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洪小落》白熊不是熊猫

4、不过如此

　　光风元年十月
　　自从陛下召见过后，不温不火了许久的刑部突然动了起来，越来越多的案件，越来越严重的罪名，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那些陈年旧事、肮脏之事一件一件浮出水面。罚俸，贬职，革职，抄家，陛下的处决也越来越狠，刑部的人跑遍了羽都的大街小巷，一刻不停。
　　我和往常一般看着手中的卷宗，打人，铺张浪费，宿醉上朝。
　　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这不是她想要的。
　　陛下想看到的，是绝对性的证据，是可以给那些人定罪的绝对性证据，而不是这些荒唐的小打小闹。
　　我揉揉眉心，连着几夜没有休息，我现在的样子一定说不上多好。
　　“洪大人，这是昨夜属下们查完的案件，请您过目。”
　　旧的不去，新的又来，桌案上高高叠起一座又一座的小山，我挥挥手，让这小主事下去。
　　脑袋嗡嗡的响，我随手抓起一本，“无罪”两个大字映入我的眼帘。
　　好的，头更疼了，这段时间过去，得想个法子让陛下给加点俸禄了，最不济，加班费也得结一下。
　　说回正事，自从科举过后，新科进士里背景最干净，才学最好的新人，全部入了我们刑部，而那些蛀虫一样的世家废物，则被陛下通通罢了官，回去做他们的闲散少爷。这一顿大换血，刑部整个变了个样，再也不会有五花八门的包庇借口，也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栽赃嫁祸。那些初入官场的寒门学子，勤勤恳恳，有罪定罪，无罪释放。
　　真好，少年豪气，风华正茂，一腔热血，挥斥方遒，只是不知道在羽都这吃人的漩涡里，这些少年郎可以保持多久的本心。
　　感慨归感慨，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看到如山的卷宗了吗，每一本，每一份，都需要我从头到尾再认认真真的看一遍。倒不是我不相信这些新人，只是他们初来乍到，还是斗不过世家这群老谋深算的狐狸，一不小心就落入了世家的圈套。
　　来了刑部，就是我的人，我的人，不允许别人欺负。
　　在我核对卷宗的时候，新的彻查令送到了我这儿，由于最近刑部事情太多，陛下特准我今日不用上朝，好好休息一日。
　　开什么玩笑，休息一日，那卷宗能堆的我明日屋都进不去。
　　来送调查令的小主事眉飞色舞，讲述着今日早朝发生的事。
　　“崔家卢家一起弹劾师殷大人，听说是师大人又打人啦，陛下说看看师殷大人这孱弱的样子，怎么可能打人呢，还让那些弹劾的大人早日去国医馆治治眼睛。”
　　“中书令封帧大人今天像是疯了一样，接连弹劾了四五位大人铺张浪费，陛下当场痛骂了那几位大人，别提有多精彩了。”
　　“还有御史台的臧大人……”
　　看来今天的早朝，也是一如既往地精彩。
　　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我看着这些彻查令，卢家卢郁铺张浪费，崔家崔思弦当街打人，王家王维宿醉上朝……
　　老天爷，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什么也要我们刑部来管？
　　我忍着满腔的怒火，低吼，“没有了吗？就这些？”
　　主事被吓了一跳，颤抖着拿出了一张彻查令，“有……有的大人，这是陛下特意交代要彻查的，让，让我单独带给您。”
　　“尚书右仆射融卿恽参户部尚书卢季庆纵其族人侵占民田”
　　我眼前一亮，一拍桌子，冲出书房，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之前的劳累仿佛都烟消云散。
　　“召集所有空闲的人员，我们走！”
　　小主事匆匆忙忙带着彻查令跑出来，气都来不及喘，“大……大人！我们去哪儿啊？”
　　“卢家。”
　　光风元年十一月尚书右仆射融卿恽参户部尚书卢季庆纵其族人侵占民田一案经刑部彻查罪行确凿，女帝判处卢季庆斩首并三族充官奴。
　　五大世家全部落马。
　　世家，成于联姻，败于联姻。
　　所谓世家，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