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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木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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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不停,木头人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包围了整个院子。
任务者们一脸惊悚地后退,新人死死地捂住嘴堵住自己的尖叫声,老人们退得慢一点,但都在远离院墙。
仿佛离得远一点,晚死一会是一会。
凌晨立在院墙上,借着将明未明的天光四处查看,他发现村长家二楼仍然没什么动静,在四下一扫,整个村子的村民都静悄悄的,好像死了一样。
院墙下,只有陆鸠一步未退,还站在原地;时琰和简明帆站的稍远一点,随时准备冲上来帮忙。
凌晨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陆鸠没退,是不是说明这些木头人进不来?
不,不是,也许是因为他们暂时没有危险。
凌晨脑子里灵光一闪。
他利落地跳下院墙,抓住乔珊珊变成的木头人的胳膊,往门口拖。
“搭把手?”他问陆鸠。
陆鸠点头,隐约带了点儿笑意,拾起木头人另一只胳膊。
几分钟前还是个活生生的小姑娘,现在触感却完全变成了老硬粗粝的木头,重量也增加了几倍。
“疯了吧、疯了吧?!”许志远眼睛癫狂地外凸,小声嘀咕:“他们要干什么?要害死我们吗?”
嘴里这样说,他连一步也不敢动,更别说上去阻止了。
他把希冀的目光放在队伍里看起来最不好惹的时琰身上,时琰确实动了——上去帮着抬人了。
许志远崩溃了,扯着手指小声哭嚎。
凌晨把院门打开了半扇,门口的木头人霎时间停止了撞门,雕刻生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几个人合力把乔珊珊变成的木头人推了出去。
就在一瞬间,“乔珊珊”发生了变化,它的高度拉长、五官四肢膨胀,由一米六的矮小木偶变成了一具身高一米八的木头人。
跟外面的木头人一模一样。
凤梅死死地捂住嘴,眼泪无数地淌过手指。
这一刻,她知道,这个同为新人的小姑娘彻底不在了。
凌晨关上了院门。
门外响起沉重的擦地声,木头人们拖着僵硬的躯体离开了。
“疯了吗?为什么开门,啊?万一它们冲进来怎么办?!你们怎么不说话,他差点害死我们啊!”许志远嘶声嚎啕,指着凌晨语无伦次:“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闭嘴吧!”时琰让他吵得脑仁疼,狠狠踹了一脚水缸碎片,“不让木头人离开,才是等死呢。”
碎片精准地飞到许志远脚边,把他撞了个狗吃屎,他闭嘴了。
“不会,任务的提示是木头人游戏,我们是‘鬼’,外面那些都是‘木头人’,”凌晨回想着刚才开门的画面,“只要保持目光对视,木头人就不能动,也不能进来。”
“但任务都有变数,这可能只是短时间的规则,所以大家还是要小心。”陈炳汉补充道,他刚刚也想明白了。
这个新人比他和张建想得都快,真厉害。
陈炳汉心里又赞许又嫉妒,对自己活过这个任务的信心又增加了一些。
经过半夜的风波,众人疲惫不堪,脸色铁青地各自回房。
第二天早上。
村长就跟没注意破碎的水缸和少人一样,依然打开了后院的小门。
凌晨到后院一看,木头人只剩下九个,乔珊珊的木头人不见了。
白天众人都去打探线索,只有乔珊珊和徐志远老老实实雕木头人,乔珊珊是学艺术的,手巧,雕得又快又好。
雕得最好的,反而最先死亡?
这跟姚家村村民的失踪能对得上。
先前的想法被打破了,姚笙不是在最后一天才出来,而是找木活做得最好的人变成木头人?
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昨天他们认为不雕木头人会死,都多多少少凿了几下,照这么说,那不是都触犯了死亡的禁忌?
徐志远已经是面如死灰了——除了乔珊珊,雕得最多的就是他,下一个岂不是轮到他了吗?
事实证明老老实实雕木头人并不能幸存,反而有可能死得更快。
要想离开任务,必须破解谜团。
凌晨分析,任务的关键就在于姚笙和姚苗苗是怎么死的,如果能达成他们死前的执念,也许就能破局。
众人决定去寻找姚笙和姚苗苗的尸体。
凤梅昨天盯了村长家一天,村长白天外出,二楼有个女人临窗坐着看书,一看就是一天,没看到小孩的踪影。
她想等女人休息的时候潜入屋里查看,但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现在乔珊珊死了,她今天决定跟众人一起出门寻找尸体。
凌晨猜想村长应该把孩子关了起来,就跟姚鹏一样不让出门,怕被姚苗苗找到。
众人翻墙而出,许志远哆哆嗦嗦地也跟了上来,他被吓怕了,不敢一个人在村长家待着。
凌晨照旧和陆鸠一组,两人按照昨天姚鹏的指点,一路找到了姚笙的家。
确切地说,是姚笙家的残骸。
十几年前的一个冬天,姚笙外出、姚苗苗失踪,一把火烧尽了他的家,一家老少无一生还。
院墙轮廓还在,里面的房子被火烧塌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凌晨不死心地里面翻了翻,最后颓然叹了口气,“烧的渣都不剩了。”
就算真有什么线索,也早就烧没了。
凌晨蹲在一块烧得漆黑的石头上,感觉任务思路绕进了死胡同,“姚家村每年冬天都有人失踪,变成木头人或者被封进木头人里面冻死,线索指向消失的姚笙和姚苗苗,但他们的家里找不到任何提示……会不会他们两个其实没有死,而是通过某种方式在报复村民?”
