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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这个冬天,A市第一场雪过后,气温骤降,也是在这个时候,娱乐圈爆出了又一大丑闻,著名导演陆鸿升被爆同性恋,骗婚,一夜之间,事业跌入谷底,妻离子散。
      楚桓手里的戏还没拍完,就被迫换了导演,与此同时,陆鸿升与周晩的一张偷拍照也在网络上疯狂流传。
      照片里周晩搭着陆鸿升的肩膀,两个人态度很亲密,有心之人只发了这一张照片,却将接下来的信息秘而不宣,谁都不知道,周晩把陆鸿升带走,将陆鸿升堵进小胡同里,光天化日之下,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狠狠揍了一顿。
      无论曹剑这个人究竟有多不靠谱,但在周晩的童年里,这个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教导他,成全他,周晩不知道所谓的父爱是什么,但是想到这个词,他就想大抵就是像曹剑对他一样吧。所以这顿打,于情于理,他都要去做,曹剑不想动手,那就由他来。
      周晩永远忘记不了那个假期,曹剑被陆鸿升骗走了感情,也骗走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所有积蓄,他亲眼看见曹剑像行尸走肉一般的那段日子,幸好,周老爷子没有嫌弃曹剑,没有把他赶走,老人家用他独特的智慧和鼓励,让曹剑走出了那段阴暗的日子。
      事后,曹剑还埋怨他,“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还提他干什么,谁没爱上过几个渣男。”可是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种难以隐藏的喜悦,这个他亲眼看着照顾着长大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会为他出头,这种喜悦,是曹剑从来不曾感受过的,单纯地被人维护的喜悦。
      海御伟华自高层相继离职后,剩余的一些高层相继出事,尤其是周景玟一手扶持上来的人,那些多是万敏的娘家人,周景玟越来越坐不住了。
      周景玟跟周晩通了电话,将周晩约出来吃饭,言语之间甚至有了恳求,“你弟弟那个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海御最后还不都是你的,咱们爷俩何必自相残杀,让外人一边看笑话,一边捡好处呢。”
      周晩寸步不让,“我自出生就孤身一人,没有亲人,谈何自相残杀,海御是你的,良人是我的,你我都是各取所需,自求发展,海御金玉其外,我对一个空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
      周景玟呵呵一笑:“曹剑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小时候尽是他照顾你的,你对他的感情自然不一般。可如果他做过的那些事情被曝光出来的话,他还有没有脸继续在海御待下去?”周景玟摆了下手,他的助理走出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个人。
      周晩一看,正是陆鸿升。
      陆鸿升晚年遭遇如此重击,不堪重负,短短半个月如同老了十多岁,头发全白了,皱纹也爬了满脸,他畏缩地站到了周景玟身边,身上看不出一丝著名导演的风光气。
      “曹剑这些年可没闲着,背着我干了不少事,不过看在他跟了老爷子那么多年的份上,这些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周晩逼视陆鸿升,昔日功成名就的导演,如今连看人都不敢光明正大抬眼看,手指在身侧一直纠结着,他怕周晩。
      周晩说:“陆鸿升,你但凡还有点良知,同样的事你就不能做两次,曹剑当年被你骗财骗色,是他遇人不淑,今天,你要是再陷他于不义,真就是连人都不算,我周晩是曹剑带大的,我叫他一声爸也无可厚非,谁要是敢动他一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周晩这番话说的温声雅气,眼底却露出了杀机。
      周景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晩,仿佛第一次才认识这个人,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一个手握重权,千里外都能翻云覆雨的人物,他被周晩眼底的肃杀震得浑身一凛,而后自作轻松地哈哈一笑,“没想到曹剑在你眼里这么有地位,他那些秘而不宣的小情人里,不会也有你一席之地吧?”
