是无所谓，很快他们的注意力里便只有哥哥。原来在外面世界的哥哥这么不一样。和面对自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今天哥哥带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屋子。我坐在最后面，听着很多叔叔一个一个地说话。我慢慢意识到这是哥哥以前教给自己的，他的工作。”
“那个白头发叔叔？尽管他是白头发的，但他看上去还挺年轻的。他说，大人把小孩关起来是不对的。他说，大人猥亵小孩是不对的。猥亵是什么？我想起哥哥前阵子带我去见的另外一个小朋友，他看上去比我还小。他说他的舅舅会对他做很多奇怪的事情。今天他也在现场，就坐在哥哥的旁边。他很害怕，他全身都在颤抖。哥哥很温柔地安抚他。我还以为哥哥只会对我那么温柔。我甚至有点不开心了。”
“猥亵是不是就是让他害怕的事情？是他舅舅对他做得那些很奇怪的事情吗？那样都是不对的吗？”
语气越来越迷茫：“可是哥哥也会对我做那些事情，那些都是不对的吗？”
连若的目光浸满疑惑，他紧张地看着谢淮，慢吞吞道：“可是。我很喜欢哥哥对我做那些。”
艹！
在连若留恋的目光中，谢淮心里低骂一声。
变态就该养出另外一个变态。
谢淮脑海里一闪而过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2 入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