他随即又摇头,“昨天姚苗苗的状态不像活人,把村民变成木头人也不像是活人能做到的事。”
他举目四望,姚家村面积不大,村民们的住处集中;姚笙家附近原来也有不少人家,只不过现在都荒废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子,像是一片死城。
“附近的村民都搬走了,还是——死了?”凌晨皱眉,“他们住得这么近,起火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如果村民们救火及时,火势不至于大到把整个屋子都烧掉才对,而且这附近只烧掉了姚笙一家,让人不得不怀疑,火起的时候,是不是所有人都在袖手旁观?
——或者,火根本就是他们放的?
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杀掉了姚笙的家人,还放火毁掉了罪证。
是为了得到什么?
“他们拿走了什么?”凌晨眼神迷茫,“钱?还是什么其他特殊的东西?”
任务背景在贫穷的小山村里,值得村民们杀人夺取的东西实在不多。
陆鸠提醒他,“姚家村最重要的是什么?”
“木头人……”凌晨眼前一亮,“难道是独特的雕刻手艺?”
姚笙家找不到其他线索,凌晨拍拍手站起身来,准备到另一个地方去看看。
姚村河的上游,也就是村民们的取水地,村民们每天都会去担水,确保自家院里的水缸是满的。
姚鹏说,这也是姚笙失踪之后才有的习惯,村民们相信姚村河水能保一家平安,不被姚笙找上门。
虽然事实证明没什么用。
两人出了村子往西走,不远就看见了河水,河水上游绕山而过,山前空地上立着不少门楼牌坊,旁边站着许多木头人,呈现拱卫的态势。
凌晨走近一看,“是宗祠,后面应该还有坟地。”
村民们把宗祠集体立在这,周围木头人林立,这些木头人表情狰狞、横眉怒目,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把闯入者撕碎。
凌晨和陆鸠走进最大的一座宗祠,祠堂里供着牌位,墙上悬挂着族谱,看到末尾,发现这是村长家的祠堂。
两人把祠堂里上下翻了个遍,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凌晨忽然想起来:“姚笙家的祠堂在不在?”
两人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了一座破败的祠堂,里面所有的东西上都铺满了灰尘。
凌晨用手扫开蜘蛛网,供桌前摆放的糕点水果都已经腐烂干瘪,呈现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灰绿色。
祠堂里边光线十分昏暗,陆鸠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照亮,两人四处翻找。
“没有族谱。”凌晨低声道。
不仅没有族谱,任何留存信息的东西都没有。
十分不寻常,姚笙家的人都死光了,是谁清理了所有的东西?
凌晨双手抵住供桌的边缘,木头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供桌被推开了一些,露出旁边一道细窄的楼梯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外面看不出来这祠堂还藏着二楼。
木制的楼梯破败不堪,其中有几截已经腐烂了,凌晨尝试着踩上一级,脚下立刻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我先试试,”凌晨不确定这楼梯还能不能撑住成年男人的体重,“你等下再上。”
陆鸠点头,把打火机递给他。
凌晨抓着同样腐朽的扶手,一路听着木头刺耳的摩擦声往上走,楼梯并不长,快走到顶的时候他脚下的木头“咔嚓”一声塌陷下去,凌晨手撑扶手借力,迅速翻身跳了上去。
楼梯尽头是一扇小门,凌晨推开门,举着打火机往里扫了一圈。
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火苗瞬间矮下去,几近熄灭,又顽强地蹿起来。
二层是一个木制的小空间,里面堆满了不知名的杂物,打火机的光照范围十分有限,得凑近了才能看清到底有什么。
顶棚十分低矮,凌晨弓着腰走进去,目光一转,发现墙上挂了一面镜子。
镜子完全由木头雕成,外围由十二个童子合抱,小童子两两相对而坐,共同雕刻一件木雕。
这面镜子摆放的角度十分奇怪,凌晨看向镜子的时候,正好能完整地倒映在其中,就好像这面镜子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一样。
凌晨盯着镜子看了片刻,微微挑了挑左眉,镜子里的他也跟着挑起了左眉。
他忽然察觉到内心一直强烈的违和感来自于哪了——
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和自己毫无差别,但左右却是完全相反的。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凌晨嘴角动了动,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不知道哪吹来一阵风,打火机的火苗突然熄灭了。