      “周景玟,”周晩站起来,鄙夷地看着他,“我可以叫曹剑一声爸,却永远不会认你,你不配。”
      他走到陆鸿升身边,警告的语气仿佛带着冰碴,“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曹剑是真的喜欢过你。呵,傻逼。”
      周晩昂首离开了酒店。
      当天夜里,陆鸿升从大厦19楼一跃而下,就此结束了他可笑可悲的一生。
      过了不长时间,平息了许久的周晩再次喧嚣尘上,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私生子的传言,传言已经死去的周老董事长跟儿媳乱L,周晩就是两个人的私生子,周晩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很快,正主亲自下场。
      消失多年的付梓馨出现在大众面前,五十多岁的付梓馨,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风靡全校的校花半点风采,她金色的长发已经脱色一半,身材发福,眉毛纹成细细的一条,脸上涂抹着一看就很廉价的化妆品,手上戴着粗糙的蕾丝手套,她对着无数摄像机哭诉,声称当年她给周老董事长当秘书时,就被周老董事长侵犯,怀孕之后,周老董事长害怕事情败露,便设计让她嫁给了周景玟,婚后,又将她逐出了周家。
      随后,周景玟也对外宣称,他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还以为是自己酒后做的糊涂事。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他自己也很痛心。
      楚桓看到这些消息后,拼命跑回了家,一向梳理整齐的头发,到家时都散了,一打开家门,听见家里电视响着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鞋都没脱就跑了进去。
      周晩站在电视机前,手里握着遥控器,因为用力,手背鼓出来青筋。
      “小晚,别看了。”
      楚桓去抢他手里的遥控器,周晩非常用力,表情却是无力悲哀的,他喃喃道:“我做错了什么,周景玟为什么不放过我?他就这么恨我,非要把我搞死他才会善罢甘休吗?”
      “小晚,你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们错了。”楚桓把遥控器抢出来,按了关机,付梓馨的声声哭诉戛然而止。
      楚桓看着面前孤单的人影,心里也在想,是啊,他做错了什么,要在亲人离世后,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指责,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是依稀也能看见当年站在梧桐树下的纯真面孔。
      他上前,大着胆子把周晩抱住,安慰道:“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我最近要回兰新给新剧选址,你跟我一起去吧,去看看姥姥姥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们。”
      良人一直都有叶良,周晩走一段时间也不要紧,过了几天,楚桓打点好事务,带着周晩和于勒去了兰新。
      兰新是一座地级小城市,没有地铁不通高铁的地方,他们是坐飞机到了兰新的隔壁城市,随后又坐火车转到了兰新。
      到兰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楚桓的妈妈付梓宁亲自开车来接的他们,看见周晩,付梓宁一把就抱住了他,给了他久违的来自母亲角色的拥抱,周晩是付梓宁亲手喂养过的孩子,在她心里,周晚的地位早就超过了外甥。
      然而,周晩却并没有体会到温暖,他厌恶女人的拥抱,尤其是付梓宁,虽然付梓宁和付梓馨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毕竟名义上就是姐妹,他对付梓宁一直敬而远之,付梓宁的存在,无时无刻不让他想到付梓馨。
      楚桓的爸爸早年也在A市打拼过一段时间,后来楚桓毕业后,楚爸爸就把公司都交给了儿子,心无旁骛地回家守着家里的产业和老婆了。他是商人,对商业圈关注得比较多,周晩和周景玟父子相残,在商业圈里可谓一个大瓜,无数人都观望着。
      楚爸爸对周晩也有超乎对年轻人的固有看法,颇为赏识,抛去那些所谓的私生子之杂谈,单是他短短几年内将良人做到与昔日的周氏分庭抗礼,就叫人由衷敬佩。
      当天晚上,周晩在楚桓家里过夜,楚桓的姥姥姥爷也都来了,六人齐聚一堂,多年不见,连面孔都变得陌生。
      楚桓姥姥牙都掉光了,但是看上去还很健康,笑眯眯地看着周晩,道:“小晚现在是大明星了,总能在电视上看见小晚,哎呀,那个好看啊,一晃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哪还有半点当年小小的模样,小时候才只有这么大点儿。”姥姥用手在身前比划着。
      付梓宁也道,“小晚啊,跟我们家就是天生的缘分,楚桓上高中那会儿,那次车祸,要是没有小晚,楚桓还不一定会怎么样呢,现在小晚终于回来看我们了,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周晩刚刚经历人生重大的困境,来之前,情绪一直不高,虽然在饭桌上也常和姥姥付梓宁说话,但是楚桓看得出来,他兴致并不高。
      第二天,楚桓就带周晩回了他自己的房子,早年毕业的时候,他曾在兰新当地新建的别墅区买了个别墅,本想坐地升值,结果兰新这个地方,房价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少起色,且这块别墅造价高,地价高,依兰新当地人的收入水平,几乎无人考虑,而外地人,更不会来兰新买房子,是以他这座别墅就常年空置了。
      楚桓这次回来会待一段时间,为新剧选址,因为与政府部门有合作,需要四处打点,时间不会短,所以回来之前,他就让于勒找了家政将别墅全面收拾了一下,特别交代将一切摆放的装饰品等杂物全都收起来,确认水电没有问题,兰新是有暖气的,暖气每年都会交,今年这栋空闲的别墅终于迎来了户主。
      别墅里是地热,一进门就热气扑面,屋里之前打扫过,家里所有花盆或者装饰品全都收了起来,以至于房子看起来非常空旷。
      楚桓是来工作的,回家放完行李就带着于勒出去工作,周晩自己留在家,楚桓他们晚上需要应酬,很晚才会回来,周晩迫不得已学会了叫外卖。但是别墅区附近的外卖实在有限,最近的是一家兰州拉面,周晩一天两顿跟他家定拉面,送餐的老板娘都认识他了,过了几天,老板娘自己提问:“你天天吃,不会吃腻吧?”
      周晩哭笑不得,心想除了你家我也没什么可吃的啊。
      于是老板娘自作主张把第二天的拉面换成了盖浇饭,给周晩改善伙食,周晩还挺感激。
      周晩断网了许久,每天在家看书画画,偶尔跟叶良和曹剑打个电话安排工作,从他们口里探听最新消息。
      付梓馨还没有松口,口口声声称周晩就是周老董事长的儿子,声嘶力竭地让周晩出来做亲子鉴定,那些吃瓜吃得仿佛自家事的网友们也在炮轰周晩出来,仿佛周晩的存在,侮辱了他们的人生观。
      就在这个时候,周景玟又给他来了电话。
      “周晩,最近怎么没消息呢?”周景玟没听到回答,又笑道,“前两天我回大院去取东西,忽然看见唐家那女人了,我忽然就想起来一件事,你以前跟唐家那小子,关系匪浅吧,不会是曹剑教导出来的人,跟他一个德行。”
      周晩平心静气地问他,“周景玟,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周景玟不客气道:“我要你把从周家拿走的东西,全都还回来!”
      “周景玟,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你有老婆有孩子,而我,一无所有。”周晩单方面挂了电话,他坐在地上刚点了根烟,手机响了一声信息提示音,他拿起来一看,是来自周景玟的彩信,他点开一看,首当其冲就是一张亲吻照。
      周晩一瞬间慌乱起来,周景玟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照片上,周晩盘腿坐在沙发上,唐戬从他身后搂着他,亲密地吻着他的眼角,那是唐戬买了新手机后两人拍的合影,被唐戬打印出来,周晩那时将它夹在了笔记本里,出国时匆匆忙忙什么都没有带走,可是曹剑说他已经把大院里所有他的东西都带走了,那这张照片是哪来的?
      周景玟很快发来一条消息,“我是真没想到,大院那破破烂烂的房子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你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这个人总不至于不在乎吧。”
      周晩连忙给周景玟回了电话,周景玟接了,周晩语气仍然很平静,“他现在身份特殊,你但凡伤害他一点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周景玟哈哈笑道:“扒下他身上那层皮,我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值了。”
      “你!”周晩刚要继续说话,周景玟就把电话挂断了,周晩再要打,就再也打不过去了。
      周晩看着那张照片上的少年,心脏不可抑制的疼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抚摸屏幕上那张脸,这个少年,藏在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净土上,他怎么能让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周晩大笑着躺倒在地上,烟头脱手滚落,掉在了及地的窗帘上,周晩蜷缩起身体,痛苦地大笑起来,周景玟啊周景玟,你是真想搞死我才甘心吗?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为什么啊?
      周晩痛楚地想,难道他真的是爷爷的亲生孩子?在他印象里,爷爷一直都是那么刚正不阿,那么言行身正,他就像一柄标杆,一柄铁尺,唯两次的违背人生原则,一次是对曹剑,一次是对他和唐戬。
      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做出付梓馨说的那么不堪的事情,他一直深信不疑地认为付梓馨和周景玟在撒谎,可是在这一刻,坚定的信念突然有了动摇,周景玟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厌恶他,爷爷那么忙,为什么还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周晩的世界突然发生了错乱,像拔地而起的一股龙卷风,将他所有残存的理智都搅地支离破碎,他闻到了焦糊味,随后,他看见了火光,他在刺目的火光中仿佛看见了爷爷的躯体,在阴森的太平间一寸寸化为灰烬。
      “爷爷,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只是我的爷爷,不是我的……父亲。”周晩躺在地上大哭起来,世界虚无缥缈,他像一缕浮萍,置身在大潮中,随风飘荡,无依无靠。
      他曾以为会是他全世界的那个少年,也在多年前,与他分离,如今不知身在何处,他甚至不敢回忆当年的点滴,不敢想象,那个少年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他是否还记得一个名叫周晩的男孩儿,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声嘶力竭地呼唤他。
      算了,这个世界既然让我这么痛苦,为什么我不能就此了结他?
      周晩看着弥漫的黑烟,眼前一寸寸被黑暗笼罩,冲天的大火将他周身灼烤得火热,他淡定地摸到了放在地上的烟,掏出一根点上,他笑起来。
      “让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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